席瑜青進入洗淨室後,留在原地的何唯宇輕靠向牆。
難道計劃臨時改變了嗎?為何到現在他還未發現一絲的異狀?不知修羅有沒有發現了什麼?
「修羅,你在听嗎?」他打開了和修羅通話的儀器。
只听見呼呼的風聲。
沉默了好一會兒,修羅才自另一端回話。「我在,請說。」
「你現在在哪里?有沒有發現什麼異狀?」
「我在你發報信號的正上方頂樓。剛才我在公園的角落發現一輛車,據我研判,開車來的應該有三個人,留守的已被我擊昏,你那兒要多留意。」
何唯宇愈想愈不對勁。「慘了!修羅你快來這里跟我會合。」
他怎會這麼胡涂,竟沒想到他們很可能就藏在他唯一沒檢查到的洗淨室內交易。
何唯宇心中頓時充滿了不祥的預兆……
還來不及關機,他便听到自洗淨室傳來席瑜青的求救聲。
「修羅,修羅!」何唯宇對著通話器急迫地呼喊,並飛快沖入洗淨室。
當何唯宇快速地推門而入,只見一名男的醫護人員正架著瑜青。他一手捂著她的嘴,一手拿刀抵在她的咽喉處。「若想要她的命,就慢慢地走過來!」
「嗚、嗚、嗚……」席瑜青快速地搖著頭。
何唯宇慢慢地走向前。「這位大哥有話好說,千萬別沖動。」
從剛一進門,他便已警覺到這房內並不只有他眼前看見的這個人和瑜青。
「有話好說嘛!何必拿刀抵著我女朋友呢?」何唯宇竭盡所能地放軟語調,緩步前行。
「我呸!我告訴你,今天被你們發現我們的秘密,就沒讓你們有活著出去的可能!」眼前的男子笑得更加狂妄。
我們听到這個關鍵字眼,何唯宇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並更加小心翼翼地前進。
罷走過大型的洗衣機,眼尖的他馬上察覺到自兩邊角落向他飛撲而來的人影。
不過,撲向前的人影還未反應過來,便已撲了個空。
此時,何唯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傾身體向後,再以手刀朝眼前兩個人的肩窩處重重地劈斬而下。隨即,兩個人應聲倒地不起。
見到這一幕,原本狂笑的男子和席瑜青都詫愣在原地。
「你……你別過來、你別過來!小心我殺了她。」那男的一反剛才跋扈的態度,開始慌張地硬扯著席瑜青僵硬的身軀向後,抵著她脖子的刀早在不自覺時,劃破她細女敕的皮膚。
何唯宇忿忿地咬牙,強忍著心疼,他看著自瑜青的脖子流下的鮮血。「你慢慢來,只要你把她放了,我就放你走。」
「你……把手舉高!站在原地別動。」對方似乎已慌亂到听不見他的話。
何唯宇停了腳步,舉起手站挺身子,力持冷靜地看著對方。
他忽然看見窗外有一條繩子自上方延伸而下,但背對落地窗的那名男子並未發現。
當男子靠向落地窗的同時,他一手開啟落地窗的鎖,另一手用力將席瑜青往地上一推,然後反身開窗,打算逃逸。
何唯宇飛快地撲向前,接住了席瑜青冰冷的身子。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所有動作發生的同時,修羅自窗外甩曳繩索向下倒吊的身子伸直雙臂,冷不防地朝正轉身向外的男子肩膀處開了一槍。
裝了滅音器的槍,只听見宛似風中利針快速奔飛的細微聲響。
錯愕間,子彈早已穿進體內,穿著醫護人員制服的男人隨勢悶聲倒下。
「瑜青,瑜青!你還好吧?」何唯宇焦慮的眼神映入席瑜青的眼中。
只見席瑜青蒼白的臉對他虛弱地笑了笑。
不一會兒,警車隨後趕到,在何唯宇表明了身分後,警方將若干騷動份子帶回警局。而修羅早在警車來前,先行離去了。
「你還好吧?」一進醫護室,見席瑜青靜靜地坐在病床上,讓小胖在她的頸間包扎繃帶,何唯宇不舍極了。
「還好?都受傷流血了,還說還好!真不知你這個護花使者是怎麼當的,竟讓人在她的脖子上劃了一刀。若留下丑陋的疤痕,嫁不出去怎麼辦!」小胖在一旁對著何唯宇尖叫。
「小胖!」席瑜青沙啞著聲音輕喊,並接口向何唯宇說明︰「沒那麼嚴重!醫生說只是皮肉傷而已,過幾天就好了。你別那麼緊張,不會留下痕跡的,別听小胖胡說。」
席瑜青瞧見唯宇心疼至極的神情,突然明白到為何人們總說戀愛中的女人最幸福。
她覺得此刻的自己真的再幸福也不過了。
「我們回家吧!」何唯宇柔聲道。
席瑜青點頭,向小胖道別後,便偕同何唯宇步出醫護室。
小胖目送著他們的身影,眼神充滿著笑意。
其實她打從心底感謝唯宇救了瑜青一命,但她就是說不出口。
「瑜青,老實說你剛才有一點害怕吧?」走出醫院,何唯宇突如其來地道。
「不怕。」
「喂!別逞強了。」
「本來就沒有的事。」她才不是那種大驚小敝的女生。
「那陪我去前面的市民公園走走,好嗎?」
「好晚了耶!」她現在只想回家。
「可是今晚的月色不錯喔。」他只是想平撫她受驚的內心。
月色……腦海浮現這兩個字,席瑜青的臉色倏地刷白。
「不過太美的月光下,彷佛一切都是假的。」
「唯宇!你……」怪了,今晚的唯宇似乎特別多愁善感。
她所知道的唯宇應該開朗、風趣幽默……陽光般的笑容總是漾于嘴角。她喜歡他予人的感覺,如同冬日暖陽;溫溫地、帶點熱度卻又不致太過。
「咳,咳!我是說,即使在美麗的月光下,仍有不法之徒干著齷齪勾當。」發覺瑜青詫異的神色,他趕忙轉移話題。
「你才真的沒事吧?」席瑜青的雙眼緊盯著何唯宇心虛的眸光。
在靜寂無聲的深夜里,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狗吠。而暈黃的月光淡淡地掩映著他們走入濃密的樹影下。
突然,走在路上的何唯宇覺得背脊一陣涼意。
寒風中,瞧見衣衫單薄的席瑜青瑟縮了下,他順手將她環抱在自己的大衣內,想為她袪寒。
罷觸踫到何唯宇溫熱的身軀,方才一直不承認的恐懼竟若排山倒海地向她襲來,席瑜青終究忍不住地抱著他嚎啕大哭。
「別哭了,別哭了!」何唯宇停下腳步,緊緊地環抱住她的身軀,不斷溫柔地哄著她那顆受到驚嚇的心。
「你知道嗎?當你沒察覺角落還藏有惡徒,卻為了我執意走向前時,我是多為你擔心啊!只要想到下一刻的我可能會抱著心愛的人的冰冷尸首……我的眼淚便止也止不住。」
她仰著臉,不斷溢出淚水的雙眸深深地烙印在何唯宇內心的最深處。
他一直以為瑜青的哭泣,是因為第一次接觸這種血腥的場面因而害怕恐懼。沒想到,她是因為擔憂他的安危而落淚。
「別哭了!你看現在的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嗎?」他不敢再說沒事二字。
何唯宇捧起席瑜青的臉蛋,柔柔地望進她的眼,淺笑地伸出手,輕抹去滑至她唇邊的淚水。
席瑜青抬眼,望入他無限包容與溫和的眼眸中……
他低子,攫住她的雙唇,讓她的身體、心靈都在他充滿安全感的羽翼下,完全擊潰了方才窺視著不安靈魂的恐懼。
酒杯飛撞向潔白的牆壁,瞬間潑灑下鮮明的酒漬,清脆的破裂聲回蕩在偌大的辦公室。
室內站著一大排的人都噤聲,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生怕下一個被擲出的就是自己。
「混蛋、混蛋!一群成不了大事的笨蛋。什麼都做不好,只會給我惹麻煩!」德爾失去理性般,通紅著臉大聲斥罵。
真是氣死他了!本以為來到這還在開發中的國家,交易會進行得更順利,沒想到卻接二連三的到處踫壁。
眼看醫院方面就要有所進展,沒想到在交易時竟被巡邏的護士撞見。如果這樣也就罷了,更倒霉的是,那些愚蠢手下竟讓他一向最不放在眼里的警察逮捕到案。想到這兒他就更氣!
這時,一個念頭自他的腦海快速閃過,驀地,他邪惡的笑容又再次浮現臉上。
「終止!終止醫院那兒所有『撒旦的贊嘆』的供應。」
「老大,不好吧,這樣的後果會不堪設想的。」看過終止服用「撒旦的贊嘆」者恐怖的下場,喬治不安的向前想勸阻。
「你懂什麼!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得罪我的後果。我要這城市、這國家得到血的報應。哈、哈、哈!」
德爾為自己想出的偉大復仇計劃感到滿意,想到這個令他不悅至極的國家在不久的將來將會臣服于他的腳下,他不禁一掃剛才的憤恨……
等等!
如果那些被警方扣押的部下出賣他,供出他的藏身之地怎麼辦?
那他在亞洲的行蹤不就會被發現,並在這討厭的國家被以販毒這種低下、完全不符他身分地位的罪名逮捕,豈不有損他的顏面!
德爾愈想愈不對勁,方才好轉的心情一瞬間又壞到了谷底。「業火留下,其余的人通通給我滾出去。」
等所有的人都出去後,德爾望向業火。
「業火!」
倚靠在窗邊的業火只是抬眼冷冷的看著他,不語。
德爾坐回他的皮椅,點燃了手中的雪茄,深深吸了一口,他傾身倚向後,吐出胸中的怒氣。此時,激動的情緒才再度逐漸平緩。
陣陣的白煙籠罩在他前方,並緩慢上升……
「幫我去殺了被警方拘捕的那三個垃圾!」德爾悠然地說道。
「不。」
被如此干脆的拒絕還是頭一遭,德爾訝異得差點岔了氣。「咳、咳!為什麼?」語氣中夾雜了清晰的惱怒。
「不為什麼。我是來保護你這條命的,可不是隨便供你差遣的廉價殺手。」業火不屑地看了德爾一眼,一雙冷得令人不覺打寒顫的綠眸不帶任何一絲的感情。「若要,一百萬美金成交,現匯瑞士銀行。」
德爾為之氣結的瞪向眼前無視于他怒火的業火,一只手在太陽穴上揉了又揉。良久,另一只手才伸向前,按下桌上的通話鈕。「秘書,現匯業火瑞士銀行一百萬美金。」
不一會兒,秘書回報已完成交代的工作。
業火的嘴角輕一勾動,無聲地走出辦公室,留下煩躁地猛抽著雪茄的德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