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停止了嗎?
不!沒有!
揚帆的拳頭就仿佛是一往無前的一道光,正在繼續挺進。
可對方原本比鋼鐵還要堅硬的身軀,此時卻仿佛是被強風吹鼓的船帆,弓起了一個夸張的弧度。
「喝!」
一聲暴喝!悔月驟然出現在大個子的頭頂,手中的劍狠狠的刺向了大個子的後腦。
仿佛是利劍刺入豆腐中的感覺一樣,那原本只是桃木做的劍身竟然毫無阻礙的刺進了那比之鋼鐵更堅硬的頭顱。
「開!」
強風涌動,悔月額頭上青筋暴起,再一次發出怒喝!
雙手上一瞬間出現了一道道的突起,那是在急速擴張的血管!這樣急速的驟變,甚至已經讓一些血管與皮膚開始崩裂。
一瞬間,大個子的頭頂猛然竄出了一道青光,仿佛是被打開的魔盒一般,在他的頭頂飛出了無數灰色的光點。
收劍落地,悔月忍不住一個踉蹌。
這一招他依舊不能很好的運用,他的實力…還是太弱了。
但是沒有絲毫的猶豫,穩住了腳步的悔月在下一刻轉身向赤噩的方向疾馳而去。
甚至他都沒有再回頭看一眼那個被自己開顱了的僵尸。
因為他堅信,中了這一劍的任何存在,都不可能繼續生存下去,因為這一劍…是打開地獄之門的一劍。
大個子的身體在被刺中的一瞬間就停止了一切反應,在被頭顱打開之後,他的身體已經緩緩的向前方倒下。
而此時,他的身體下方,是依舊擺著姿勢一動不動的揚帆。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也不對!
因為他現在…已經不能想了。
充斥了整個瞳孔的銀光緩緩的消失,在大個子撲到的一瞬間,揚帆也被大個子的身體壓倒在身下。
緩緩的閉上了雙眼,揚帆仿佛如死去了一般,沒有了任何的聲息……
另一邊,感覺到向自己這一方奔來的悔月,赤噩眼神猛然間變的凌厲起來。
面對對方揮來的武器,赤噩不但不躲避,反而矮身向對方的懷中竄去。
同時另一個分身已經挺身而出站在了赤噩本體的身後。
血紅色的劍已經刺進了分身的體內,然而這一次分身並沒有消失,而是伸出自己的左手緊緊的抓住了對方持劍的手臂。
欺進了對方身下的赤噩猛然躍起,雙腿就好像是兩條觸手一般將對方的脖子緊緊的纏住。
纏住了對方的脖子後,赤噩的身體猛的一擰,從對方的面前轉到了對方的腦後。
同時他的雙手已經變成了一對閃爍著寒光的利爪,緊緊的抓住了對方的額頭用力的向後拉扯。
猛地仰頭,赤噩長大了嘴巴好似怒吼一般。
可是並沒有聲音,從赤噩嘴中竄出來的是一個拳頭大小的銀色球體!
那是…赤噩的本命原珠------妖丹!
妖丹在赤噩和僵尸的頭頂散發著恍如月光一樣的銀芒。
在銀芒的照射下,本來即將消散的分身竟然再一次凝結起來,左手緊緊的抓這對方持劍的手臂,右手已經抓住了對方抓向身後的另一條手臂。
「哼!」
悶哼一聲,悔月連暴喝都已經發不出來了,但是在這一聲悶哼之後,悔月的身體就好像是半透明一樣一瞬間沖到僵尸的頭頂。
桃木劍刺進對方的額頭,但是悔月卻並沒有即時的爆發出自己的力量,反而像是收到了莫大的痛苦一般猛然仰頭再一次發出了悶哼!
緊緊的咬著自己的牙齒,猛然低頭,悔月從牙縫中狠狠的擠出了一個字︰「開!」
青光沖天,同時在對方的頭顱上也閃起了一陣陣的灰色光點。
在看到那些灰色光點的時候,赤噩和悔月的臉上都露出了松了口氣的表情。
浮在上空的妖丹猛然化作一道光束再一次回到了赤噩的嘴里。
仿佛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赤噩的狼爪消失了,雙腿松開了,整個身體忍不住向後仰去,砰的一聲掉落在雪地里。
悔月收回了桃木劍,此時的桃木劍上依舊閃爍著青光,但在那青光中,卻參雜著一絲絲的血紅。
那是悔月的血!此時的悔月兩只手的手臂上已經盡是鮮血。
這就是現在的他運用這一招必須付出的代價。
可怕而痛苦的代價!
剛剛松了口氣的悔月突然感覺到自己手中的桃木劍仿佛有萬斤重,在雙手一抖的時候,桃木劍已經月兌離了他的手落在的雪地上。
砰的一聲。
原本不過一斤重的桃木劍砸在雪地上卻好像是幾十斤重的鐵條砸下去一樣,激起了一片的飛雪。
躺在雪地上的赤噩向後挪了兩下,然後靠在身後的斷裂的樹樁。
看著地上漸漸失去青光的桃木劍,赤噩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說道︰「獄門劍嗎?看來你還能不掌握這一招啊!」
悔月猛的呼出一口氣,然後一坐在地面,將依舊滴著鮮血的兩條手臂放在雙膝上,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我…一天最多能用…兩次的,第三次…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
是的,在以前!
事實上今天的悔月已經超越了昨天的他。
從發現赤噩開始,他就不停的運用道法追擊赤噩。
然後在戰斗開始後又消耗自己的元氣(真氣,道家和武者的叫法不同)為莫離莫棄做出了防護罩。
這本身就已經出現了極大的消耗,而在最後,他依舊能揮出兩劍。
即使這兩劍的代價很大,但是這對于他來說,無疑是一種超越!超越昨天的自己。
「揚帆呢?」赤噩忍不住外頭向悔月的身後看去。
悔月也同樣轉頭看向那里,然後奇怪的說道︰「呼吸和心跳都沒有了,不過很奇怪啊…為什麼他的生命氣息正在一點點的增強?」
听了他的話後,赤噩露出了一個松了口氣的表情說道︰「這樣就好,這就證明他沒事了。」
听了赤噩的話悔月更覺得奇怪了,忍著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說道︰「這麼奇怪的家伙,他是人類嗎?」
赤噩愣了一下,然後好笑的說道︰「應該是吧,誰知道呢!」
結界里,莫離莫棄雙眼含淚可憐巴巴的趴在結界的內壁看著戰場,兩個小家伙已經是以淚洗面了。
赤噩對兩個小家伙露出了一個放心的微笑,然後微微的閉上了雙眼開始調息。
而悔月除了雙臂上的傷比較嚴重之外,沒有任何其他受傷的地方,只不過是消耗比較大。
顫顫悠悠的站了起來,悔月蹣跚著走到了揚帆的身前,然後廢力的用腳把那沉重的大個子踢開,存在揚帆的面前仔細的看著,那感覺就像是在觀察一個小白鼠似的。
「……」
黑!
怎麼會這麼黑?
這里是……什麼地方?
黑暗中,揚帆站在只有黑暗的空間里。
是這里!
揚帆陡然一驚!這不就是自己第一次遇見‘他’的地方嗎?
自己怎麼又出現在這里了?
難道說‘他’回來了?
帶著驚喜的心情,揚帆想要轉頭尋找‘他’的身影。
然而緊緊是一個想法,下一刻揚帆的心狠狠的一顫。
自己不能動!?
不!
不僅僅是不能動,自己連呼吸好像都沒有了。
不能張嘴,甚至連眼球都不能轉動!?
怎麼回事?
‘這是…我第一次出手救你!’
就在揚帆心中充滿了驚愕的時候,一個聲音從揚帆的身後傳來。
揚帆想轉頭看一看這個說話的人是誰,因為這個聲音絕對不是‘他’。
但是奈何他根本做不到,他只能像是雕像一樣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前方,甚至連眼神都是那麼呆滯。
‘你知道嗎?要我出來救你究竟有多麼可怕?’
聲音再一次出現,而揚帆想要問,想要回答,卻什麼都做不了。
‘哦!我忘了!你現在不能做任何動作和表情了!嘿咦嘿咦嘿咦~~~’
說完後,那個聲音發出了一陣讓揚帆感覺到毛骨悚然的笑聲。
恍惚中揚帆感覺到自己的腋下被一只手臂穿過,同時還有另一支手臂把在自己的肩頭。
從腋下繞過來的手臂順著揚帆的胸膛滑倒了揚帆的脖子上,然後那只手在揚帆的脖子上不停的摩擦著。
‘真好呢…這種血脈鼓動的感覺!讓我好想佔有你的全部!’
好似耳邊的呢喃,那個聲音就那麼輕輕的出現在他的耳後,他甚至能想象到,對方此時正趴在自己的耳後說著這些話。
‘告訴你吧!我是不能隨意出現的,因為要是被那家伙發現了我就慘了!但是我又不舍得讓你死,能夠與我這麼契合的身體實在是太難找了!’
‘好想佔有你的身體,但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
對方的話讓揚帆的心充滿了恐懼,以至于對方話中透漏出來的‘那家伙’都被揚帆忽略了。
佔有自己的身體!?
什麼意思?
讓自己消失取代自己嗎?
‘這是第一次,我救你!希望不會再有下一次…這種面對你卻不能佔有你的感覺,真的讓我很難受!’
‘下一次…我一定忍不住的!’
耳邊,呢喃依舊在輕輕的說著,就仿佛是變態電影里的變態一樣,讓揚帆的靈魂和心都忍不住的顫栗起來。
‘嘶~~~~’
仿佛是享受一樣,對方在揚帆的耳邊深深的吸了口氣。
‘怎麼樣?我創造的亂時柩…很好用吧?’
本來感覺靈魂都在發麻的揚帆在對方這一句話說出來之後,他只覺得自己的大腦轟的一聲炸開了。
對于自己來說,亂時柩就是突然出現又突然能被自己用出來的一招。
不明來處,不明原理,幾乎一切都是未知的,自己只能一點點的探索,然後一點點的掌握。
‘不過我真的好失望啊,亂時柩竟然會被你用成那個樣子…’
對方的話好像沒說完就停下了。
帶著一絲遺憾,那個聲音在停頓了之後才繼續說道…
‘真遺憾,時間不多了,真想再留戀一下你身體的溫度…’
‘你一定不想被我佔有把?哈哈哈~~~’
‘那麼就警告你一下吧!讓自己變強,如果你能讓自己真正的變強…強到我這個程度,或者我就不能佔有你了呢!’
揚帆心里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感覺。
這家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什麼目的?干什麼的?
‘開玩笑的~~~呵呵呵….你的命運…只有被我佔有這一條路!嘿咦嘿咦嘿咦….’
詭異的笑聲再一次響起,而這一次,那聲音仿佛離自己越來越遠,直至最後消失在自己的耳中。
揚帆的心…木了。
恍惚中揚帆覺得自己的眼前越來越黑,就連自己對自己身體的感覺都漸漸的消失了。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不存在一樣,就好像自己已經…死了……
小鎮里,悔月雙手纏著繃帶背著揚帆,然後一邊走一邊和有些虛弱的赤噩說著話。
過了一會,悔月的身體忽然顫了一下。
赤噩心里一緊,關切的問道︰「怎麼了?」
悔月眨了眨眼楮,然後搖搖頭說道︰「沒什麼,只是忽然間感覺到揚帆好像變沉了,應該是錯覺吧!也許是我太累了!」
听了悔月的話後赤噩這才放心的點點頭。
「哪…前輩,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在知道了我是師傅的徒弟後就對我這麼好?」猶豫了好一會,悔月才開口問道。
赤噩笑了一下,然後轉頭看了看他說道︰「沒有其他的理由,只是因為…我和啟靈是忘年的好友!」
「忘年?好友?」悔月奇怪的看著赤噩,他師傅的樣子就是個糟老頭,而赤噩是妖,再怎麼也不能說是忘年吧。
「他…比我大兩百歲!」赤噩微笑了一下說道。
悔月和莫離莫棄都瞪大了眼楮不可思議的看著赤噩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本來赤噩是妖這個她們都知道,啟靈是妖這一點悔月也知道。
但是他們三個人從沒有想過所謂的兩個朋友竟然在年齡上相差了兩百年。
「他一心撲在了道術上,他只是想證明,妖也能學道,妖也能在道術上進行超越!他做到了!只因為他的一句話我們成為了朋友,他說…道!是沒有界限的!」赤噩說道最後轉頭笑眯眯的看著悔月。
而悔月已經被赤噩的話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他從不知道,自己那個糟蹋到不行的師傅竟然曾說出這樣的話。
那個一直在心里是老不正經,老不著調,老不羞的老家伙…那個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