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古代人的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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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沒有任何預兆的，整座主殿開始坍塌了，從內部的坍塌出了連綿不絕的恐怖的聲響，只剩下大體的骨架還保留著以前的輪廓，轟然的聲響把被兩人救出聚在外面的人們嚇得大聲尖叫起來，什麼感激的念頭都沒了，個個跑了個無影無蹤。
十六夜夜剛剛救出了兩個城主府的女僕，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轟然而來的氣浪推得踉蹌搖擺，她好歹是巨龍的養女，不至于摔個大跟頭，但是等到歪歪扭扭地站定之後，回頭看去，卻呆立在當場。
完完全全地坍塌了，雖然還有勉強的支撐和骨架，但是確實是僅次于毀滅的巨大的坍塌——她驀然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連滾帶爬地沖向了尚在熊熊燃燒著的廢墟。
她一次又一次地沖進了火窟，一次又一次無力地退回，房屋的結構不斷坍塌，沒有一點突入的死角，就算是用時間加也是無計可施——如果是她的養母，時光之龍諾茲多姆親自出手，甚至可以將這座火窟逆流回沒有燃燒時的狀態，可是她不行，她還小，沒有真正理解時間的意義，她只能無力地跪倒在地上，周圍一場煉獄般的場面，充盈期間的是無窮無盡的悲傷，她怔怔地看著猙獰的燃燒著的紅色，沒有頂天立地的身影帶著強勢的氣場悍然而出，甚至沒有一絲掙扎，這是屬于天地的威勢，他先戰八階天使然後力擒半魔人，已經沒有太多的余力了……
半天前，她一直在殺戮，通過殺戮惡者來換取再次見到養母的機會，但這短短的半天里，她卻經歷了太多太多的東西。那個龍一般的男人，就想是每一個女孩兒的幻夢中的王子，以難以抗拒的姿態降臨在她的面前。他用行動告訴了她生命可以多麼堅強，又用生命告訴她生命其實多麼脆弱，力量的意義，生命的堅韌，這都是他一直想讓她明白的。
可就在剛剛，她生命中第一個可以永生銘記的男人，和她最好的朋友一起在這轟然倒坍翻卷的火海中消失無蹤，宛如被火之華擁抱而瞬息湮滅的花朵，她的執念，她的妄念，她的一切，都在這短暫而永恆的一刻消散無跡，此刻的心中，只剩下了一股刻骨銘心的憐憫，憐憫可憐的自己，憐憫可憐的他人，憐憫善良的人，憐憫罪惡的人，憐憫這個世界，憐憫這種命運，這個世界原本沒有善良和邪惡，只有那些脆弱可憐又轉瞬即逝的生命。
淚水靜靜地淌著，火焰依舊猙獰，熟悉的身影，陌生的身影，從心中浮現，從心中消亡，她好像什麼都明白了，又好像什麼都遺忘了，她伸出了手，她抓到了什麼，她什麼也抓不到。
驟然間，一聲熟悉而陌生的音節昂然而起，是她熟悉的語調，但是卻充滿了神聖而威嚴的氣息，這燃燒著的巨大的主殿驟然出了金色的光芒，連熊熊的烈焰都無法掩蓋其光彩，緊接著的是一聲地震般的巨響，仿佛是一只巨大的手將搖搖欲墜的主殿撕開了一道巨大的裂口，凱撒一手提著雷霆王之怒，一手抱著黑貓，大步從裂開的裂口中走出，他的身上全副武裝，金色和綠色的光輝光華閃耀，他的身上綻放著七色的神秘的色彩，光輝照耀之處，火焰紛紛收斂，仿佛給最偉大的帝王讓出行走的路。
古代人的契約，戰神殿最著名的神符公式之一，瓖嵌在盾牌上可以賦予盾牌無與倫比的元素抗性，如果用龍吼念出，則會理所當然地暫時賦予龍吼者強悍的元素抗性，在這凶險之極的火焰魔窟，之前無法覺醒的龍吼理所當然地出了驕傲的聲音。
「琉璃」十六夜夜揉著眼楮，沒有錯，這不是夢，這是真實存在著的。她從凱撒手中接過少女的嬌軀，卻一直盯著那個不知不覺進入她心中的男人，眼淚又怔怔地落了下來。
「還好還好，雖然被燻得厲害，但是詛咒師也是比較精通求生技能的，只是看到我，似乎激動過了頭，就這麼昏過去了，我給她喂了一瓶生命藥劑，應該沒什麼大礙。」凱撒的聲音依舊平淡而堅定，仿佛這聲音生來就是為了賦予別人勇氣一樣，听到他的聲音，女僕的心不知不覺就平靜了下來，「現在就離開這里吧，這里都快燒完了。」
「那你呢？」十六夜夜的聲音已經有些嘶啞，嘶啞得讓她都覺得陌生。
「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做。」凱撒望著遠處，潔白的聖光閃耀著出現，預示著天使的降臨，「此間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無辜者的生命，不該死的生命，總要有人負起責任，你無罪而有錯，他無錯而有罪，所以他要死，凡事都要有個交代。」
「那些人是我殺的……」十六夜夜毫不猶豫地說。到了現在，她已經能直面過去的一切，但是凱撒卻按住了她的唇瓣︰「我說了，你無罪而有錯。那些人有取死之道，你殺他們也無妨，但是你錯就錯在把生命的屠戮當成了私人的工具和方式，相比之下，這個將人類的生命當成觀察的實驗品的家伙才是真正的有罪，因為他褻瀆了生命——有罪應該受到審判和刑罰，有錯應該受到懲罰和教育，所以我先收割他的生命，隨後就要教育教育你……我想你應該先去安頓好黑貓，然後好好做好心理準備。」
「無論是什麼懲罰，都是應該承受的……」十六夜夜輕輕道，臉上紅了紅，語言中卻透著堅定，「但是……讓我們一起吧。」
「嗯？」凱撒正在努力地平復著呼吸，讓身體重新聚集開山裂地般的力量，聞言微微一愣，但是女僕已經不再說話了，只是將黑貓仔細地安頓好，就站在了凱撒的身後，全神戒備著——她的眼中還有某種掙扎，但是看得出來，堅定正在逐漸戰勝迷茫。
「陛下總有那些看似不起眼但完全可以轉化為底牌的東西。」天使再度出現，已經帶上了一絲苦笑——這里距離地獄之門酒吧不遠不近，走路需要不少的時間，但是對于輕松破音障的龍獅來說，也就是撲扇幾下翅膀的事情——天使不是傻蛋，但是之前凱撒在莫名的狀態下使出的莫名的手段確實是完美地遮蔽了麗安娜的氣息，甚至把八階的四翼天使都給蒙混了，等到天使覺得不對勁稍微一思索的空當，全出動的龍獅已經一頭撞進了羅丹的酒吧第三層……
用簡單易懂的話來講，凱撒突然很神奇地爆了一種很神奇的狀態，用一個很神奇的方法著著實實地坑了天使一把，但是八階就是八階，仍然想到了另一種解決的方案。
「你奈我何啊？本來就是你強我弱，想贏的話就要學會用腦子，還有攢攢人品。」凱撒若有若無地把十六夜夜和黑貓擋在了身後，翻著白眼嗤笑，「現在又要如何了？」
「雖然局勢差勁，未嘗沒有翻盤的機會，我最大的優勢就是絕對的力量，而且羅丹還沒有插手的打算。」天使的話還是很隨意，沒有憤怒，也沒有得意，也沒有陰謀，「最重要的是……我從那個女孩兒身上看到了令我不安的未來，為了天堂的未來，所以我要殺了她。」
「你到底想說什麼？」凱撒慢慢地平穩了心境，認真地看著天使。
「我是不敢去找羅丹晦氣的，所以取麗安娜項上人頭之事，還要假手他人比較好。」天使好整以暇，似笑非笑地盯著凱撒，「所以要采取一些小手段——不必緊張，我沒想拿下您然後逼您的女眷們做那種事情的，時間之力和智慧之泉雖然不錯，但是還不夠格……而且綁架戰神殿天王這種事情，怎麼看也是太過亂來了呢……」
「所以你要逼我去殺她？一來二去，不覺得有點無恥嗎？」凱撒冷笑道。
「那又怎樣？一切為了天堂，手段又算什麼？天堂和地獄征戰了無數歲月，什麼手段沒使過？惡魔們個個奸猾無比，欺詐魔王貝利爾更是一個大大的陰謀家，如果不慢慢被迫以相似的手段回擊，我們又要死多少袍澤？至于無恥……你說無恥那就無恥吧。」天使搖頭笑道，「勸你還是主動去帶麗安娜的人頭回來，滅龍魔導士和詛咒師先交給我保護，你知道，我甚至要比你更加重視她們兩人的安全。」
那是當然的，天使已經把凱撒得罪狠了，雖然這個聖斗士將來會是戰神殿的掌舵人，但是這沒什麼關系，這些小事，在種族的問題面前實在是不值一提，但是絕不代表著他可以肆無忌憚，實際上，要不是麗安娜給他的感覺太過危險，他甚至也不會執意要殺半魔人。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能讓天使冒著舍棄生命開罪未來戰神甚至影響天堂和庇護所大6之前尚稱和諧的關系也要殺掉的麗安娜，到底身懷多大的價值。
凱撒不知道這一點，但是卻更加堅定了不能讓半魔人死的決心。你想做的事情，我盡量阻止你，你要完成的目標，我非給你攪黃了，絕對是一件有益無害的事情。
「你想得可真周到啊。」凱撒贊嘆道，「可惜了，你從一開始就忽略了我的目的，我之所以留在這里，就是想要了你的性命，人類並不是天使可以肆意拿捏的生命，你這種以高高在上的姿態讓我很不爽……無論我們的始源在哪里，自始至終，我們沒有臣服過，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你今天一定會死在這里。」
「總會說些莫名其妙的東西……雷霆王，認清一下現狀吧，我認可你的天賦承認你的力量，甚至你剛剛踏入八階，大概就有擊殺我的力量，但是絕對不會是現在，八階就是八階，七階就是七階，雖然我受了不輕的傷，但你消耗更大，有機會嗎？」天使搖頭笑道。
凱撒臉上笑容更盛︰「那你可就錯了，我從小到大，想做的事情，還真沒做不到的。」
「是嗎？那就讓我看看吧，那種被人類稱之為奇跡的東西吧……嗯，奇跡……」天使驟然出手，凱撒反應極快，雷霆王之怒昂然而起，以攻對攻，熾熱的光華與戰斧轟然相撞，凱撒揮動戰斧，剖碎聖光，然而連番大戰，他已經消耗嚴重，加上天使上手就用強攻，這一擊聖光已經將他打得後退半步，嘴角流下細細的血線。
「你看，你還能做些什麼？」天使輕笑，雙手一合一分，拉出來一道璀璨的光弧，他現在不必忌諱暴露身份，更不會關心他物，全力出手，凱撒一個七階能翻出多大的浪花來，「還是不要吃苦頭了——如果你不想十六夜夜和黑貓出什麼事情的話。」
「你威脅我？」凱撒變得面無表情，「又犯了我的忌諱呢。」
「大不了以後不來庇護所了，你又奈我何呢？」天使笑著聳了聳肩。
遠方一聲似龍非龍的咆哮滾滾而來，顯然龍獅正在高靠近著，天使先聲奪人︰「6生神獸……哼，可惜不知為何，它的力量退步好多，靈魂也亂成了一片混沌，今天我勢在必得，多一個龍獅也于事無補」
他眼中光華驟亮，無數暗藏殺機的光團呼嘯而出，劃過各種難以閃避的軌跡向著凱撒撞來，但是銀光呼嘯，無數飛刀激射而出，它們的軌跡經過了精巧的計算，每一只飛刀都挑向了光彈的下方，以銳克鈍，將光彈靈巧地挑飛，讓它們近不了凱撒的身體，凱撒微微回頭，十六夜夜沖他微笑，天王回以濃烈的笑容，戰斧呼嘯，向著天使沖去。
凱撒的戰斧當頭砍去，就算是八階天使的力量也不願跟天王陷入節奏由他主導的近戰，天使皺眉後退，但是背後一道凶猛的雷柱轟然打來，力道之大，範圍之廣，明顯是把他和凱撒都籠罩其中——再說一次，無論多猛烈的雷霆，如果攻勢出自龍獅，那麼只好用來給凱撒洗澡，所以凱撒不僅不閃不避，反而盡力纏住天使，險惡之心昭然若揭。
此時凱撒身上的古代人的契約的龍吼之力並非消散，強悍的元素抗性不是說著玩的，聖光是光明的正面能量，能量性質並不會對人體產生傷害，不過量變產生質變，過于濃烈的聖光帶著強烈的灼熱特性，殺傷性也不遜于火焰，而且過于強烈的聖光也會破壞物質的元素平衡——這才是聖光殺傷力的具體體現。但是說到底，凱撒的龍吼是第一層保險，滿身盔甲也有強烈的抗魔性，聖斗士本身也有大地戰衣這種被動技能，完完全全是一部合格的抗魔機器，聖光打在他身上，說實話也沒太大的效果，這就是他的底氣之一。
……不過能不被打到就盡量不被打到，凱撒沒有什麼受虐的體質，所以說十六夜夜還真是幫了大忙呢——知道自己的飛刀攻擊不會對天使起什麼作用，但是她還能敏銳地主動而有效地找出自己的定位，再也不復這幾天的渾渾噩噩，瀟灑的靈性已經重新綻放了。
「看看這招如何？」繚繞著神聖力量的右手狠狠地向凱撒打去，凱撒橫起戰斧，堅硬的長柄擋住了天使的轟擊。但是下一瞬間，天使的右手驟然一亮，那繚繞在手中的光團竟然突然爆炸，強悍的沖擊力悍然爆，凱撒猝不及防，被打得倒飛而出。不過他總算是經驗豐富，即使是身在空中，仍然揮動著戰斧布下了七道雷霆的防線，同時龍獅撲來，爪牙並用，將天使死死拖住，天使一邊擋住龍獅的凶狠撕咬，還有興致大聲談笑，「聖騎士也是追求聖光之道，並以聖光為基礎開出了聖騎士這種充滿了無限可能性的職業，更別說天使了——天堂立世久遠，各種聖光的力量開了不知凡幾，我都學不全，你打得過嗎？」
「說這種話，你想動搖誰呢？」凱撒搖頭，隨即沖上，他迅按下了最後一絲自大，開始與天使進行著游斗，試圖找出可以利用的破綻——但是八階實在是強大，天使看樣子成就八階已經很多年了，完全不是死神之王那種在次元碎片里窩了幾千年的半吊子，那是真真正正經歷了無數戰斗有無數感悟而且真刀真槍跟地獄的強者們干過的——別說是尋找破綻了，就是自保也難度頗大，還好有龍獅在側，有心靈鏈接在，一人一獅默契十足，完全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再加上十六夜夜游走在外伺機幫襯，才堪堪斗了個不相上下。
「我感覺……你在等待著什麼……援軍嗎？應該不像，危險來自于你，我應該說不愧是天王嗎？」天使突然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拖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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