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心中驚詫,殊不知惠輪心中的震驚尤甚。
要知道,惠輪本就是天資聰穎之輩,五歲開始修煉佛門秘典《金剛神功》,七歲始才略有小成,如今二十年過去,惠輪的功夫更是極為精湛,不僅在佛門年輕一輩中遙遙領先,即便是老一輩中,強過他的人也是寥寥無幾。
《金剛神功》乃是佛門至高秘典,非佛門嫡傳弟子,天縱奇才之輩不可修習。由此可見,這門功夫自然不同尋常,威力自是奇大無比。這《金剛神功》有一起效,那便是能極大激發人體的潛能,讓人擁有虎象一般的無匹巨力,而且能夠凝練筋骨,淬煉皮肉。此功練至大成者,不僅可以倒拽九牛,更是能夠刀槍不入。
惠輪想從高興手中救下惡人,雖然他是本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慈悲心腸,但這畢竟有愧于高興,故而惠輪阻攔高興之時手上只用了三分力氣,以免傷著高興,將事情鬧得不可調解。
然而出乎惠輪意料的是,一招之下,高興竟與自己斗了個旗鼓相當。尤其是高興眼神雖然深邃,但眉宇間依稀可以看出他年歲不大。如此年紀,竟能擁有一身雄厚,不輸于自己的功力,高興的天賦絕對是曠古絕今,而在他的背後,也一定有著不凡的力量。
見高興氣勢滔天,再次揉身而上,惠輪臉上沒有一絲畏懼之意。他平靜地看著高興,寶相莊嚴,雙目湛然有神,寬大單薄的僧袍無風自動,慢慢鼓蕩起來,讓他整個人都胖了一圈,渾身氣勢磅薄,浩如淵海,厚重如山岳。
「來得好!」惠輪口中低喝一聲,雙腿微微分離,立在胸前的右手輕輕一抖,再次向前平平推出,沒有一絲花俏,但卻平穩而沉重,攜著無匹的氣勢向高興擊去。
惠輪的招式雖然平平無奇,但高興卻不敢絲毫怠慢。高興口中輕斥一聲,急速奔行的身子微微一頓,雙掌飛速舞動起來,如同一團幻影一般將惠輪的手掌籠罩起來。接著,空氣中便傳來「 啪啪」連續不斷的爆鳴聲。
陸大雄雖然躲在惠輪身後,除了一團眼花繚亂的影子,根本看不清高興的動作,但他卻能感受到惠輪和高興身周飛揚四射的凌厲氣勁,心頭不由駭然。他雖然號稱震三川,實際上卻是自封的,能耐有限,欺負些普通人還可,但比起高興惠輪這等超一流的高手,依舊猶若雲泥之別。
此時陸大雄心中既是驚駭,又是後怕,背脊上生出一層細密的冷汗。此番若非遇到惠輪這個武藝高深,多管閑事的和尚,他陸大雄焉有命在,只怕果真要去地府震三川了。
相比起高興那靈活詭異,迅捷無比的攻擊招式,惠輪卻是穩如泰山,每一招每一式都無什麼奇處,但卻似慢實快,恰到好處地封住高興的攻勢。尤其是他舉手抬足間,那無窮的力道與排山倒海的氣勢,更是讓人心驚膽戰,縱使高興之流也不敢有一分一毫的掉以輕心。
雖然惠輪的防守滴水不漏,高興久攻不下,但高興心中卻沒有一絲急躁,相反,他心中卻十分興奮。來到這個世界,高興還真未有一次能夠盡興地戰斗過,尤其是這種伯仲之間的酣戰。這種酣暢淋灕,雲譎波詭的戰斗,不僅是發泄精力的好渠道,同樣也是磨礪自己武功的最好途徑。
高興長嘯一聲,速度暴增,攻勢愈發凌厲迅猛,整個人如同一道白色的影子,將惠輪緊緊地籠罩起來,外界無法再窺得內里一絲情形。
先前受欺負的女子一臉擔憂地看著爭戰不休的惠輪和高興,心頭甚是焦急,卻也無可奈何。她只是一個柔弱女子,卻幫不上高興什麼忙。
經過起初的慌亂後,那女子實際上已經認出白衣翩翩的俊俏公子乃是新任南青州刺史高鑫。雖然對與新任刺史身懷武功,殺伐果決有所耳聞,但當真正看到高興那出神入化的身手時,女子還是震驚得目瞪口呆。
「砰!」一聲清脆的響聲後,所有的幻影都消失不見,接著便見高興的身子「騰騰騰」向後踉蹌著退去,沉悶的腳步聲回蕩在空曠寂靜的小巷中。陸大雄和清秀女子更是發現,高興面前的地面上留下一串深大三寸的腳印。
惠輪也沒落了好去,同樣踉蹌著向後退出五步,讓地面都震顫不已。方才惠輪一掌擊在高興的肩胛上,高興也一掌印在了他的胸前。
短短半盞茶的功夫,高興與惠輪之間的踫撞不下百次,其中的激烈之處絕非常人所能想象。不過高興看出惠輪防守有余,攻擊不足,出手間也多留有余地,故而高興並未下死手,實力稍微打了個折扣,加上他功力本就不及惠輪,此番比斗高興卻是落在了下風。
高興足足退出十米開外方才站穩身形,臉上浮上一抹潮紅,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雙目神采雖是稍微暗淡了些,但其中的戰意卻愈發強盛。
盡管惠輪在最後關頭收回了不少力氣,但高興依舊一陣氣血翻騰,胸悶氣短,體內真氣也有些散亂躁動。而且,最讓高興駭然的是,惠輪皮糙肉厚,有如銅皮鐵骨一般,自己的拳掌擊打在上面不但不能建功,反倒是自家手掌被震得一陣陣酥麻,使不上力氣。
不過,高興也不是好相與的。《金剛神功》雖強,但《長生訣》也絕非易與。知道尋常力氣奈何不得惠輪,最後一擊時,高興幾乎調集了全身的真氣蘊藏在手掌中。雖然惠輪筋骨結實,刀槍不入,但體內器髒卻是不能,高興那足以開碑裂石的力道,絕對夠惠輪吃上一壺。
惠輪到底是頗具慧根的佛門子弟,不是陸大雄那等卑鄙無恥之輩。眼見著高興與自己將要兩敗俱傷,生死相見時,他卻突然收回了大部分力道,高興也瞬間散去了大部分真氣,因此兩人雖然都有些血氣翻涌,但也只是受了些輕傷,調養幾日便無大礙。但高興還是不如惠輪,受的傷卻是重上一分。
「施主好本事,貧僧今日真是大開眼界!」少頃,惠輪臉色恢復了常態,中氣十足地說道。
高興心頭一凜,對惠輪的評價再上層樓。他深吸口氣,然後朗聲說道︰「比起大師,在下還差之甚遠啊!」
「施主自謙了!」惠輪微微一笑,接著說道︰「不想這南青州之地居然有施主如此年輕才俊,貧僧卻是不曾耳聞,實在有些孤陋寡聞啊!還未請教施主尊姓大名!」
「不敢,在下楊興,區區山野之人,如何入得大師法眼?」高興微微一笑,胡亂諏了個名字。他還不想惠輪識破自己的身份,以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從而壞了大師。盡管惠輪看上去素質很高,但防患于未然總是好的。
惠輪皺了皺眉,隱隱覺得高興熟悉,但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于是繼續說道︰「貧僧觀施主非是心狠手辣之輩,為何不能高抬貴手,饒了此人一命,讓他改過自新,造福他人呢?」
「不說此僚惡事做盡,于理于法都該當受到懲罰。就算在下依大師所言放他一馬,誰又能保證我不是縱虎歸山?倘若他繼續為惡,那在下豈不是間接害了他人?」經過這短暫的功夫,高興體內翻騰的氣血已經平息了打半,長生真氣也逐漸運轉起來,飛速調息著身子。
「施主擔憂不無道理。」惠輪一怔,沉吟了片刻始才說道︰「施主,貧僧雖然不才,但自信這一身功夫佛法還過得去,不若這樣,這人交與貧僧教誨,定叫他洗去身上的暴力奸邪之氣,虔心向佛,好渡化世間厄難。施主以為然佛?」
雖然惠輪話語中是詢問的語氣,但高興卻未從他臉上看到一絲詢問的神色,心中不由一陣不爽。
不過高興也知道今天當著惠輪的面是無法奈何陸大雄,而且此時與佛門杰出的代表鬧翻殊是不智,高興沉吟了片刻便開口道︰「既然大師開口,在下如何不能應允?只是希望大師看好了此人,不要再出來為禍。不然縱使楊興與你拼個頭破血流,也定要斬殺此僚!」
高興這句哈說得鄭地有聲,鏗鏘有力,沒有一絲回旋的余地。話音未落,他便狠狠瞪視了陸大雄一眼,那眼神那凌厲非常,充滿警告的意味。
「多謝施主!」惠輪連忙雙手合十,行了個佛禮,臉上的笑容愈發和煦起來︰「施主宅心仁厚,寬宏大量,將來必定有好報!」
「多謝大師吉言!既然此間無事,大師還是快點帶那賊廝離去,以免時間長了他重傷不治,那時可就是大師的罪過了!」高興輕哼一聲,不置可否。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貧僧告辭了,施主保重!」惠輪深深地看了高興一眼,眸子中閃過一絲疑惑,但他卻沒有問,而是一手攙住陸大雄,向靠在牆邊,一臉驚懼遲疑的女子歉然一笑後便大步離開,很快便消失不見。
「呼——這和尚,恁地厲害啊!看來以後要多加小心才是,這天下間能人異士多不勝數,以前倒是我小瞧了天下英雄啊!」待得惠輪的身影消失不見,高興心頭一陣松懈,但卻頗多感慨。
「多謝刺史大人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就在這時,那清秀的女子卻突然走上前來,一臉感激恭敬地跪倒在地。
「你認識我?」高興一臉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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