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性格和處境使然,高長恭這人真的可以稱得上是仁人君子,一身之中既不貪財,又不,除了原配鄭氏之外,唯一的妾室還是高緯賞賜的,身份干淨否還未可知。**()早在高長恭被貶出鄴城時,那妾室便被高長恭休去。
高長恭深知高緯殺自己之心未去,是以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兼之一家人節儉慣了,府中並無多少家丁雜役,尤其是這一家人居住的後宅,旁人輕易進不得。
這倒是高興喜聞樂見的,畢竟他現在的身份不能曝光,楊麗華和陸 玥也確實需要一個交代,一個名分。
結婚,這個詞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對于高興都是那麼陌生。因此當正月初五這一天來臨時,高興卻有一種莫名的恐慌和迷茫,整個人渾渾噩噩,不知身處何方,渾身僵硬,不知所措。
叩拜了天地,先祖父母,婚禮就算結束。與其說這是一場婚禮,不如說是一場儀式。參與的人除了新郎、新娘們以及高長恭夫婦,竟然只有管家高福一人觀禮。
如此簡陋的婚禮,對于任何一個新娘來說都是極委屈的。好在高長恭以王爺之尊道歉,並且保證時機成熟再大肆操辦一番,眾新娘也或多或少知道高興的難處,是以也沒有多少怨言。
若說這場婚禮哪里與眾不同,那就是新娘有三位之多,除了楊麗華、陸 玥二女,還有武順。甫一看見三位穿著華麗喜服,身子曼妙的新娘,高興差點沒嚇得跳起來,不過在宗祠內,當著列祖列宗和高長恭的面,他也只能生生壓下心中的震驚,乖乖地在管家高福的指揮下行禮。
直到這時,高興才明白那日鄭氏為何會問他「武順如何」之類的問題。雖然感覺有些突兀,但高興心中確實存在著一抹竊喜。要讓他將貌美如花,溫柔似水的武順拱手讓人,怕是也堅決不肯。
男人,果然是佔有欲極強的動物。
高興心中如是想著,嘴角一直噙著溫暖的笑容。
……
終于,在高興激動,熱切,欣喜的心情中,夜色姍姍來遲。
一家人難得團聚,高長恭一時興起和高興拼起酒來,但他卻哪里是高興的對手,當暮色初至時便酒醉軟軟趴在了桌上。高興和管家合力將醉醺醺的高長恭扶入房中歇息後,便在母親鄭氏略有些羞赧,又包含鼓勵的目光中紅著臉向著新房走去。
武順、陸 玥、楊麗華三女中,論身份,武順是普通商人的女兒,陸 玥是江湖俠女,除了一個隱居深山的師父,再無一個親人,而楊麗華卻是北周上柱國大將軍,隋國公楊堅長女,地位最是尊崇。三女之中,雖然武順和高興最早相識,但最先與高興有夫妻之實的卻是楊麗華,因此高興理所當然地便朝著楊麗華的房門而去。
輕輕推了推門,房門卻是關的緊緊。高興輕咦了聲,還道是自己酒醉,頭暈眼花,加了幾分力道,門扉依舊紋絲不動。高興打了個酒嗝,輕聲呼喚道︰「麗華,是我,你怎麼插上了門?」
「興哥哥,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你,你去 玥姐姐那里!」楊麗華有些羞澀,有些幽怨的聲音傳了出來,若非高興六識敏銳,還真不一定听得清楚。
「你身子不舒服?要緊麼?開門讓我看看,要不我去喊郎中來!」高興聞言一驚,焦急而關切地說道。
「不、不礙事,你快去陪 玥姐姐,時間不早了!」
高興不信地追問道︰「真的不礙事?」
「真的。」楊麗華的語氣很是篤定,高興終于放下心來,囑咐楊麗華注意休息後便踱步走向陸 玥的房間。
來到陸 玥的房前,高興還未來得及開口,陸 玥清冷的聲音便傳來︰「夫君,今夜我想運功療傷,怕是不能陪你,對不起!」
高興一怔,正要問「你的傷勢不是已經全好了嗎」,旋即便明白陸 玥和楊麗華的用意。
三女之中,陸 玥和楊麗華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只有武順還是完璧之身。陸 玥和楊麗華在新婚之夜將高興讓給武順,可見她們的寬容大度,對高興的愛戀之深。
三妻四妾,齊人之福可不是那麼好享的。豪門大族的女眷爭風吃醋引發的禍患,那是怵目驚心。若是三女相斗得不可開交,高興還如何全力投身王圖霸業之中?
念及此處,高興心中既是溫暖又是愧疚。得妻如此,夫復何求?不知為何,在這個夜里,高興突然想起了遠在鄴城的章蓉。那個背負了太多,默默在背後無聲支持著自己的女人。
「蓉兒,你還好嗎?」高興仰望著天空中細細的月牙,無聲地問了一句。
良久,高興驅散心間的惆悵,搖搖頭,堅定地走向武順的房間。許是三女商量好的,武順的房門只是輕輕的掩著,高興微微一用力便應聲而開。
比起屋外哈氣凝冰的寒冷,屋里可謂是溫暖如春。高興發明的鐵爐子架在屋子中央,黑黝黝的煤塊在爐子里燒的通紅。
武順頭戴蓋頭,靜靜地坐在床榻邊,仔細看去,卻發現她的一雙縴縴白皙的小手正用力的攥著裙擺,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武順姐姐。」高興突然感覺喉頭有些干澀,心中沒來由有些緊張,呼吸也有些急促紊亂起來。
「夫、夫君。」武順輕聲應了一聲,聲音低若蚊蠅,更是帶著絲顫音,身子更是輕微地顫抖著。
看見武順如此緊張,高興心中那一絲緊張頓時煙消雲散。他輕輕在武順身邊坐下,將其頭上的蓋頭掀開,頓時可見一張吹彈可破,酡紅如血的俏臉呈現在眼前,在搖曳的燭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
武順的眼楮忽閃忽閃的眨著,想看高興,卻又有些緊張害羞,滿是羞澀的眸子中隱隱有些水意,分外嫵媚。看著武順那嬌艷欲滴的紅唇,高興猛然回想起那天偶然一吻的觸覺,心頭一熱,情不自禁地便低頭擒住了那一抹芬芳。
武順一驚,想要逃避,卻立即在高興的吮吸中迷失了自我,一雙靚麗的眸子中似是要溢出水來,嫵媚而誘惑。
「嚶嚀!」
武順喉間發出一聲酥軟的低吟,滾燙的身子軟軟地貼著高興的身子向後倒去,星眸半閉,長長的睫毛輕輕地抖動著。
高興貪婪地品嘗著懷中佳人的唇齒間的芬芳,一雙大手也攀上了武順那窈窕動人的嬌軀,掌控著她那胸前的飽滿堅挺。
不知何時,屋內的火燭悄然熄滅,只余下男女劇烈的喘息聲,直羞得屋外的月牙悄悄鑽進了雲朵。
……
宜陽王病故,消息傳至鄴城時已是三天之後,這還是丐幫的功勞。當得知這個消息時,高興新婚燕爾的那種喜悅頓時消失不見,心中涌上一陣濃濃的失落和傷感。
宜陽王,司徒(宰相)趙彥深侍奉北齊數代君主,就連神武皇帝高歡當政時他都經常參與機要,他的一生見證著北齊的興盛衰亡。趙彥深以溫和謹慎稱譽,在高緯當政的後期,在那污濁的官場之中,能夠讓人擊節而贊一聲「好官」的權貴也只有他一人。
而今,趙彥深一死,主管政府機要的權貴,除了高緯寵愛的家奴弄臣之外,只剩下侍中(總監察長)、開府儀同三司(宰相級)斛律孝卿一人。然而斛律孝卿此人也非善類,只能勉強地說不太貪贓枉法。
滿朝文武竟然找不出幾個不貪贓枉法,胡作非為的官吏,如此的國家如何能不敗亡?
對于趙彥深的死,高興扼腕嘆息,為北齊更為衰敗的命運,也為其生不逢時,一身才華不能盡數施展。原本高興與趙彥深處好關系,還希望將來他可以出山相助,卻不想命運弄人,趙彥深竟比歷史上還要早亡。細細想想,其中的緣由高興也能明白一二。
自從高緯父子當政後,趙彥深的才華不能完全施展,而且處處受到北齊三貴的掣肘,因此為人處事不得不變得更為謹慎小心。最疼愛的孫女因為高阿那肱父子和突厥七王子阿史那窟合真逼得遠走塞北,至死未能再見一面。兼之陪同高興前赴北周和親,卻因高興之故,進過北周的監牢,好一番受難。
以上種種,無論對趙彥深的身體還是精神影響甚大,因此才造成了早亡的結局。
……
「興哥哥,紅風出現了!」高興正感傷于宜陽王的死訊,楊麗華清脆的聲音卻霎時將他驚醒。
「紅風出現了?在哪兒?什麼時候?」高興豁然起身,目光灼灼地看著楊麗華,眼中滿是激動與熱切。
楊麗華被高興嚇了一跳,但她還是如實答道︰「三天前,紅風出現在江陵,得到了半塊羊皮卷!」
「好,出現了就好!我倒要看看這紅風有什麼能耐,居然敢在我們的地盤上撒野!」高興眼中閃過一道凌厲的精光,嘴角噙著冷笑,恨恨地說道,身上的殺氣若隱若現。
楊麗華有些擔憂地看了高興一眼問道︰「興哥哥,你打算怎麼做?」
「我打算親自前去將領,好好會會這個紅風,看看他背後究竟藏著什麼妖魔鬼怪!」
「不行,你不能去!」高興話音方落,背後便傳來陸 玥清冷的聲音,語氣甚是堅定。
「為什麼?」高興眉頭一挑,有些不悅,實在不明白陸 玥為何會阻止自己為父報仇。
「夫君,你心魔未除,一旦動怒,開了殺戒,很有可能再次爆發出來,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誰都不能預料!我堅決反對你去追殺紅風!」陸 玥緊緊地盯著高興的雙眼,分好不讓地說道。
高興眉頭輕皺,眼中冷芒爆閃,嚴肅地道︰「我意已決,不用再勸了!」
「那好,我陪你去!若你當真墮入魔道,變得毫無人性,我也寧願死在你的手中,而不願在這里擔驚受怕,獨守空房!」陸 玥見無法勸阻高興,只能要求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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