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城外一座不知名的山峰上,此時正負手站著一個身形肥碩的青年男子-_()雖然他身上的黑衣式樣簡單樸素,但其用料卻都是相當考究,只有大富大貴之人才能如此穿著。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胖子傲立山頭,看著滿眼的蔥翠,冉冉升起的朝陽,臉上卻沒有心胸開闊的舒暢感,眉間反而籠罩著淡淡的愁雲,擰起的眉頭讓他本就不大的眼楮變得更小。胖子其貌不揚,但就這麼站在那里,身上卻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嚴,讓人不敢輕犯。
胖子身後五十米外,約莫五十名身穿甲冑的壯漢挺立如松,如同鷹隼一般的目光四處巡視,甚是警覺。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但卻因為胖子身上的氣息,平白讓這生機勃勃,美麗柔和的景色失去了本來的顏色,除了偶爾的蟲鳴鳥叫,風吹草動,山頂上甚是寂靜而壓抑。
不知道過了多久,山下突然傳來「唰唰」的腳步聲,眾護衛神色一緊,紛紛凝神向山下望去,就見山腳下出現了三個身影,正飛快地向著山頂趕來。山峰雖然並不如何陡峭,但眾護衛上來也頗費了些功夫,但山腳下的人卻是如履平地,行進的速度甚快。
時間不長,山下的三人便來到了山頂,但卻對五十護衛視若不見,依舊快捷如風地向著胖子奔行而來。護衛統領心中一沉,立即疾聲大喝︰「保護王爺!」說著,他手中的鋼刀便應聲斬除,如同一道白色的匹練,挾著泰山壓頂的氣勢向著來到近前之人斬去。其他護衛也不敢怠慢,紛紛拔刀相向,口中呼喝連連,聲勢駭人。
面對著數十柄寒氣森森的鋼刀,三人毫無畏懼,腳上的速度非但不減,反而更快了一聲。為首的一個須發花白的老者更是嗤笑一聲,身子如同一道旋風般卷入眾護衛中間。
眨眼間,一陣「叮叮當當」,金鐵交擊的亂響,五十名護衛紛紛被擊的向後退開,而那三人卻趁勢越過了眾護衛的封鎖,大搖大擺地向著胖子走去。
「賊子休走!」護衛統領顧不得胸口的煩悶,心中的駭然,怒吼著便再次揚刀撲向最後的敵人,雙目如同嗜血般通紅如血,渾身殺氣騰騰。
「不自量力!」走在最後的是個中年男子,藍衣長劍,好不瀟灑。听見背後襲來的勁風,他口中哂笑一聲,長劍「鏗」的一聲出鞘,如同出洞的靈蛇一般,又快又狠地刺向那護衛統領。
藍衣人雖未回頭,但後背卻似生了眼楮一般,手中的長劍如同一點寒星,迅即無比地刺向護衛統領的咽喉,那情形,就仿似中年人的劍等在那里,護衛統領痴痴傻傻,自己撞上去一般。
眼看著自己的咽喉就要被刺個對穿,一命嗚呼,護衛統領驚駭欲絕地瞪大了眼楮,他想要止住前沖的步伐,卻是為時已晚。
「劍下留人!」就在中年人的長劍即將刺中護衛統領時,負手而立的胖子不知什麼時候轉過了身子,高聲喝道。
「噗!」
中年人手腕輕顫,劍尖一抖,沒有刺入護衛統領的喉嚨,卻是刺入了他的右肩上。
「啊!」護衛統領痛呼一聲,右手鋼刀再也把握不住,「當啷」一聲墜落在地,他則用左手緊緊捂住汩汩流血的傷口,臉色煞白,眼中充滿了驚恐痛楚的神色。
「住手!這些都是本王的貴客,爾等怎能如此無禮?還不快快賠罪!」反應稍慢半拍的護衛們正要再次出擊,胖子卻厲聲喝罵道。
眾護衛神色惶恐,連忙施禮道歉,那三人卻是看也不看他們,神情頗為倨傲。
「幾位高人遠道而來,本王有失遠迎,還望恕罪!」胖子不卑不亢地向中年男子三人見禮。
「王爺客氣,客氣!」三人中為首的老者略微抱了抱拳,然後一手輕捋頜下的長須,淡淡地說道。
胖子眼中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忿色,面上卻堆滿了尊敬歡愉的笑容道︰「還未請教幾位高人尊姓大名!」
「老夫姓張,身後二位乃是我教最出色的弟子。」老者一頓,指著藍衣男子續道︰「這是羅松。」接著,他又指著另一名十**歲,穿著一身白衣,樣貌清秀,神色倨傲的少年道︰「這是雷鳴!」
「張老先生氣宇軒昂,龍行虎步,一看便是不世出的高人,身後二位也都是一表人材,讓人欽慕啊!」胖子仔細打量了三人一眼,恭敬地贊嘆道。
「王爺謬贊,在下愧不敢當!」藍衣男子,即羅松連忙謙虛地笑著說道,但他身側的少年卻是輕輕嗯了一聲,面上神色傲然,顯然認為胖子所說的乃是事實。
好狂的小子,待本王事成再好好收拾你!
胖子強壓下心中的惱怒,滿臉含笑地低聲問道︰「張老先生,不知您此番找本王有何見教?」
「高興再有三天功夫就要抵達並州,到時候還望王爺好好招待他一番!」老者提到高興,神色明顯變得有些陰沉,身上更是透出一股逼人的煞氣,讓站在身邊的胖子眉頭使勁跳了跳。
「張老先生,那高興身為隋王世子,北平郡公,車騎將軍,朔州刺史,地位尊崇不下我多少,不但武功精湛,悍勇無比,又是聖上眼中的大功之臣,若是本王刁難他,只怕會引起聖上的不滿啊!」胖子一臉擔憂地看著張姓老者,遲疑著說道。
張姓老者眉頭一皺,臉色更沉,一雙渾濁的眸子卻是精光湛然地盯著胖子,陰仄仄地說道︰「王爺所言果真屬實?若是如此,那就當老夫沒有什麼也沒有說!」說完,老者迅疾轉身,口中喝一聲「我們走」,便邁開大步想要下山而去。
胖子登時語塞,臉上陣青陣白,心中極是惱怒,但他很快便恢復了平靜,追上幾步,叫住了即將下山的羅松三人︰「張老先生請留步!」
「不知王爺還有什麼吩咐?」張姓老者嘴角噙著冷笑,淡淡地看著胖子道。
胖子臉上的尷尬一閃即逝,陪著笑臉道︰「張老先生,本王雖然風光無限,但卻有不得已的苦衷啊,還望您多多體諒!」頓了頓,胖子臉上露出一抹淒然苦澀,接著說道︰「本王雖然執掌並州,但手下卻多是奸佞之人的爪牙耳目,行政備受掣肘不說,治下的百姓更是苦不堪言,本王卻是平白背了罵名啊!」
「高興乃是聖上欽點的功臣,若是受到不公的待遇,必然會招致聖上的怪罪!這兩年來,本王如履薄冰,小心謹慎,委實不敢觸怒聖上,找來禍患啊!」
「原來如此,倒是老夫錯怪了王爺!」張姓老者臉色稍霽,但顯然沒有歉疚的意味,「王爺,那高興鴻運正當頭,對您卻是大有好處啊!」
「計將安出?還望張老先生教我!」胖子眉頭一挑,沉聲問道。
「王爺且附耳過來。」張姓老者待胖子走近,便貼著他耳邊悄聲嘀咕起來。兩人說了什麼他人無從知曉,但從他們陰冷的笑容看,二人顯然是不懷好意。
……
仰首晉陽城,高興唏噓不已。三年前,他初臨晉陽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然而南安王高思好一場叛亂後,雄偉巍峨的晉陽城雖然依舊,但城牆上斑駁的痕跡卻仍然昭示著曾今那場戰事的慘烈,再看看晉陽城,也還是有些蕭瑟。
雖然高思好叛亂乃是歷史的必然,但高興卻是背後的推手,響起那些死在晉陽戰火中的生命,高興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傷感。
良久,高興驅散了心中繁雜的心緒,牽著馬,緩緩地向著晉陽城中走去。進了城,高興便徑自向著安德王府行去。
時間不長,高興便在安德王府前停下腳步,望著面前奢華氣派的宅院,再看看街道上隨處可見的,衣衫襤褸的百姓,高興不由撇了撇嘴,眼中閃過一抹冷色。
變態家族果真都有著一樣的脾性,驕奢婬逸,暴戾恣睢,高長恭能潔身自好,特立獨行,不得不說是個奇跡啊!
不等守門的鮮卑族衛士上前盤問,高興便遞上了燙金的通關文和名剌,「速去通稟你家王爺,就說隋王世子,北平郡公,車騎將軍高興前來報道!」
宰相門前四品官,這些護衛雖然平日里牛氣沖天,蠻橫無理,但卻也知道隋王世子,北平郡公,車騎將軍乃是非同小可的人物,不敢有絲毫怠慢,一邊恭順地行禮,一邊飛速搶進門去稟報。
看著禁閉的朱漆大門依舊禁閉不開,側耳听這門內隱隱傳出的響動,高興不由暗自冷笑︰想要給我個下馬威?哼哼,我到要看看你能耍出什麼花樣?
時間過了一刻鐘,巨大的朱漆大門才緩緩開啟,一聲長喝從門內傳出︰「有情隋王世子入府!」聲音拖得老長,但卻省去了高興其他的頭餃,寓意何在實在叫人好一番思量。
高興輕輕一笑,將手中的馬韁交給身邊的衛士,彈了彈衣衫上的塵土便泰然自若地向著安德王府行去。
正對大門的兩側立著兩隊百十名的衛士,均是膀大腰圓,牛高馬大的壯漢,挺立如松,面色肅殺,身上還隱隱透著血腥氣。
「架刀!」
高興剛進大門,便從二道門處傳來一聲長喝。話音方落,門內的兩隊衛士便「唰唰唰」地抽出腰間的鋼刀,高舉過頭,形成了一道鋼刀組成的門,明晃晃的鋼刀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幽深森冷的光芒,讓人心頭一陣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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