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端著托盤回來,把上面的三碗燕窩放到三個女孩的位置面前。
「怎麼,只有女士有這樣誘人的飯後甜品,男士就靠邊站了?「
榮靖毅夸張地感嘆,探頭看了看白瓷盅里的湯水,隔水蒸熟的燕窩銀耳羹,晶瑩濃稠,紅色的枸杞點綴其間,香味撲鼻。
「男士吃的是布丁,辛月馬上就拿過來!」
周黎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勺子低頭吃了一口,輕輕皺眉,「咦,我這碗里放了人參……燕窩也有點紅色,是不是拿錯了?辛月說有一碗人參炖血燕是專為小瑜準備的。」
金小瑜揭開面前的白盅,果然是白燕盞炖的燕窩,也不見人參。
「我跟你換回來吧,辛月說這是專為你炖的呢!」
「沒關系的,就這樣吃吧!反正都是她的一片心意!」
金小瑜並不介意就這樣將錯就錯,畢竟她平時也很少吃這些補品,無論血燕還是白燕對她來說都是好東西。
可她心里還是微微打了個結,——周黎真的是無心拿錯了,還是故意的呢?
如果是故意,便是糟踐了辛月的一番盛情,也是對她的一個警示。
以她對這個學姐的了解,她比辛月更早更深地明白她的心機。
「是啊,沒關系的!你就安心吃吧,家里這些東西多得是,嗯?」
沈馭風輕柔地撫慰周黎,不忍見她內疚,在他看來,這些東西家里多得放不下,每次父母旅行回來都會帶很多特產補品,全都塞給辛月,說是補好了身體才好開枝散葉,她竟也听了進去,像遵循聖旨一樣施行,所以這樣的一碗羹湯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麼特別。
「真是不好意思,昨天特意買的巧克力醬放在地下室的冰櫃了,我剛去拿上來!來,這布丁也是我親自做的,配上這個巧克力醬,你們男生應該會喜歡!」
辛月端著三個精致的小盤回來,把布丁放到三個男人面前,還沒落座,就發現了周黎正在吃的燕窩是她為金小瑜特意準備的那一份,忍不住輕呼︰「你怎麼在吃這個?這是我專為小瑜準備的,我剛剛不是特別跟你交代過了嗎?」
周黎委屈地垂眸,還沒來得及開口,沈馭風已經出聲喝止。「辛月!」
「本來就是啊,我剛才還專門交代的,白盅正中間有金魚圖案的這個是給小瑜的,這個碗也是我昨天特意挑的……」
辛月還想繼續爭辯,沈馭風已經沉下臉色,「夠了,剛剛她們就已經發現弄錯了,阿黎道過歉,小瑜也接受了,你不要再無理取鬧,坐下吃東西吧!」
辛月覺得手腳都有些冰冷,可是身體里的血液卻翻滾著讓她整個人都好像要沸騰,冷氣明明開得很足,可為什麼還會這樣?
她的心意和辛勞,卻敵不過外人的一個錯誤和委屈的眼神,在深愛的丈夫眼中只是無理取鬧這四個字……
辛月坐下來,低頭喝著碗里的燕窩,卻一點滋味都品不出來。
「辛月……」金小瑜看她這樣,心里很不好受,前一個瞬間還熱情好客的辛月,辛苦勞動了一整天還勉力撐著笑容想好好做個女主人的辛月,因為沈馭風的這幾句話,像被冰水澆透,木然地坐在一旁。
「馭風,你別這樣,是我不好!辛月跟我交代過,轉身出來就忘了,大概是時差還沒倒過來,腦子不好使!辛月你別生氣,我給你道歉!」
周黎識大體地拉了拉沈馭風的胳膊,溫言軟語地跟辛月賠不是。
金小瑜皺眉,她這麼做倒像是煽風點火更多一些。
「今天這頓飯,還有個用意,是為上回你們雜志社報道小瑜和林嘉恆的事,給靖霄他們賠個不是。到現在為止,我也沒見你說句對不起,你前天怎麼答應我的?」
周黎的「通情達理」果然讓沈馭風更加管不住心里的怒氣,他這些日子以來費力跟辛月溝通耗費的心神全都化作怨怒郁積在心底,找不到出口,這時不知怎麼的有了對比一般,覺得自己的女人實在太不讓他省心。
當初肯答應父母的提議跟她結婚也無非是看中她乖巧,沒想到卻是問題最多的一個。
「馭風,算了,那事兒都過去了!」榮靖霄不在意地擺擺手,他眉眼間有些疲態,本來以為今天的聚會還是跟以前兄弟幾個時不時會聚在一起那樣輕松,誰知他還有這層用意,而且家里還有周黎這樣一個不期而遇的人。
喝下去的酒,吃進去的菜,都寡淡沒有味道,他的目光不時落在周黎的身上,有時也會看到她在看著自己,可是她做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卻又好像完全沒有入他的眼,更別提印到腦子里去。
金小瑜這個女人坐在身邊不停地給他倒酒夾菜,好像有把他灌醉的意圖,而他也已經不知不覺喝了不少。他們的表現都挺反常的,連一向冷靜溫和的沈馭風,也變得跟他一樣不對勁了。
金小瑜難得的跟榮靖霄站在一致的立場,「是啊,不用道歉的,這事兒不能怪她!」
這件事,她從頭到尾只怪過一個人就是榮靖霄,她以為他是故意要給她難堪,故意要讓嘉恆實業那麼大的一家上市公司因為她這麼一個不起眼的螺絲釘而顏面掃
地,可是最終的結果是兩敗俱傷,榮靖霄誤傷了她的額頭,但他也被她冤枉了,他沒有策劃過要做這樣一件事來傷害她。
林嘉恆後來已經把消息壓了下去,沒有什麼大的波瀾和損失,她真的沒有怪誰。
而她看著眼前的沈馭風和泫然欲泣的辛月,又有幾分是真的在為這麼一個可有可無的道歉而較真?他們的分歧,絕不僅僅是在這麼一件事情上!
「小瑜,靖霄,對不起……我……我不舒服,先上去休息,你們慢慢吃!」
辛月推開椅子站起來,看也不看在座的人一眼,就轉身離席。她怕再晚一秒,她的眼淚就會落在面前的燕窩羹里,破壞了今晚她費心準備的一切!
其實已經被破壞殆盡了不是嗎?她這個女主人,真是糟糕透頂,根本沒法站在那個芝蘭玉樹的沈馭風身邊!
那個素手搭在他的胳膊上輕蹙秀眉的嫵媚女子,才應該是他命中該有的真命天女吧!她的得體,她的優雅,她的偽善,為什麼都學不來半分呢?
「馭風,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張羅這麼一大桌好吃好喝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犯得著當著咱們這麼多外人的面給她難堪嗎?」
這下連榮靖毅也收起臉上的玩世不恭,抱著雙臂坐在對面冷冷地覷沈馭風,目光淬著冰寒落在周黎搭在他手臂上的那只手。
成色上佳,細膩純淨的老坑玻璃種翡翠,戴著這樣的貨色,卻還要寄人籬下,壞人姻緣的女人可真是世所罕見。
他腦海里突然想到對手龍唐最賺錢的一塊業務並不是房地產,而是緬甸玉石,手不由握緊。
真是個大麻煩,搞得他連吃飯聚會都掛心著生意,該說許唐那狼子野心的家伙有點本事,還是挑動他們爭斗白熱化的藍素有點本事呢?
「算了,辛月也累了,讓她休息吧!你們也去陽台喝茶吧,我來收拾東西!」
周黎很聰明,感覺到四面八方而來的眼光中她並不討巧,便站起身來收拾碗筷,卻被沈馭風拉住。
「你是客人,這些活不該讓你來做!等會兒我叫張嫂他們來收拾吧,你別管了!」
他很注重私人空間,篤信家是兩個人經營的地方,所以家里幾乎沒有幫佣,只有父母住的樓里的幫佣定時過來打掃一下。
「那我去給你們泡茶!」
周黎去廚房間煮茶水,其他幾人移步到屋外的陽台上,坐在一片蟲鳴蛙聲的庭院深處默然不語。
榮靖毅生性好動,最受不了這種情形,忍不住開口告辭。看看時間,藍素的英文課也該結束了,他回去的路上可以順便捎上她,讓她再帶他到那個很好吃的夜宵攤子去吃點東西,今晚晚餐雖然豐盛,他卻沒吃出多少滋味兒來。
「時間不早,我也該回去了!你們……難得見到,再聊會兒吧,我自己打車走就行!」金小瑜也順勢起身要走,她在這里,他們反而不能好好說話。
有一種人,會想在往後的歲月中給你更長久的幸福,卻不曾來過你的青春。她就是這種人,她曾經一直想要給榮靖霄最好的愛,可他和周黎的青春美好,她始終走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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