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瑜睡不著,也怕靖琪還會不舒服需要人照顧,干脆拿出手稿本坐在客廳里就著台燈的光亮一筆一筆地勾勒著腦海中的靈感。
設計師大賽的初賽作品在她的腦海中已經初步成型,只需在圖紙上畫出來,修改潤色就好。
她看著筆下的紅裙,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天林嘉恆看到畫本時說這畫中人像她,還有她穿著和服出來的時候他瞬間的眼神,他在夏夜荷塘邊握住她時手心的溫度……
她微微彎起唇角,在模特的一只手邊加了幾筆線條,男人修長的手掌握住了畫中的女孩。
她輕輕吁出一口氣,這兩天都沒有想到那晚發生的可怕遭遇,就算看到這條紅裙也只是想到他的贊美和疼惜。
門上傳來鑰匙的轉動門鎖的聲音,金小瑜竟有些心虛似的掩上畫本,看著榮靖霄拎著公文包走進來。
榮靖霄顯然也沒想到進門就會看到她坐在廳內,手里的畫筆還沒來得及放下,隨口問了聲,「怎麼坐在這里?」
「樓上房間里沒有台燈和桌子,我有些設計圖要畫,所以只能在這里!」
「你可以去書房,門沒有上鎖!」
他說的那麼自然,好像這家里的一切資源本來就該跟她一同分享。可是金小瑜卻怔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
小時候看到童話藍胡子里面,有一道不允許打開的門,說那是房子的禁地,你可以在這房里自由來去,唯獨不能去踫那扇門。
在他們曾經共同生活的這個空間里,最大的禁地就是他的書房。
最開始的時候她在榮靖霄眼里是為了給父親翻案連身體都可以出賣的女人,他防著她,怕她到他的書房里來竊取了控方掌握的事實證據,她不申辯,也乖乖地從不去靠近書房。
她既然是要為父親洗刷冤屈,又怎麼會用這樣卑鄙的方式給他染上污點?
她總是在房里被動地等他,可他從外面應酬或者加班回家,就只窩在書房那塊獨屬的天地里,當她是個不存在的影子。
直到靖琪鼓勵她大膽地去追求去誘/惑他,才讓她第一次有了勇氣和決心走進這個地方。
他的諷刺和羞辱還在耳邊,可總算是讓他在急怒之下給他們的關系推進了一步。
如果那也算是婚姻中的一步……
然後她才開始慢慢被允許進入他的書房,而不會再被他斥責和打翻杯碗。
一點也不甜蜜不是嗎?只是從浮在面上的不滿變成了冷暴力。
她看過室內設計的圖片上,那些為夫妻兩人設計的書房,面對面或者並排的桌子椅子,或簡單或溫馨的對稱設計,好像兩個人即使坐在一處什麼都不說,也是一種靜好的浪漫。
她也想過如果有那樣一間書房,她要坐在他的對面,中間有一面小小的書架,高低參差地分作一格一格,零散地放上幾本隨手可以拿取的書本,放上兩盆小小的吊蘭,一抬起頭來,便能從垂下的綠絛中隱隱約約看到對方的樣子。
她的這一邊都是五顏六色的服裝雜志和畫本,而他的那一邊是像磚頭那麼厚的法學典籍,剛與柔,共存,卻意外的協調。
可惜,他們是不是永遠也走不到那一步了?
如今他竟然想也不想地就讓她去用他的書房,她該感到高興,還是惋惜?
榮靖霄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見她不說話,只當是無聲的拒絕了。
也許很快她就會從這房子里搬出去,到時他根本攔不住她,她自有一番自由的天地,又還稀罕什麼書房或者專屬的工作台呢?
他很累,解下領帶,只想洗個澡好好睡一覺,起碼夢里面沒有這麼多矛盾煩心的事情。
「等一下,我有話想跟你說!」
金小瑜突然開口叫住他,榮靖霄心里一震,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她。
他知道周黎今天在榮氏的辦公室遇到了她,他此前推掉了跟靖琪和她的午飯邀請,跟周黎去了江畔的西餐廳吃飯,是不是讓她不高興了?
想到這種可能性,他陰郁了好幾天的心底竟然涌出一絲欣喜。
可他面上還是冷硬無波地問道,「有什麼話就直說!」
「靖琪她,今天很不高興!中午暴飲暴食一口氣吃了很多東西,晚上回來就上吐下瀉,折騰到剛剛才躺下去休息!」
榮靖霄很意外,「怎麼會這樣?她不要緊吧?要不要送她去醫院?」
金小瑜搖頭,誰說榮家這幾個作哥哥的不關心靖琪呢?其實他們真的是將她當作寶貝似的捧在手心里,可是本都不是溫柔體貼的性子,有些心思是根本不會去在意的。
「她剛吃過藥,已經止住了,好好休息,只要半夜病情沒有反復就沒事了!我只是想,你跟她好好說說,今天中午……你沒能來,她很難過!」
金小瑜把中午遇到的事和下午靖琪工作上的不快都一起給榮靖霄說了,他這才知道原來剛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考慮的全是靖琪的心情,卻完全沒有提到自個兒的想法。
看到他推掉她們的邀請而跟周黎一起吃飯,她竟沒有半分醋意嗎?
「我知道了,
明天我會跟她道歉!是我疏忽了!」
話雖這麼說了,可他的臉色還是不太好看。金小瑜猶豫了一剎,不知該不該把剩下的問題問出口。
「還有什麼話就一起說了吧,用不著吞吞吐吐的!不過麻煩你先給我杯冰水,外面真的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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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先到這里,明天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