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錦生一直叨叨念念地跟許哲皓說話,告訴他,以為他死了的這一個月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可是許哲皓知道真正的情況肯定比她口中的還要艱難,因為她那時候已經不能說話了。
第一次從何錦生口中听到她遠去的日子,何因良心如刀割。如果自己當時能把家附近的那個河堤貧民窟找一遍,她又何至于在外流浪那麼多年?
何錦生說累了,就靠在許哲皓的懷里,但是不肯閉上眼楮睡覺。
「哲,我不睡,萬一我閉上眼楮你又不在了,怎麼辦?」手心的溫度那麼真實,可是她仍舊驚慌。
「不會的,我保證,等你醒來第一個看到的還是我。」許哲皓輕輕地用手心擋住她的眼楮。
不知道是因為這句話還是因為實在太困了,何錦生真的睡了。
目睹著一切的醫生覺得不可思議,自從瘋掉以來一直在發狂的何錦生竟然有平靜下來說話的時候,而且認不出人的她竟然認出了許哲皓,更夸張的是,從不相信任何人的她相信了許哲皓!
「二少爺,您務必留下來緩解我的病人!」醫生激動地抓住許哲皓的手。「她開始認人開始相信別人了,這無疑是一個好的開端!」
許哲皓自然是立即答應,而且他強調︰「她是我妻子,請醫生務必治好她!」這個醫生是韓初念回倫敦之前請來的神經科的名醫,所以許哲皓信任他。
何因良雖然很不情願何錦生被轉手又到了許哲皓手上,可是醫生都說了這是「好的開端」,就算只不好姐姐的瘋病,他希望姐姐至少能認出他。
「姓許的,我警告你,我的人分分秒秒守在這里,你要是敢在做出傷害我姐姐的事情,殺無赦!」他的眼楮里閃過狠戾,與平日嬉笑溫婉的他判若兩人。
誄.
晚上,謝雲重回醫院向許哲皓報告完公司的事務,記錄下許哲皓做的指令之後,正準備離開,卻被許哲皓叫住了。
「雲重,五年前是你在A城找我的,是不是?」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可是眉頭卻深鎖著。
「是我。」那時候許哲皓到A城出差,卻遭到許燁寒的黑手dang的攻擊下落不明,而這一失蹤就是大半年。期間謝雲重幾乎把整個A城都翻過來,但是誰知道會在A城的貧民窟找到滿身是血再次被黑手dang圍攻的許哲皓。
「找到我的時候,你有看到錦生嗎?」許哲皓循序漸進地問道。
這個問題讓謝雲重身子一僵,而許哲皓也注意到他的異常,抬起眼眸看著他。
「……有的。」半晌,謝雲重才悶悶地開口。
「那你當時怎麼沒告訴我?」
「當時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謝雲重的語氣有委屈,更多的是懺悔。
「那時候現場的情況非常混亂,我趕到的時候你都被打得氣息奄奄了,而且你猜我當時看到錦生怎麼樣?」他的語氣有些急迫,甚至是激動。「我看到她自己往匪徒的刀口上撞!她的脖子上流了好多血,可是她流著眼淚在笑!」
他那時候想那女孩也許是想自殺所以刻意被黑手dang抓住的小女生,她那麼年輕,怎麼看也不超過十八歲,任誰也不會想到她是許哲皓的女人!
他當時只想著把匪徒制服,可是回過神來看那女人,她昏在向許哲皓靠近的路途中。鮮紅的血液從她原來呆著的地方一直蜿蜒著拖出一條猙獰的路途,終點昏睡的那女人卻一直維持著那個笑容。
他像是明白了什麼,趕緊讓人送她去了醫院。
他本來是預著在許哲皓清醒之後告訴他那女人的事情,可是在好長一段時間內,許哲皓卻對那女人只字未提,還火急火燎投入了扳倒許燁寒的行動中。
他對那女人一直放心不下,前後回去過A城三次看她,可是前兩次她都在昏睡,第三次她已經留下一條謝謝他幫她付醫藥費的紙條,人已經不在了。
許哲皓也未曾提起過她,所以他漸漸地也就忘了這件事。直到三個月前這個女人竟然以許哲皓的妻子的身份出現!
听完了謝雲重的敘述,許哲皓陷入了沉思,良久才緩緩開口︰「你替我預約陳醫生,越快越好。我要進行心理治療。」
「怎麼了?你進了一趟監獄有心理陰影了?」許哲皓這話題跳躍得太快,謝雲重幾乎不能跟上他的思維。
許哲皓瞪了他一眼︰「我要找回那半年的記憶。」陳醫生是他失憶早期進行心理治療的醫生,醫生告訴他,他之所以回憶不起來那些事是因為那些事情與他的生活格格不入,他的大腦在拒絕它們。
現在想來他是對的,以前他能夠毫不猶豫地放棄「與他的生活格格不入」的記憶投入新的生活,可是現在他不能了。因為即使那段記憶對他的野心而言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可是那段記憶里住著他最重要的人,他已經不能滿足于只斷斷續續回憶起一些碎片,他要的是一個完整的圓!
他不要她自己回憶起從前,而他一無所知只能敷衍應付她,憑什麼要她記得那些淒美到殘酷的過往,而他一個人在記憶之外飄蕩。這樣對她不公平。
謝雲重也明白了許哲皓的意思,回答說︰「我這就給你聯系陳醫生。」
「對了,阿哲……」謝雲重欲言又止,百般思索之後再繼續開口︰「歲寶的事,我已經辦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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