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莊王冷笑道︰「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zxzJ5最新章節網自天劍帝屈殺荊威侯,忠直進取之臣人人寒心。國政乃掌控在一輩浮華奸佞手中,只知醉生夢死。民怨沸騰,又何足為怪。這般作為若能長治久安,倒是亙古未有的奇事。」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孔琬感嘆了一句,「此語人人能言,而一旦執掌乾坤,卻不知為戒。實在讓人徒呼奈何?」
「哼哼。」楚煌淡淡一笑。
孔琬見他有不屑之意,不由長眉一挑。他雖然言語謙和,平日對自己胸中才學也頗為自負,方才不過隨口言說,也無針砭之意。哪知卻遭了鄙棄。心中微微失笑,開口道︰「楚公子面有哂薄之意,莫非以為孔琬所嘆有何不妥之處?」
「擾攘乾坤,強梁世界。分又如何?合又如何?」楚煌搖頭道︰「我只是想起一句歌謠,一時走神。不敬之處,還請孔公子莫要見怪。」
「哦,」孔琬饒有興趣地問,「不知是何歌謠?在下也想听听。」
「也沒甚麼。」楚煌淡笑道︰「只是亂世百姓之言,賊來如梳,兵來如篦,guan來如剃。」
「如此說來,是guan不如兵,兵不如賊了。」孔琬眼眸一轉,拂袖問道︰「那以楚兄所見,如何才是久長之計?」
「我觀天下之氣運,以八百年為一轉,盛衰有序,周而復始。」楚煌又道︰「若是氣運盛時,正氣在上,邪氣在下,即便偶有變亂,也無傷元氣。若是氣運衰乏,則賢良退位,奸邪叢出,guan吏貪虐于上,小民窮民于下,國無正聲,外患侵奪。」
孔琬听的一奇,「楚兄還能觀看氣運盛衰。此道向來河圖,洛書,讖緯,易經雜出,真偽難辨。不知楚兄所據是哪家之學,以八百年為一周,此言切實,可有憑據?」
「我哪里懂什麼易經,讖緯。」楚煌搖頭笑道︰「只是喜讀史書,所言者,史事 r。」
「楚兄請講,我當傾听。」孔琬搖扇淺笑。
「我中夏之政,自周武王革命,廢商紂,覆截教。方始大力分封宗親功臣于天下。周公制禮,紹敘伏羲、黃帝之人道文治,諸夏與蠻夷始判然兩分。(百度搜索讀看看)」楚煌頓了一頓,言道︰「我諸夏人文化成,詩禮相教之地,華夏也。東夷,西戎,南蠻,北狄,只知游牧射獵,格斗攻殺之事,蠻夷也。長此以往,我中夏乃創下四大帝國,各有天下八百年。」
「興周基業八百年,稍知史事者,無有不知。卻不知如何又有四大帝國?」孔琬听他所言新奇,心底暗暗忖思。
「其一,為宗周天子之國。創于周文王、周武王之手,父子垂範,周公制禮,姜尚演兵。盛運三百年。其後王道不行,齊桓、晉文匡助之,是為五霸,霸者,伯也,諸侯之長也。下而為戰國,諸侯攻殺,百家爭鳴,祖龍乃橫掃,罷分封而行郡縣,寰區為一。居我九夏之戎狄乃盡服王化。祖龍自以為功在千秋,而不識盛衰之數,收天下之財富供一人之婬樂,暴政亡國,可不戒哉!」
孔琬愕了一愕,沉吟道︰「將強秦劃入宗周名下,倒是聞所未聞。」
楚煌笑了一笑,繼續說道︰「其二,為漢晉帝國,創于漢高祖、漢武帝之手,張良畫策,蕭何、曹參為治,衛青、霍去病征逐漠北,封狼居胥山,勝運四百年。其後,則遭五胡之亂,賴兩漢人物高偉,生民多力,魏孝文帝乃易服變姓,歸化中夏。隋文帝繼氣運之衰,統一南北。煬帝也不識氣運之變,不知涵養元氣,以待氣運之轉,窮兵黷武,以亡其國。」
「以八百年之數來推算,倒是適符其數。將漢晉六朝以及隋世合而為一言之,也是一奇。」孔琬輕輕點頭,他也熟知史事,听其一二,便知楚煌所論也不是專務奇僻,散漫無據之說。
「其三,為唐宋帝國,創于唐太宗、玄宗之手,房、杜、姚、宋為相,李靖、李勣將兵,吞突厥,撫西域,萬國仰歸。勝運三百年,而衰于安、史胡亂。宋祖倉猝繼之,一不知褒養民力,二不能信用能將。以戰國、五代之破碎而無北顧之憂,至宋則以舉國之力受制于胡虜。一而再,再而三,終于破滅。文物掃地,人道中絕。」楚煌輕聲一嘆,緩緩道︰「此一世,實為我中夏文運之轉折。以前觀之,周秦之制,漢唐之範,皆昂揚千古,照耀古今。以後觀之,我中夏迭遭強虜,文化日見摧殘,人心日益崩壞。元氣凋喪,欲振乏力。」
「如此道事,不為朝代所限,盛衰之事歷歷在目,讓人有撥雲見日之感。」孔琬眼眸一亮,擊掌贊嘆。
「其四,為明清帝國,明洪武,永樂帝開創,勝運四百年。西周其遙矣,今人則僅能道漢唐盛世,而不知大明之偉也。以氣運八百年一輪替而算之,宗周、漢晉、唐宋之治皆符其數,能當漢唐者必明矣。驅除韃虜,重光日月者為誰?我明洪武也。掃平漠北,七下西洋者為誰?永樂帝也。仁宣之治,治隆唐宋,知之者少矣。其中自有緣由在。」楚煌也不謙遜客套,意興奮,擲地有聲。
「前清借修四庫全書之名刪改j n毀古書,焚毀明朝皇帝實錄,屢興大獄,鉗天下學人之口。前明之面目如何易見。」孔琬微哂道︰「今世宗匠金大中,秋慕野,名列北山四皓,天下稱之。一個說文字/獄只死了呂留良,戴名世。顧炎武,黃宗羲一代大儒俱能免禍,明季南北略等書尚能留存,可見文字/獄還不是無所不至。另一個更稱道四庫全書是‘嘉惠學林,功在千秋’。為學至此,真可謂欺世盜名。韓昌黎早有詩,人不知古今,馬牛而襟裾(穿衣)。試使一代鴻儒,口不能言,筆不能書,文章必使粗暴刪改方可見人。康乾盛世之民是何月復心,豈不顯而易見。況前清之世,早不同于強秦,強秦焚書,猶有人藏之壁,默于心而待傳。前清之世,中夏之書流于世界多矣,中夏之道重于性命久矣。豈能以孫臏之不死而道龐涓之不毒,以中夏之苟存美稱東瀛倭國之人性。」
「這個金大中和秋慕野又是什麼鳥人?」楚莊王听的勃然大怒。
「今日十大道門上四門中若論英姿杰出,聲名顯赫,當推十大劍客。」孔琬狡黠一笑,「然而十大劍客也不過是北山四皓的晚輩。這四皓俱臻期頤(百歲)之年,在道門中德高望重,天下宗之。時人比之為漢高祖時出山助惠帝坐穩太子之位的商山四老。」
「十大劍客?」楚莊王嘿然道︰「十大劍中除了汪獨鶴和易正陽有一點根基之外,其如雲香帥、閻望壽之流,某家卻不放在眼里。」
孔琬笑了笑,不置可否。悠然道︰「這秋慕野據說有十大絕學,俱是世間宗匠的不傳之秘。可惜有些生不逢時,當年十大道門雄杰輩出,梁、王、陳、趙不必說了,何到大先生和魯大師橫絕一世,百年之間,前後輝映,哪里見的別人的光彩。此等閑言不說也罷,還是請楚兄再講他的八百年氣運輪替佳妙。」
楚煌輕輕一笑,想了想道︰「前清之衰運似晉、宋,文運昌隆亦似之。獨晉宋之大,在于文章。而清人之偉,則在于學術。這是清以異族之政鉗學人之口,學人不得不埋于故紙堆中,然而拳拳之心在于翰墨,九夏重光賴其力必多矣。」
「觀四世之變,周秦則開拓之時也,漢晉猶盛偉,五胡之時,內遷已久,其領皆久染中夏之文化,故五胡之亂,僅為中夏之內亂。唐、宋以下,契丹,女真文化程度更低,一旦措置不力,亡土失地,至于積重難返。韃靼臨net,暴虐勝秦隋,值中夏衰極欲盛,三百年胡患,一朝掃除。大明其偉哉!明世當羶腥遍地之後,前後七子高倡文必秦漢、詩必盛唐,其中有深意耶!」
「讓清繼韃靼而來,雖效先明之政,奸狡酷虐實集胡患之大成,以四庫之名而刪改古書,燒毀明帝實錄,愚氓遍地,舉國同衰,及前清之退位,尚有遍地遺老,開口聖德,閉口奴才,前清教化之力,不亦偉與?前清撫我中夏三百年,學者輩出,有前史不可及者,康乾盛世固不足道,關系九夏實亦良多。以此推算今日之世,正是衰運將竭未竭。四大寇看似波瀾壯闊,懲創大景是無可避免。取而代之卻也未必。古之開宗立業者,必是文武相濟。周武王革命,姜太公、周公旦陳力已多。漢高祖之起,張良、蕭何,為其臂膀。大唐開國,則房謀杜斷,天策府群才濟濟。明洪武立基,劉伯溫、徐達、常遇春戮力同心。隋末蒲山公李密,率瓦崗群雄百戰百勝,幾成帝業。所惜謀臣紫孝和溺死洛水,痛失臂佐,一敗于王世充,全j n瓦解。黃巢、李自成只知窮寇流竄,胸無方略,徒害于家國。」
孔琬忖思著道︰「楚兄以為張無缺是何如人?」
「裝神弄鬼,天下大害。」
「看來不論張無缺成不成事,楚兄都不贊同其所為呀。」孔琬說著一笑。
「他若成事,我必蹈東海而死。」
「褚須雄,左髭丈八又如何?」孔琬又問。
「草莽之雄 r。」
「蓋讓和銀鯊王呢?」
「梟豺。」
「四大寇中可有英雄?」孔琬笑問。
「太陽星君李晉,蓋讓麾下九曜星君之,李密、宋江之倫。」楚煌想了想道。
「李密、宋江又是何如人?」
「李密,豪杰。宋江,義氣之雄。」楚煌一笑。
「宋江潯陽所題,自幼曾攻經史,長成亦有權謀。以權謀自況,豈能稱義氣?」孔琬難之。
「人以類聚,物以群分。若無義氣,豈有義士共生死。權謀猶利器,善人執之為善, 人執之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