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如銀,冷風颼。(更新我們速度第一)
一夜之間,飛熊寨外面便扎滿營帳,三聲號角劃破長空,隆隆戰鼓聲緊隨其後,泰平軍寨門大開,發一聲喊,無數頭纏黃巾的兵卒橫著刀槍沖了出來,中間簇擁著一面囚龍大旗。
兩面帥字旗跟隨其後,在陣前打定。兩個身穿連鎖甲的軍帥從帥旗下緩轡而出,頭上都帶著一張面目猙獰的鬼怪面具,只是一個是赤面亂發,一個是青面獠牙,頗為詭異。
飛熊寨的城關上也早站滿了甲冑嚴整的軍將,一邊以總兵淳于猛為首,身邊站著盧追星、萬荻花夫婦以下諸軍將,並無寐道長三個。一邊以孫茗為首,身邊楚煌、辛昭幾人一字排開,遠遠觀看泰平軍演練陣勢。
「哼,這幫草寇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他在別處攪擾也便罷了,怎敢到我飛熊寨來。」
淳于猛眼中露出鄙棄之色,冷笑道︰「這幫土雞瓦犬竟妄想打我城池,真是蚍蜉撼樹,可笑其不自量力。」
他手下諸將看主將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也紛紛摩拳擦掌,聲言要讓泰平軍灰飛煙滅。
這時,泰平軍陣上一聲炮響,青面軍帥驟馬提槍躍出陣來,跑出一箭之地,銀槍一抬,指著關上叫罵,「城上諸將听了,天兵天將到此,還不快快獻關納降,更待何時。」
「呸,什麼天兵天將,裝神弄鬼的,也敢口出大言。」眾將一個個听的氣炸了肺,指著關下喝罵起來。
淳于猛抬手止住眾將的噪動,向傳令官示意一下。那將官點頭會意,急喝一聲放箭,弓箭手立時彎弓搭箭,射向城下的青面軍帥,箭羽紛紛,勢如傾盆大雨。
那軍帥勒馬退到射程之外,隨手撥開幾支羽箭,仰天笑道︰「我道飛熊寨有何能耐,原來只會做那縮頭之事。我泰平天將在此,哪個有膽的敢來廝並。」
淳于猛皺了皺眉,回顧眾將道︰「我奉孫君侯將令鎮守此寨,戰陣攻守皆是不懼,豈屑為此好勇斗狠之事。」
眾將面面相覷,其實兵斗之中也分多門,昔日姜太公著三韜六略詳論兵略機要。後世武將有的長于攻守,有的長于陣法,一夫之勇倒在其次。且兵略機要人人可學,弓馬武藝難以藏拙,武藝特別出眾的往往也不多見。
青面軍帥看關上無人敢應,頓時益發張狂,騎著健馬在關下往來馳驟,大聲取笑關上無有能人。
「量這草芥土寇有何能為。總兵大人莫非只能群戰,不能獨斗。」無寐道長哂笑道︰「既是如此,本道便會他一會,免得戰事未開,先折了銳氣。」
「何勞道長前往,小將不才,願斬此獠于馬下。」
一個白面無須的軍將自告奮勇而出,淳于猛微微點頭,那將綽起桿大刀大步下關而去。
城關上號角聲起,戰鼓雷動,寨門打開,一將飛騎而出,搖著大刀叫道︰「賊將休走。」拍馬向青面軍帥殺去。
見來了對手,青面軍帥精神一振,一抖馬韁,綽起銀槍迎向來騎。兩馬相交,青面軍帥讓開一刀,銀槍如怒蟒突出一槍搠入那將心窩,白刃殺進,紅刃殺出。那將哼一未哼一聲,栽下馬來。
城關上號角三通,鼓點急驟,又是兩將從城關上沖下,一個搖雙鞭,一個舞雙刀,向那青面軍帥殺來。
「來將通名。」青面軍帥挾搶叫道。
「問閻王去吧。」雙鞭將大喝著一鞭掃來,勁風呼嘯,大是凌厲。青面軍帥不再答話,翻槍架住單鞭,就勢向雙鞭將胸口疾搠。那將嘿然一聲,更加一鞭,將青面軍帥銀槍絞住。那邊雙刀將大喝一聲,刀如燦雪,當頭劈下。
青面軍帥冷哼一聲,雙手抖開打出兩團金光,兩將只覺眼前猛然大亮,睜目如盲,不由心頭一慌。青面軍帥手上一擰,銀槍突入雙鞭將胸口。揮刀一掌,將那兩柄鋼刀削為數斷,兩指飛快夾住一截斷刀,抖手扎入雙刀將咽喉。
淳于猛見那青面軍帥不數合間連殺三將,心頭吃驚不小,指著關下回顧左右,「還有何人能戰此將。」
關上眾將齊聲默然,盧追星沉吟道︰「此人手上能打出金色光亮,眩人眼目,又能以肉掌,截斷鋼鐵,分明是術法之士,非尋常軍將能戰。」
孫茗暗暗扯了下楚煌,低聲道︰「你可有對策?」
楚煌輕輕搖頭,瞟了下無寐道長,只見他手捏拂塵,氣定神閑,也不知打著什麼主意。楚煌心知那城下軍帥既便有些術法,也不過一勇之將,不足為慮,倒是這化作無寐道長的張無眠和他小妹張淺語神通莫測,不易對付。
照朧雲見關上諸將個個噤若寒蟬,不由暗自撇嘴,高聲道︰「我去會他一會。」
辛昭微微點頭,吩咐道︰「多加小心。」
「放心吧。」
照朧雲揚了揚娥眉,飛快下得關去。她也不騎戰馬,就這麼一步一步的走出關門,手上銀芒閃動,招了‘豹騎槍’在手。
「你竟敢以步卒戰我騎將?」
青面軍帥勃然大怒,厲叱一聲,跨下健馬四蹄咆哮,向著照朧雲沖來。手上銀槍挽個槍花,疾刺而下,似要將她釘死在地上。照朧雲一臉平靜,唇角還微微噙著笑意,待那銀槍搠到。她只將槍一斜,逼住來槍,兩槍交錯砰得扎入雪地之中。
青面軍帥微吃一驚,銀槍吃她絆住,一時卻收不回來。照朧雲就勢飛起兩腳,將健馬踢的翻跌出去。青面軍帥跨在馬上,急切間卻月兌不開馬蹬。照朧雲槍法飛快, 聲中已在他雙肩扎了兩槍。口中喝道︰「看你裝神弄鬼的,到底是個什麼鬼樣子。」長槍一挑,青臉鬼面跳了起來,掉落一旁。
照朧雲打量那人一眼,只見他劍眉星眼,頗是俊朗,卻不知為何,兩邊臉頰各有一道長長的傷疤,從眼角直劃到嘴邊,猙獰可怖,讓人觸目驚心。
「那人是……秋水門的許一飛。」那人面上雖是有些變化,楚煌還是一眼認了出來。當日在忘川谷,許一飛、成坤師兄弟兩個和混世魔王樊銳力戰。結果許一飛被火龍標打中面目。成坤被大光明力擊碎胸骨,又中了攢心釘。兩人雙雙被樊銳投入深井,楚煌當時也察看過他們的尸體,只道必死無疑,沒想到許一飛竟然躲過一劫。
那邊的宣如仙姑見許一飛卸了面具,不由輕‘啊’了一聲。眾將卻不如她眼力高明,紛紛訝異的望了過來。無寐道長輕搖拂塵,淡淡笑道︰「宣如仙姑一片慈心,若不是襄州侯盛情相邀,實不願參與人間殺伐之事。」
泰平軍陣上,那赤面軍帥見許一飛情勢危怠,忙大喝一聲,舞起長刀,沖了上來。
楚煌瞟了一眼宣如仙姑,見她雙目直勾勾盯著那赤面軍帥,玉手緊緊握著長劍,顯是心中頗不平靜。暗道︰「莫非這人正是那成坤不成?」
照朧雲看那赤面軍帥惡聲惡氣的殺來,反手一槍將許一飛的銀槍挑起擲還與他,看那赤面軍帥驟馬沖近,抖手打出一道銀光,正是那虛彌定海珠,這邊才出,那邊早到,赤面軍帥如何閃躲的開。砰的一聲,銀光砸到面上,赤鬼面具四分五裂,赤面軍帥悶哼一聲,跌下馬來。只見他頭發披散,頗見銀白。一張面孔摺皺遍布,看來十分蒼老。
「呵,你們兩個修習是什麼邪門功法,倒把自己折騰成這副鬼樣子。」照朧雲收了長槍,一臉好奇的問道。
楚煌遠遠看那赤面軍帥,他已有先見,此人雖是形貌大變,卻也不難辯認出來。看那面目輪廓,當是成坤無疑了。當日,許一飛被火龍標所傷,雖是面容被毀,身體卻毀傷不大。倒是成坤先被大光明力震碎胸骨,又中了攢心釘。雖勉強留得一條性命,髒腑卻是五勞七傷,面目也衰老起來。兩人都是秋水門一代俊彥,尤其許一飛更是少年英俊,出身名門,竟爾落到這步田地,也實在可哀。
「你這賊將,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照朧雲略無機心,倒被許一飛听成了譏諷之意。他原本就高傲自負,心胸褊狹,遭逢大劫之後,心思更是敏感。如今當著兩軍陣前被揭開傷疤,這副鬼樣子落在數萬雙眼目之中,真是情何以堪。銀槍往雪地上一扎,‘嗆啷’一聲,拔了‘紫雲劍’在手,運起‘雷龍電勁’,向照朧雲撲擊而去。
成坤也是一臉陰沉,兩人本是秋水門高足,自幼修習天、地、風、雷、水、土、山、澤八種願力,長槍大戟的馬上功夫自然不是所長。現今面目被揭破,他也棄了長刀,拔出烏辰劍,運起‘崩水訣’,奮身搶上,夾攻照朧雲。
照朧雲嘻嘻一笑,也是不懼。她的一路‘北斗槍法’簡直出神入化。一條‘豹騎槍’騰挪閃躍,舞得風雨不透。許、成兩人雖各自運起靈力,長劍上電光雲氣環繞,卻分毫攻不進她的防守圈中。倒是照朧雲偶爾突出幾槍,大有神鬼莫測之力,將兩人攻的手忙腳亂,鎖甲上面已被創數處。
「好,」淳于猛擊掌叫道︰「孫監軍這位朋友,真乃槍術精絕。淳于自謂也久經沙場,如此槍術卻是生平僅見。泰平軍這兩員軍帥自以為習了些左道之術,竟敢單騎邀斗,真是自取其辱。待得照壯士斬殺此二將,泰平軍必然不戰自潰。我再開關掩殺,定能大獲全勝。」
「但願如此吧。」
孫茗見淳于猛一臉興奮,卻不知大患正在眉睫,只淡淡說了一句,也不點破。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