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真解?十神法要?
眾人听的一頭霧水,誰也不知所指。那人口中一個桃花源主,一個五柳先生,已讓眾人疑竇叢生,難辨真偽。這會兒請柬上又出一個九歌真解、十神法要。眾人雖隱隱覺得不是凡物,一時間卻想不出個頭緒。
請柬在諸人手中傳看一遍,張無眠上前笑道︰「本道張無眠,不知先生高名上姓?」
「哦,在下姓陸,雙名靈樞。」那人忙拱笑為禮。
「敢問陸先生,不知這‘九歌真解,十神法要’所為何指?」張無眠下意問道,笑容可掬。
「詳細事體,我亦不知。幾位若有意應主人之請,只需對著請柬,連問三聲,‘桃源何處’。自有童子前來接引。」陸靈樞團團一揖,淡笑道︰「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少陪了。」
「哦,先生慢行。」
眾人看他拍牛趕路,自也不敢強留,只好抱拳作別。
「三楚完本九歌真解?」楚煌笑道︰「這九歌莫不就是屈靈均所作的幾篇。相傳這九歌原本就是三楚故地的祭祀之曲,屈靈均加了一番整理潤澤,去其婬濫。這九歌敬奉天神,地祗,人鬼。雖有十一篇,合天神、地祗卻只得九位。既說是三楚完本,想來或是舊有之曲,或是屈靈均今傳之作有所月兌漏也說不定。只不知這幾篇文字,又有何秘法真傳。」
「自從祖龍焚書坑儒,舊史面目幾不可辨。便是九歌中的幾位神靈,又有誰能說個備細。何時成神,何地供奉,全是不解之謎。」
辛昭忖思著道︰「今日這事,莫不是什麼花妖狐怪,故作玄虛。倘那桃花仙源真有其處,依五柳先生所言,也確實是避秦之亂,不知有漢,無論魏晉。或許能得些奇知奇聞也說不定。」
「哈哈……」張無眠大笑道︰「大伙日日說修仙,這卻不是送上門的神通秘法。‘十神法要’又有何難解,自然是依法修行,便可成就東皇、雲中君一般的修為。自我人族大治,三清四御萬世一系,神尊人卑,千古不易。大伙可不要忘了,上古之世,可遠非如此。不但諸天神靈不像現在這般泥塑木雕,油鹽不進。麟龍龜鳳四靈之種,更有無限神通,與諸神劃天地而治。這請柬上不是說了嗎?天道崩壞,九夏道喪。這桃花源主想必要借助‘九歌真解’締造幾尊太古真神出來,劈仙斬魔,再造紫霄龍庭。」
眾人听他言語狂悖,不由微微愕然。楚煌心念電轉,暗道︰「這話乍听著有些驚世駭俗,卻也頗有幾分道理。只是方才無眠道長的神情很有幾分張無缺的影子,便是雄才闊大也似之。也不知張無缺對他使了什麼秘術,把一個仙風道骨,逍遙無為的無眠道長弄成了這副樣子。」
「相傳聖人有鑒于四靈族類神通禍世,便封印人族的修仙法門。所以,三代之後,神異漸少。我人族想得長生,必拋絕世事,日夜修行,丹藥寶器孜孜以求,成神作仙的也只是鳳毛麟角。」
張淺語揉著香肩,疑惑道︰「這‘九歌真解’若真是成神法門,實是我人族第一等寶物,這桃花源主竟然遍天下發出請柬,廣邀術法高士入谷參詳,他倒底意欲何為。」
「我想這其中原因也不難猜。」楚煌瞅了張氏兄妹一眼,嘆道︰「其一,真解是假,其意便如你們泰平道一般,吸引些江湖豪客入谷,加以收服,用作爪牙。其二,或許真有這麼一套法要,桃花源主想要群豪起而爭奪,從中取利,便苦心孤詣,編出一大段來歷,自抬身價。其三麼,便是所言皆實,不勞旁猜。諸位試思,這其中的緣由是一是二,還是其三呢?」
辛昭抿嘴笑道︰「妄猜無益。」
張無眠輕哼道︰「方才那陸靈樞不是交待了嗎?只到對著請柬連喚三聲桃源何處?便會有童子前來接引。若想弄清楚其中曲折,待我喊他三聲便是。」
說著拿起請柬翻了兩翻,他苦修‘泰平要術’道經一卷,于諸般陣法機關也頗有研究,琢磨了片刻,只覺得這請柬紙質雖佳,卻也別無出奇之處。便對著請柬試著喚了一聲,「桃源何處?」話音落地,觀那請柬也無異常。
「桃源何處?桃源何處?桃源……」
張無眠收起旁心,便按那陸靈樞的叮囑,大聲喊了起來。三聲落地,雪地驀然掀起一陣狂風,積雪飛揚,迷人眼目。半空中傳來一聲鳴叫,眾人慌忙抬頭張望,卻是一只大雕撲擊而來,身軀肥大,猶如巨象,雙翼張開,足有數丈。
眾人驚了一驚,大雕已俯沖而下,雙翼掀動是何等大力,便如憑空刮起一陣旋風。
「這莫非……」張無眠心目一亮,飛掠到雕背之上,急喝道︰「小妹,快上來。」
幾人也都猛醒,這大雕原來就是那所謂的童子。連忙展動身法躍上雕背。那大雕卻不停留,俯沖而過,立即高飛。雙翼張天,已在九霄雲層之上。
那大雕飛速何其迅疾,張無眠見機的早,便迎著大雕來勢躍到它頭頸之上,伏低身體,緊緊抓著棉緞也似的毛羽。辛、管兩個也急忙掠起,只堪堪抓住大雕的尾羽。張淺語听到張無眠提醒,連忙陡開長鏈,纏到大雕腳爪之上。
楚煌見那大雕來勢猛惡,一個閃身將白如萱護在懷中,回身之時,那大雕已張翼高飛。撲向雕身已是不及,他靈機一動,匆忙摟住張淺語腰身,三個人便連著一條銀鏈吊在大雕腳上。
「你……」張淺語甩出銀鏈纏住大雕腳爪,還未能松得口氣,陡覺腰肢一緊,暗吃一驚。那臂膀沉穩有力,卻是個年輕男子,除了楚煌還能有誰。她心中又羞又氣,急忙伸手掰他胳膊。楚煌大吃一驚,這萬丈高空,遠非一般術法所能飛到,現在天風吃緊,道息紊亂,若是摔將下去,可有性命之憂。況且,這大雕兩翼之力,又非一般遁術可比,若是被它丟下,可休想趕得上來。兩個念頭上來,自然是加力抱住。
「你……放開……」張淺語感到他的面孔緊緊貼在臀髖之上,羞憤欲死。剛要斥責,卻被天風灌來,哪里還說得出話。楚煌貼在她腰臀後面,想到反手打他,卻被他扭住自己腰肢躲避,羞得她只想痛哭。想要抓開他手臂,楚煌這左手卻和荒蕪魔刀融合為一,哪里會怕她一雙肉掌。
「淺語」
白如萱在楚煌懷中伏了一會兒,覺著他們不停掙動,明了不全是天風太緊的緣故。連忙向上挪移了一些,環住張淺語的縴腰,示意楚煌放手。
楚煌如奉綸音,慌忙照辦了,改為兩手環抱白如萱。高空中天風甚疾,大雕飛速又快。白如萱的面紗早被刮的不知去向,粉頰玉靨,烏發披拂,真如仙子一般。四目相對,不由相視一笑。
耳畔傳來一聲鳥鳴,大雕驀的將身體一側,卻是要將眾人掀將下來,大伙兒吃了一驚,都是使了渾身力氣緊抓毛羽。大雕鼓起兩翼猛扇兩扇,身上毛羽被勁風扇的直豎起來,更加滑不留手。張無眠伏在它頸上,那里毛羽較短,登時抓握不住,從雕身上摔了下來。
「二哥」張淺語急叫一聲,吃驚不小。
過了片時,辛、管兩個也抓捏不住,接連摔了下去。
「別怕,應該是到了吧。」楚煌看出情形有異,在白如萱耳畔說了一聲,眼眸相對,便有些親密之意。
說話間,大雕已將腳上銀鏈抖了開來,三人失了憑借,便從萬丈高空中掉落下去。
砰砰聲中,楚煌只覺著背上一實,落到實地。白如萱原本就和他相擁在一塊,落到他身上也便罷了。她的縴手一直環著的張淺語,也仰面朝天砸到他身上,把楚煌壓個半死。
「小妹,你沒事吧。」關切的聲音響起,卻是張無眠湊上前來。
「哦,沒事,二哥」張淺語驚喜的跳了起來。
「楚兄」辛昭伏體,笑嘻嘻的看著楚煌。
「哦……」
這時,兩人都听到四周聲音嘈雜,眼珠一轉,便看到旁近還站著不少背刀挎劍的男女,白如萱連忙從他懷中躍了起來,俏臉紅透,羞赧不已。
楚煌坐將起來,才發現眾人都置身在一艘大船之上,這船有二三丈寬,十多米長,制作倒無甚出奇之處,也許只是為迎接豪客入谷急急趕造出來的也說不定。
此時,船上已站滿了江湖豪客,男女老少,僧俗道俠都有,他們一個個面露興奮之色,或四五成群,或二三結伴,看向別人的目光都有幾分戒備之意。
方才見楚煌三個掉下,豪客中頗有幾個將目光投注過來,想來也是驚訝于白、張兩女的艷色,同時對這懷抱雙姝的面女敕少年,大為不屑。只是騎得雕背的豪客大多都是江湖上成名人物,也沒有人上前挑釁,或者表露結交之意。這也是桃花源主邀請天下英杰的本意,大雕接引,也算是一重考驗,若連雕背都騎不上,又如何敢稱豪英,覬覦十神法要,只是做夢罷了,還是回去再做二十年築基功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