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東京夢華月之第89章將門女(六)
第二天一大早,那位抱著鳳飛于天的夢想匆匆入宮的王佳芝哭哭啼啼離開了宮廷,不到一個月就嫁給了已故京都虞候、太後長兄劉美的長子劉從德,眾人皆雲劉太後此舉,頗有報答劉美恩情、蔭庇劉美後人之意,同時對失戀的官家報以深切的同情,身為天子居然連自己的喜歡的女孩兒都留不住——其實劉太後委實是背了個大黑鍋,這王佳芝本已與劉從德有了婚約,實是小皇帝在里面攪了一杠子,才鬧了這麼一出,不過听說王蒙正的老爹非常反對這門婚事,口口聲聲聲稱︰與外戚通婚,必遭災禍!一語成讖,十年後,王蒙正與父親的婢女私通,生下了孩子又怕孩子分自己的財產,來了個不認賬,結果被婢女告到官府,最終被除名編管,發配嶺南。當時已經親政了的趙禎特地下詔,禁止其女以國戚身份進入皇宮,其子孫也不得與皇族聯姻。很多人都以為官家是在發泄對當年被人橫刀奪愛的不滿,但卻不知道,官家與王氏女的積怨,卻是因為一杯下了*藥的茶,此事事關官家體面,只有我們當事人三人知道,連劉太後都被蒙在鼓里,否則她絕不會允許自己的佷子把這專用旁門左道的美女蛇娶回去的。
這都是後話,那個晚上趕走王佳芝後,小皇帝趙禎氣急敗壞,在資善堂里坐了一夜,我也陪著他一宿未睡,他才告訴我說,他一心想把我列入待選後妃名單。但遭到大娘娘的拒絕,于是他便精心策劃唱了這麼一出大戲,想借王佳芝跟大娘娘唱唱反調,不成想襄王雖無心,神女卻有意,王美女差點用些江湖小手段,把生米給他做成熟飯。想及此他就更加憤怒,若真粘惹上了這王氏一族。他如何去和大娘娘那邊解釋去,畢竟現在真正掌實權地是劉太後,而不是他小趙官家。
我怕他體內余藥未清,給他打了桶清涼的井水泡腳,心想這事不能讓別人知道,不然直接讓他泡個冷水浴要更好些。
他任我擺布一臉羞愧,甚至都不敢和我對視。我猜想他可能一方面是因為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做事欠考慮險些鑄成大錯,而另一方面則是今天在我面前失態,少年心性覺得自己丟了臉面,很有些不好意思。
「月兒,我當真無用的很……」他以手撫額,眉頭緊鎖,沙啞的聲音中透出疲憊。
我見他身上的明黃色龍袍都已完全汗濕。可以想見剛才他中**之時有多麼辛苦,嘆了口氣給他月兌掉外衣,只著月白色里衣,再擰來帕子在他的脖頸頭臉處輕輕擦拭。
窗外夜色深沉,不知何時月色已被濃重的烏雲擋住,平時總是沙沙作響地竹林安靜得一點聲音也無。悶熱得似乎天地間一切都停止了——大概今晚有雷陣雨吧。
他握住我的手,輕柔地說︰「我沒有問你地意見,便自作主張,你怪我麼?」
我怕他余毒未清,不想和他過多的身體接觸,于是不露聲色地抽了出來︰「明天你想要怎麼辦?」
他痴痴地看著我,雙眼似乎要滴出水來,半天才說道︰「只要你同意,我便去大娘娘處跪著,死活也要求她許了我這樁心願。還有小娘娘。她一直喜歡你,我再找小娘娘搬救兵……」
我慢慢軟化在他的目光中。張開手臂將他的頭摟在懷里,輕輕地撫過他垂在肩頭的烏發,听到他發出一聲心滿意足的嘆息,我心深處,有一個最隱密的地方正在一點一點變得更加柔軟,夾雜著絲絲縷縷地疼痛……
時間似乎就此停滯,好像過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又只有攸匆一刻,只听他在我懷里,悶聲說道︰「月兒,你的心跳得很急……」
「我心慌……」我突然清醒過來,忙放開他︰「其實,我有事要與你商量……」
「無論何事,我答應你就是……」他還想往我懷里賴。
我把他推直,正色道︰「官家想如何安置凌月呢?」
他輕抿雙唇,幸福微笑︰「當然是要讓凌月成為朕的皇後,我的妻子!」
平日我和他說話甚是隨意,稱呼上一般都是你來我去,今天他如此鄭重其事地用了「朕」,是因為他現在為我謀取的,乃是母儀天下的後位!
想及此,不由得搖頭嘆氣道︰「茲事體大,我身份不明,來路不正,太後如何會同意……」
「大娘娘自己也是出身平民,還曾在街頭賣藝!」他的調門高了起來,聲音也變得冷硬了︰「莫非封了候,便真能掩蓋不成?」
劉太後自稱自己是出身將門,聲稱父親是虎捷都指揮使劉通,但劉通早在戰場上陣亡,劉太後是否真是劉通之後,這事確實也難說的很。
我不想與他較這個真,只是順著他緩緩說道︰「即便如此,你大娘娘當初不也是沒有當上皇後麼,你父皇當時還是皇子,那皇妃可娶地是莊懷皇後,她可是大將潘美之女,而你父皇登基後,莊懷皇後已經去世,他那麼喜歡你大娘娘,但皇後也只能封給莊穆皇後,她是宣徽南院使郭守文之女……」
趙禎眼中突然閃過一絲陰郁,他抓起我的手問道︰「你以前對這些事情從不上心,如何現在知道得如此清楚,定是大娘娘找過你了,她是不是逼你了?」
忙尷尬地笑道︰「你把我弄到這待選的女孩子里,還不興人家打听打听你們老趙家娶媳婦的規矩啊?你捏疼我了……」
他忙松開的手︰「不論大娘娘對你說什麼,你都不要理,現在只能你我一心,若你都不信我,我,我……」
他眼中有光芒閃動,我輕輕在他身邊蹲下,看著他的雙眼回答︰「我當然與你一心,莫不成你懷疑我與你二心?」
「我懷疑任何人,也不會懷疑你……因為我會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只有你才是我命定地皇後……」
他臉上表情十分平靜,似乎只是在平常閑話,但那輕描淡寫的語氣中卻透著讓人放心的信任與安定。
窗口有風微微的吹進來,吹散了些許燥熱和煩悶。
把頭放到他的膝蓋上,閉上眼楮,緩緩地說︰「你是要我擔那個皇後的虛名,還是只是想和我在一起,一輩子在一起?」
我感到他在撫模我的頭發,緩慢卻又堅定地說︰「我都要!」
「可我只要和你在一起,一輩子在一起而已,那皇後的虛名,我不在乎啊……」
他顫抖了一下,一把扶起我的身子,急切而喜悅地說道︰「月兒,你說你願意和我一輩子在一起麼?一輩子?你發誓!」
我愣了一下方才回答道︰「是的,我發誓!」
一陣狂風卷入資善堂,吹得我們平日練得字紙滿屋飛舞,忽而一道明亮地閃電劃過,而後傳來咯嚓一聲巨響,隨後雨點 哩趴拉地砸了下來,砸得房頂嘩嘩作響,就像砸在我們兩人地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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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導蒙面邪惡登場,挾持住小皇帝︰「想娶我家凌月,我白白養大的女孩兒,就這樣讓你娶了去了?不成,你不搜刮些民脂民膏,怎麼也不會把凌月嫁你地,金子銀子房子票子!尤其是票子,沒票不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