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幽燕驚寒月第97章相見歡(二)
「孔雀雖美也比不上你美麗,大海無邊也比不上你的情義,如果今生沒有指望,啊!森吉德瑪,來生也要和你結為夫妻……」
清幽幽的湖水旁,一群悠閑的馬群正在啃食著青草,遼闊的蒼穹下,飄蕩著愴傷的蒙古長調,細細听來竟是一首發自胸臆的情歌,我坐在馬背上,遠遠地看著那個白色的背影,他正百無聊賴地歪在一匹大黑馬的馬背上,簡直就快躺了下來,但我深知,若有半點動靜,這懶懶洋洋的草原漢子,立刻就會變回自己原有的彪悍形象,疾如風烈如火……
禁不住微微地笑了,從身後劍囊里抽出一支箭來,折掉箭頭,然後再搭弓瞄準,對著那歪歪溜溜的背影,放!
劍飛出,正中他的背心!
,看來我雖然好幾年沒怎麼模弓,但這箭法並沒太生疏。
那人模著自己的後背,調轉馬頭,冷靜地凝視著我。
身下的小白馬有點不太老實地打著響鼻,憤怒地刨著馬蹄子——真是個不听話的家伙,索性使勁在它上拍了一巴掌,它輕嘶一聲沖下緩坡,向那馬群和牧馬人沖過去。
越跑越近,越跑越近……
我已經能清楚地看見他臉上迷惑的表情,看見他皺著的劍眉,看見他像雕刻般的下巴……
向前沖,沖過那黑馬身邊。將那黑馬沖得退了一步,我在馬背上掉過頭來,沖那騎黑馬的青年大笑著高喊了一聲︰「毛頭小子,敢跟我賽次馬麼!」
用余光看見他身體震了一下,呆了一呆,立刻調轉馬頭向我追來。
抓牢韁繩,使勁磕幾下馬肚。讓奔跑地速度像電一樣,讓風在耳邊呼嘯。讓笑聲肆意地灑落在這片青翠的草地上,讓我的心,我那終于自由的心毫無顧忌地奔騰在這廣闊的天地間……
身後馬蹄得得,越追越近,很快就要與我齊頭並進了!看來若不是我的騎術退步了,就是這家伙進步得太快了!
他的馬已經超出我半身了,我笑著側過頭來。身邊卻探出一個強壯地臂膀,撈住我的腰,順勢便將我從那白馬上拽了過來,我只感到身體騰空而起,眼前就像放快地鏡頭,先是碧綠的草原,再是蔚藍的天空和天上漂浮著的白雲,接著映入眼簾的。便是那氈帽下英俊的面容——曾經的毛小子,如今地帥氣青年!
止不住臉上的笑意,伸出手來抱住他的脖子,將身體放心地靠在他的懷里,讓頭埋進他的皮袍里,囁嚅著說道︰「納臣……」
我感到他的手在我身後緊了緊馬韁。疾馳的大黑馬放慢了腳步,由跑到走,慢悠悠地在這湖邊踱起了碎步,最後站住了。
可他沒下馬,也沒說話,只是這樣任由我摟著他,坐在馬背上停在了那里。
我從他的皮袍里抬起頭來,發現他竟然是閉著眼楮地,只好納悶地問道︰「不認識了麼?!怎麼不看我也不說話?」
「因為要先祈禱,感謝騰格里沒把你收回去!」半天。那悶悶的青年才緩緩地低聲說道。低沉的聲音像醇香的女乃茶︰「還要感謝騰格里又把你送回來了……」
「哈哈哈……」
幾年不見,這家伙還是神神叨叨地像個小神棍啊。我不由得大笑起來,揪掉他的氈帽,揉著他凌亂的頭發。
他也微笑著,任由我在他頭上揉來揉去,半天才開口說道︰「這五年來我每三天都洗一次頭,從沒間斷過……」
「我一直在背你教我地乘法表和珠算口訣,你教我的,我哪樣都沒忘記……」
「我每三個月就回草甸去找你一次,直接模進去,連祖宗的規矩都不顧……」
「從我們在草甸分手直到今天,太陽升起又落下一共1743次,月亮圓了又缺58回……」
我的眼楮慢慢濕潤了起來,啊啊,這個小屁孩,人家剛在大媽那邊哭過,你又逗我哭干嘛!
伸手揪住他的兩個腮幫子,把它拉成奇怪的形狀,然後對他說道︰「讓我難受的話,不準再說,听見沒!」
他咧嘴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齒︰「樣子變了不少,聲音也變了,但凶蠻霸道倒是一點沒變!」
我哈哈笑著坐直,讓他抱著我跳下馬來,再干淨利索地從他懷里跳出來,剛剛見面時太激動,這會兒突然發現納臣已經長成了個英俊青年了,還這麼沒皮沒臉地和他膩在一起,好像,嘿嘿,好像有點不太好意思。
丟了主人的小白馬蹦蹦達達從後面跑了上來,伸出鼻子在納臣的大黑馬身上親昵地蹭啊蹭。
我拍拍它地馬,罵它道︰「壞東西,你真丟人,讓我跑輸了!」
納臣在一旁為它解釋︰「烏金是兒馬子中地頭馬,它這匹小母馬自然是跑不過……」
那匹叫烏金的大黑馬趕緊像似贊同他地說法是的,打了個溫暖的響鼻,伸出舌頭溫馴地舌忝著主人的手。
在明鏡般小湖旁,身邊是兩匹駿馬悠然地啃著青草,我和納臣仰臉躺在鋪了氈墊的草坡上,曬著暖暖融融的太陽,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這幾年的經歷。
「那你是說,你後來踫上了那個死狐狸?呃,就是韋理,和我一塊兒在狼洞過冬的那家伙,是不是他告訴你我被馬販子擄走的?」
「嗯!」納臣側著身躺著,目光一直鎖定我︰「他找我們借了一匹馬和一部分糧食才走的……」
「那牙牙呢,他怎麼沒把牙牙留下?」
「那小白毛狼麼?它只肯吃韋理喂的東西,所以最後只能讓他帶走了……」納臣皺著眉說道︰「韋理是個守信用的好人,他借了一匹馬,後來還回來五十匹好馬,而且每年都讓他們部族的商團送鐵器來跟咱們族人交換。」
「哦……」
我有氣無力地回應著,那死狐狸在危急關頭扔下他的救命恩人就跑了,這麼做估計也不過是想舒緩自己內心的愧疚吧,哼,我可不領情!
「對了,那個擄走你的馬隊,當年秋天回來販貨的路上,被人給殺了,全都死了,沒一個活口,而且每個人的鼻子都被割了下去……不過有目擊者說,好像是西夏的一隊武士干的,因為他們說的像是西夏話……」納臣不無遺憾的說︰「就是因為他們沒了活口,我們怎麼找也找不著你……」
啊,那馬隊的人全死了,可不管是誰干的,總之都是為民除害了,我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便把這話題給岔了過去。
「那狼群呢,你後來又回草甸,有沒有踫到狼群,太危險了!」
納巨沉默了一下,轉過臉對著蔚藍的天空,緩緩說道︰「沒有,神狼全部離開了,有人說在不兒罕山見過它們……」
我翻身坐起,望著遙遠地平線那一帶連綿不斷的山脈,只覺得眼楮被那山尖的白雪刺得生疼起來。
納臣輕輕拍著我的手背︰「別難過,相信騰格里,騰格里會讓你們再重逢的……」
用手背擦擦眼楮,跳起來對納臣大聲喊道︰「知道我這幾年最想干什麼麼?就是騎著咱們的駿馬,在這草原上像箭一樣的奔跑!」
納臣一個魚躍站起身來,竟然比我高出了整整兩頭,他沖那烏金打了個 哨,轉臉來對我說道︰「那還不容易,來,我帶著你!」
我輕輕躍上馬背,揪住烏金長長的鬃毛,納臣坐在我身後,雙手圈著我抓住馬韁,一踢馬肚,烏金便輕快地跑了起來……
春風里,兩人一馬在遼闊的草原上飛奔著,奔放的笑聲串串灑落,笑聲過處,一大片一大片的野花正要探頭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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