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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來寶的臉因為他娘劉氏那粗俗惡毒的罵聲而漲得通紅,非常難為情的低聲說道︰「那我先走啦。」心里暗恨劉氏的不通情達理,家里的事情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的。
「來寶哥,你先回去,等到了吃晚飯的時辰,讓我哥去喊你啊。」二鳳說道。
「鳳……鳳兒,不用了,嬸,我走啦!」孫來寶的臉更紅了,將頭搖了搖,然後忙扛著鋤頭低頭小跑著出了院子。
見到劉氏正手里提著根棍子,一手叉著腰站在塘埂上,陰沉著一張鞋拔子臉,他走到劉氏身邊不滿的說道︰「娘,您這是做啥哩,都是一個村的,鳳兒家有困難,就不能幫幫人家嗎?」
劉氏眼一瞪,手里的棍子向孫來寶身上狠狠抽了一下,不依不饒的對著院子的方向繼續大聲罵道︰「你倒曉得做好人,家里的事情就不管了,人家給你什麼好處啦,恐怕連口水都沒喝到。人家有困難?我們家也有困難,沒得吃沒得喝,有誰來幫幫我們啊?」
「娘,您也不怕人家笑話咱嘛。」孫來寶忍著身上的痛,非常無語的拉著他娘快速的離開了。
他心里卻如同壓了塊石頭一樣,他娘這樣一鬧,自己在她的心里肯定沒啥好印象了。
這劉氏是典型的勢力女人,變臉猶如那翻書般快。因為黃氏娘家的原因,她平日里和黃氏很是交好。
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有一次劉正巧在村子另一戶人家的地里偷摘南瓜,被汪氏撞見了。雖然後來汪氏並沒有告訴任何人,但在劉氏的心里,她的把柄在汪氏的手上,汪氏就是她心尖兒上的一根刺,不拔不痛快。
如此一來,倒和那黃氏一拍即合,臭味相投起來。她家佃了黃地主幾畝田,別人的地租是五成五,求了黃氏後,她家的地租變成了五成三。雖然少得不多,但對于在田里摳食的莊戶人家來說,已經樂得不行了,對黃氏更是惟命是從,處處溜須拍馬。
劉氏對二鳳一家子如此討厭不喜歡,哪里能容孫來寶替她家做事呢。
劉氏的罵聲,大家都听在耳里,汪氏有些難過的說道︰「哎,倒叫來寶那孩子受委屈了。」
「這劉氏不懂理,孩子他姑,你也別放在心上。來寶那小子倒是個好小伙子,為人忠厚老實,只是攤上這樣的娘,以後想說個好媳婦可就難,將來她家里的娃都會讓這老娘們給耽誤了。」汪貴財有些可惜的說道。
眾人都稱是,惋惜過後,大家又開始忙活起來了。
汪大滿很快拿來了工具並且帶來了稱,他抱著狗獾去了房子的坡下處理去了,汪二滿和春生、毛伢都跑去看熱鬧了,幾人都非常興奮。
他很熟練的將皮毫無缺損的剝了下來,嘴里贊道︰「這是一只公的,這皮賣相好,一點兒傷口也沒有。」
然後是開膛剖月復,去掉內髒,將獾膽單獨給剝了下來,稱了下這獾肉的淨重,足有十六斤六兩,幾人拎著皮和肉走進了院子。
屋子里那些的雜物都被清除干淨了,那種讓人感覺有些窒息的怪味沒有剛進來時那般濃重了,家里也清爽了起來。除了地面有些潮濕,屋頂有些破洞外,其他的倒還將就,灶台也還能湊合用段時間的。
只是家里太空,家徒四壁。
見家里收拾干淨了,二鳳拿起那口舊鐵鍋,準備去坡下的塘里洗干淨,然後回來燒獾子肉,這肉要用小火燜出來才香。
「鳳兒,你那鍋太小了,去我家將那口大鍋拿過來。」汪貴財說道。
二鳳看了看自己手里那不大的鍋,想想也對,八斤肉在這麼小的鍋里根本無法翻炒的。
她將家里的鍋放了下來,去了汪貴財家,汪氏在她身後補充道︰「鳳兒,去維根叔家說一聲,晚上過來吃飯。」
「知道啦,娘!」二鳳遠遠的應著。
去了汪貴財家,二鳳的舅媽龍氏正在廚房里忙活著。
二鳳跑過去挽住龍氏的胳膊,將頭在她的肩頭蹭了蹭,帶著些撒嬌的語氣說道︰「舅媽,大滿哥告訴您了,晚上不用做飯了。」
龍氏模了模她的頭發,眼里笑意滿滿的說道︰「說啦,我們可都是沾了你的光呢,只是,太浪費了,那貴東西。現在你們是真正的過自己日子了,我們也開心呢。你娘身體不好,你和春生可要辛苦些,如果有什麼辦不了的事,盡管過來告訴舅媽啊。」
「嗯,知道,我們會的。」二鳳笑著應道。
「你家剛搬過去,什麼東西都沒整理好,晚上我炒幾個青菜和煮些飯帶過去,這些東西你們就不要準備了,還有碗筷之類的,我和你嫂子都會一塊兒帶去,啊。」
「舅媽,您想得可真周到,謝謝啊。」龍氏的細心讓二鳳很感動,還有那些關心的話語,如同那溫暖的細流涓涓流進心底最深處。
「說啥孬話呢,咱們不是一家人嘛。」龍氏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將鍋里烙好的餅給盛了出來,指著說道︰「鳳兒,你來得正好,稍等一下啊,我再烙幾塊餅,帶回去做午飯。」
「嗯嗯,舅媽,您可真好。」二鳳咧著嘴笑了,又向龍氏身上蹭了蹭,並有沒作態的推辭。
龍氏溫柔的笑了︰「又說傻話。」
她眼楮看到廚房牆上掛的蒜頭、辣椒、生姜等佐料,眼楮亮了起來,正愁去哪兒找這些東西呢。它們不但可以做佐料,而且還可以做種子啊。
她忙向龍氏一樣要了些,龍氏又多給了八角和一大把新鮮的小蔥,還有醬油、鹽、醋等之類的,她家里現在這些東西可是什麼都無的。
她拿了鍋和餅子,還有佐料匆匆的向二妞家趕去,踫巧在半路遇上了二妞。
「鳳兒,見到你正好,和你說啊,中午你就不要做飯了。我娘說了,等會兒烙餅子給你們家送過去。」二妞拉住二鳳的胳膊笑眯眯的說道。
「噗。」二鳳笑了︰「二妞,我正想和你說同樣的話呢。上午我們抓到了一只狗獾子,我娘特意讓我去你一趟,請你們全家晚上過來吃呢。午飯,舅媽已經準備好了,你讓桂花嬸就不用操心啦。我就不去你家啦,你回家和叔叔嬸子說一聲,我家還要修屋頂和院牆呢,我先走啦。」
二妞和二鳳同歲,只比她大五個月,兩人關系一直交好。她的爹娘龍維根和吳桂花也是忠厚善良之人,家里還有一個姐姐和兩個哥哥和一個弟弟,大哥已經成親,大姐也已經出嫁了。
「真的呀,太好了。」二妞跳了一下,隨即又說道︰「不過,听說那東西能換不少錢呢,你家怎麼不拿去換錢,吃了多浪費啊。」
「嘻嘻,妞兒,現在就這樣會過日子了,以後去了婆家,人家肯定喜歡。」二鳳打趣道。
「鳳兒,你真討厭,不和你說啦。」二妞羞紅了臉,輕捶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