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胤楨及時的打住,他知道康熙一生重視農業和民生,經常微服私訪詢問物價,怕的就是物價飛漲,引起社會動蕩不安。而他之所以拋出這個問題,就是因為,在後世全世界流行都是金本位,要想成為世界經濟強國,現在就必須灌輸金本位的概念。
听到這番話,康熙果然是眉頭深皺,之前他可是從來沒想到,還有嫌銀子多的這一天,老十四的分析與預見不是沒有道理,白銀越來越多,定然造成銀賤物貴,這可是錢政的一大弊端,這問題怎麼解決?總不能因因噎廢食,閉了海關吧?他瞅了胤楨一眼,「說說你具體的想法。」
「皇阿瑪,要解決這個問題,可以從兩方面入手,一是大力推行黃金貿易,西洋諸國要來購買我們大清的商品,咱們可以硬性規定,購買商品的貨款,其中的兩成或者是三成必須用黃金支付,強迫他們以黃金交易,同時,朝廷出面嚴令黃金流出。二則是將流入的白銀花出去,去西洋各國購買我大清需要的商品,形成一個良性循環,即抑制了白銀的貶值,也豐富了國內的商品。
其實,我大清在海外貿易中始終處于被動地位,獲得的白銀總量或許很多,獲得的利潤卻遠遠小于小于西洋諸國的平均水平,完全可以說是‘高買低賣’,實際上一直是在做著虧本生意,大清的船隊最遠也就只是在南洋一帶,根本就沒直達西洋的遠洋船隊,這樣的貿易,對西方來說是遠洋貿易,對我大清來說不過是對外通商而已,完全是有來無往的畸形貿易。
我大清是世界經濟貿易的中心,照理該牢牢的掌控商貿的海洋運輸權,但現在,我們卻把本屬于我們的海洋運輸權拱手讓給了西洋諸國,雖然貿易規模不斷擴大,可我大清的商品出口全靠西洋諸國運走,商品進口也完全取決于別人運來什麼,這種完全被動的貿易方式,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到上海的這半年時間,兒臣是潛心研究海貿、海關,眼下這種完全被動的模式必須打破,兒臣敢擔保,一旦形成良性的海貿模式,海關的關稅將佔到國家歲入的二成甚至是更高。」
二成?康熙心里猛的一跳,去年國家歲入是四千三百萬兩,二成是多少?八百多萬兩,而全國的海關包括正稅和贏余一起,去年一年也不過一百二十萬兩,這個差距可不是一點點。而胤楨關于大清在海外貿易中的被動和悲哀的看法更狠狠的震怒了他。
一直以來,康熙都為海貿的利潤沾沾自喜,卻沒料想到居然是為西洋做了嫁衣,自己不過只得了點蠅頭小利,這讓他情何以堪?他不自覺的站起身來,在殿內快步的走動起來。
見康熙滿面寒霜,胤楨不由暗暗捏了把汗,不會說的太過了吧,要是康熙在一怒之下,下令關閉所有的海關,那自己可就成了歷史的罪人了,日後在史書上非的重重的記上一筆不可。
李德全也是噤若寒蟬的侍立在一旁,心里如十五個水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個不停,心里卻是暗嘆,這十四阿哥真是歷練出來了,這才去上海多長時間,說起海貿就一套一套的,更是刺激的萬歲爺處于暴怒的邊緣,哎,半年才回來一次,你就不能少說幾句,害得老奴也跟著心驚膽顫,下次遇上十四爺來,最好是回避。
康熙走動的時間不長,就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緩緩在胤楨面前坐了下來,「這事先緩緩,等你的遠洋貿易船隊和艦隊造出來再說。推行黃金貿易的事,朕再跟幾個大臣議議,你也上個折子來。」
「皇阿瑪,兒臣明日就趕回上海去,不過有件事情還需皇阿瑪恩準。」胤楨小心翼翼的說道,「海軍是在海面戰艦上做戰,又長年在海上飄泊,一是海上風大雨狂,二是他們在水中訓練以及落水的機會也多,這現有的號褂極不適用,兒臣懇請皇阿瑪允準海軍另外設計軍裝,也就是戰衣。」
康熙暗想,這怕又是仿制西洋海軍的了,想想也確有道理,便道,「準奏,跪安吧。」
望著胤楨離去的背影,康熙不由輕嘆一聲,這老十四肚子里有貨啊,這隨便一說就扯出一個海關改革,一個錢政,海貿的利弊更是看的比任何一個大臣都透徹,看來,以後得多壓榨壓榨他一下。
三月二十日一早,胤楨就爬起床,在可是在京城,他不敢懈怠,辰時正,他準時趕到會同館。
遠遠望去,會同館前面一片黑壓壓的,人數最少都是上千,胤楨嚇了一跳,那天來的不只兩百余人嗎?怎麼一下冒出來這麼多人?走近後,就見會同館前面平時里用來做交易的空地上,三、五個一小群,十數個一大群,亂哄哄,鬧糟糟的比起菜市場還要熱鬧幾分。
仔細觀察了下,胤楨不由微微放下心來,往往是一個正主兒帶有三、四個僕從,眾人見胤楨到來,頓時就亂糟糟的涌上來請安見禮,仍然是各叫各的,待的眾人都起身後,他才大聲吼道,「現在開始點名,點到名字的都給我出列在我身後站好,武格。」
「標下在。」武格大聲應到,而後跑出人群在胤楨身後站的標槍一樣。
「烏濟馬哈、拜祜、馬喇、噶爾齊、富翰、……。」隨著胤楨的點名,一個個宗室子弟都有樣學樣的跑到胤楨身後跟武格一樣站的標直。
一共是二百一十八人,全部到齊,胤楨暗道,這群家伙倒是乖巧,生怕成為自己的立威對象,掃了一眼站的象標槍一樣的眾人,他頗為感慨,康熙立下規定,所有要封爵的宗室子弟都必須經過考試,不僅文考還要武考弓、騎,不過關者要降爵位。
這考封的規定倒是逼迫所有的宗室子弟都練出了一付好體格,因此就個人素質而言,宗室子弟比起一般人要強的太多,不論是文化、體格、還是軍事素質強的都不是一星半點,只是他們都是精擅弓騎,這海軍不知道能不能適應。
馬上他就在心里暗暗發狠,不適應也得給老子練適應,老子花了幾千萬的銀子,幾年的精力打建出來的遠洋艦隊可不是用來裝門面的,那是要拉出去賺錢的,想到海軍來混戰功?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