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駕到。」那聲尖戾的傳喚聲,驚醒了沉思的煜,而今母後來又能如何?
「翾兒。」太後只是低喚了一聲,那日見卉兒被太醫送回宮,卻也是奄奄一息。
而後煜兒又徹底查了那宮女的事,整個御膳房鬧了個天翻地覆。
「兒臣,給母後請安。」將她平放于床榻上,只是無奈的看著他的翾兒,依舊不停的夢囈。
「不必多禮,翾兒今日可好?」輕撫這丫頭的面頰,竟也是清瘦了一圈,才補回來的身子,而今也消瘦的這般的不堪,御膳房將她的小兔炖了麼?怎會這般的粗心大意?
卻見卉兒一臉憔悴,負了傷回宮,便知曉了幾分,得到了懲罰,她也不便多說什麼。
只是苦了這干淨的小丫頭。
「太後娘娘,救救我家小姐吧,三日了,未進食,不停的夢囈。」在這樣下去,他們家小姐會死掉的。
「初塵,哀家自會想辦法的,起來吧。」她輕嘆一聲,滿滿的無奈,連煜兒都沒有辦法,她又能如何?
「煜兒先退了吧,讓哀家來就好。」這孩子也是,每日早朝完,便留在了月吟宮中,已是三日了,而今也沒了個人樣。
「媽,你為什麼不要我?」翾兒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唯有母親的手才是這般的溫暖。
「母後,在這兒,沒有不要翾兒。」雖沒有听明白她的夢囈,但那句不要她,卻讓她感觸頗深,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便從心底疼起來。
「不要讓我走,讓我留在您的身邊。」
「嗯,母後不趕你走,吃藥好麼?翾兒。」她竟也這般的柔聲的哄著這孩子,這清瘦的模樣,不知遭了多少罪。
「嗯,母後喂我麼?」翾兒微微的睜開眼,眼前是她的母親,而今她就在母親的懷中,那是她期盼已久的事,如今終于實現了。
隨後便傻傻的笑起來。
「來人,傳太醫。」只見煜激動的像個孩子般,翾兒醒了。
「母後,藥。」雙手有些微微的顫抖,歷經大浪「淘沙的七尺男兒,竟也是這般的異常。
「來翾兒張嘴,小心燙。」太後吹了吹那勺湯藥,確實苦了些,她也嗅到了這苦澀之氣。
「嗯。」翾兒乖乖的張開嘴,咽下了那匙藥,隨即苦澀沾染了全身,只覺苦澀異常。
「母後,太過苦了,翾兒不想在吃了。」她有些無力的閉上眼。
「鳳親王駕到。」
寰,他回來了麼?怎麼沒人給她說過,如今跑到這後宮來,想必也是顧不了那麼禮數了吧。
「見過皇嫂,皇上。」他只是簡簡單單的行禮,幾年未見,這孩子也成熟了不少,而今回宮來,該高興才是。
「王叔,你來了。」
「嗯,煜不必多禮,我倒有一味藥丸,是塞外之物,說有起死回生之效。
煜,扶起她,讓她咽下去。」
那日見這女子,多靈氣,有幾分羞澀的向著他,那是他的小兔,那抹笑至今讓她難忘。
而今竟憔悴成這般,真是個讓人心疼的女子,若煜照顧不好,他到可帶她遠走高飛,浪跡天涯。
也好過在宮中,受盡這些苦楚。
「水,給朕水。咽下去,翾兒,吞下去了,翾兒就會醒來。母後便再不會趕你走,母後會疼翾兒。」
「真的麼?母後。」
「嗯,母後喜歡翾兒咽下去了,母後便不走,守著翾兒。」太後有些心疼的看著這臥榻上的丫頭,真是造化弄人。
「翾兒,听到了麼?」
「嗯。」
「放平她,讓她躺會兒。」那日親眼見她多寵她的小兔,而今卻葬生她的的月復中,竟也大病不起。
宮中人心險惡,倒讓這女子嘗盡了人間的酸楚。
「陛下,讓臣看看。」他總是姍姍來遲,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依舊這般的淡然的說著。
他便是月吟有神醫之美名的無為,此人生性過于冷僻,無欲無求,身在宮中卻也無所謂這世俗的紛爭,可也忠于皇上。
「怎樣了?」煜急切的看著這平日里過于清淡的臣子,而今他不知他的痛麼?還是這般的怠慢。
「無礙,娘娘,脈象平穩,無大礙。若無事,臣告退。」說著,開了幾幅藥方,便退了去。
煜,也應了他,只要翾兒無事就好。
「既然無事,那我也回了。皇嫂,寰改日再來請安。」
「寰,何時回宮?這些年都去哪兒了?過的可好?」偶然問,才回想起來,寰竟然回宮了,幾年了。
別的男子,到了他的年紀,早已成親膝下有子,而今她依舊四處漂泊,竟也還是居無定所,雖是王爺,但哪個女子願跟了他。
「皇嫂,擔憂了,我四處游離,博古今大川,覽世間美景過的甚好。」
「母後,兒臣正想與王叔好好地聚一番,這就交給母後了。」
「下去吧,這兒有母後。」這兩孩子已是許久不見了,她還記得他們總是好好的處著,不爭搶,很是和氣。
而今這丫頭也算是安靜了下來,三日了,也該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王叔,何時回宮的?為何不讓煜去相迎?」
「你知,我是厭那些繁文縟節之人,又何苦來找罪讓自己受。不如與我痛飲一番如何?
你我已是多年未見,而今我回宮,倒還見到了月吟的皇後,這般的奄奄一息。」
「嗯,朕就陪王叔好好地暢飲一回,今日若不是王叔,只怕翾兒受更多的苦。待翾兒醒了,朕定會帶翾兒向王叔致謝。」
「倒也不必了,照顧好她,便是。」
接著寰便一杯杯的豪飲起來,一如他離去的時日,縱有千般不舍,又跟何人說去。
「初見她時,也是奄奄一息,失足落水,那般精明的女子,倒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
那時一雙極干淨的美眸吸引了朕,常在想,朕何德何能能遇上這般純淨的女子,朕與她在一起,極簡單,無需勾心斗角,爾虞我詐。」
仰頭,飲盡千杯愁,他到底保護不好翾兒。
醒來時又該怎樣應對她?
寰倒是沒有想過煜竟會這麼的痴情,可他貴為帝王,又有何能力給她翾兒想要的幸福,他自知那是苟且之事,可誰來管住他的心。
他曾嘗試不用去理會她的生死,死,月吟頂多再冊立皇後,生又與他何干?
可那日的美眸,心疼小兔的嬌樣兒,總在他的腦海徘徊,何苦來這般的折磨自己。
「可朕終究受不住她。」
長歌當哭,那些無法兌現的諾言,為生命中最深得愛戀,終散做雲煙。
「那般美好的女子,也清瘦得不堪,朕喚不醒她,雖她總是夢囈,可朕喚不醒。」
安然一世春秋,渾噩自知。
「我那日見她,懷中的小兔,總帶著羞澀,極心疼小兔,偷偷地听我的簫聲,後又嘆息著離去。」
寰說得極簡單,可談到翾兒時,眼中卻多了幾絲柔情。
卻見煜有些吃醉的斜躺在竹榻旁,都是精明之人,誰又願,說破其中的奧秘。
隨後他似乎也有些迷醉,也跟了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