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物在急速的後退,視野漸漸模糊。自己從窗中墜出,是要死了吧,不是沒預想過死亡她以為會很恐怖,可當這一切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時,竟是自己從沒想過的情形。
一生唯一的一次任性,卻換來了這樣的結果,她失去了所有,是的,所有。媽媽不再是媽媽。那個青梅竹馬的漂亮男生,那個會嘲笑她,會惹她生氣,不讓她找阿梁的男孩,他……啊……對不起。林渡,如果能在陰間看到你,就讓我贖罪吧。意識漸漸的模糊,四周的景物開始飛速的旋轉,隱隱約約傳來裊裊笛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呵呵,終是到了盡頭吧,在意識抽離的前一秒,眼前又浮現出林木蔥龍外的木槿花,還有木槿花樹下等著自己的男子,斑駁而陸離的樹影,靜謐而明艷的木槿,暗香深處積澱著如茶的情愫……
若教生死歡離別,總是九泉之下,也該含笑了。林渡欠你的,我會還;阿梁,在開滿曼珠沙華的黃泉路上,我是否還能看到你?
秋江帶雨,寒沙縈水。鸞江水緩緩的繞過一排臨水畫廊,幽幽的延伸。淡掃蛾眉,細貼花黃,只是再精致的妝容,再厚的脂粉也遮不住眼角的皺紋,還是老了啊。以前剛到春水樓的時候她喊別人媽媽,現在卻是別人喊他媽媽了。
哼,蝶夢那小丫頭仗著崔億的寵愛就不把旁人放在眼里,連我都敢頂撞,想當初老娘風華正盛的時候,就是十個催億也不算什麼。剛進樓里來的時候,低眉順眼裝的楚楚可憐,也不知用什麼低賤的法子爬上了崔億的床,一副賤骨頭的,到開始趾高氣揚起來。哼,也不看看你那樣子,比你漂亮的姑娘多了去了。那崔億也不過是恭靖王府的一條狗,還真以為是主了?總有一天,你會死的連骨頭都不剩。
忽听「咚咚咚」一陣急響,門「踫」的一聲被撞開了,「媽媽,媽媽,你快去看看,蝶姑娘發熱了!」進來的是蝶夢的使喚丫頭小點子。
南莫心里本就厭煩的緊,這會兒看她沒大沒小的樣子,心里氣血上涌,走上前給了她一巴掌,罵道︰「小蹄子,跟著你那狐媚子主也變得驕了?也不看看你的身份!」
小點子畢竟有蝶夢撐腰,也不怕她,想著自己和姑娘總是要離開的,怕她做什麼,竟不知死活的繼續說︰「媽媽,我今兒叫你聲媽媽是給你面子,趕明蝶姑娘清白的時候,別說叫聲媽媽,就是你想叫我們姑娘一聲媽媽,人家還不一定應呢!」
南莫听到這番話早已是氣血上用涌,「呸,賤人,就該病死!」說著抬手又要打人。
小點子心中本還有畏懼,一旦把話挑明了,便更加囂張了起來。竟伸手握住了南莫抬起的手,這小點子以前是做雜役的,力氣到不小。一使勁兒,竟把南莫推了個趔趄。南莫一個站不穩,撞到了身後的妝台,此時的她早已怒火攻心,隨手抓了件東西,便向小點子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