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霏霏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大人流淚,特別是男人,她像是被震撼到了一半,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定定看著爸爸的手輕輕蓋在她的頭發上,仔細端詳著說道︰「你的頭發像你媽媽一樣,又黑又亮又軟,一雙眼楮會說話,微笑的時候,溫順得像一只小綿羊。你的鼻子倒是像我,霏霏,每次看到你,我就會想到你母親,她溫柔的笑容和甜美的聲音。」
說道這里,爸爸微微嘆了口氣,將手輕輕蓋在司徒霏霏的手上,說道︰「是我辜負了你母親。」
盡管年幼,司徒霏霏卻還是從父親的口氣里察覺出一絲端倪,她隱隱約約間明白了一些事情,譬如她同學說媽媽是狐狸精,也許是對的,司徒家的女主人對她那麼仇恨也是有道理的,她突然覺得很悲哀,媽媽,她最喜歡最愛的媽媽,夢寐以求的媽媽,居然會是這樣一個角色?
她很難過,不知道如何是好,心里的高樓在一瞬間崩塌,她忽然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碎成了一堆廢墟。
身旁的父親閉上了眼,似乎陷入了無盡的沉思,根本沒有看到女兒目光里的復雜神色,她轉過頭看著車窗玻璃倒映出的那張臉,忽然覺得厭惡至極,爸爸說她跟媽媽一模一樣?
為什麼要跟媽媽一模一樣?她不要做破壞人家家庭的女人,不要做私生女,她忽然間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應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因為她,根本就見不得光。
改變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的吧,司徒霏霏想,從此以後,她開始努力改變自己,爸爸說她的頭發像媽媽是嗎?她立即將它染紅,眼楮會說話是嗎?戴上美瞳,誰也看不出她的眼神了,像綿羊一樣溫順嗎?從此她的脾氣越來越壞。
父親明顯察覺到了她的改變,也曾經試過教育她,卻被她冷眼對待,也想過打她,可是那棍子始終下不了手,司徒霏霏看著他的時候,他腦子里唯一浮出的影像,就是她母親的面容。
久而久之,便也隨了她去,只要不太出格,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人總喜歡戴面具,當面具貼到肌肉里,隨著時光的流逝越來越緊,總有一天會跟自己的肌膚粘在一起,再也取不下來了,若強行為止,只會讓自己血肉模糊。司徒霏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這樣的,因為當她偶爾想要換回原來的樣子的時候,就會力不從心,于是,便也習慣了如今的樣子。
其實這樣也挺好,凶狠霸道,為所欲為,反正父親會撐著她,反正一切都可以用錢解決。
司徒霏霏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無法自拔,根本沒有察覺到歐陽司晨變得意味深長的眼。
這個女孩子果然不像表面上的那樣,她似乎把自己鎖在小小的天地里,歐陽司晨可以肯定,就算是司徒霏霏最好的朋友,也未必會看出司徒霏霏的本色來,可是歐陽司晨卻來了興趣。
歐陽司晨突然很想,很想很想撬開這層面具,看看這個女孩子的心里到底藏著什麼東西。
于是,歐陽司晨在司徒霏霏還未回過神的時候,突然間說道︰「如何?要去參加嗎?為了你的朋友,總要有所犧牲,其實這個也不算犧牲,只要你可以奪冠,接下來會出現很多很多的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