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不黑,但是綠幽幽的燈光泛的人心里頭總有股說不出來的壓抑。
幽綠的光線照在少女身上,可以清楚的看見她破損的衣服下露在外面的肌膚已經開始潰爛,尤其是脖子左側的位置,一大片皮膚已經壞死變成一大塊灰黑色的腐肉,皮膚下面還長出一個個小水泡,看起來像癩蛤蟆。而且壞死的組織還在向臉部蔓延,只要再過段時間,少女的整張臉都會變成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也難怪歐陽月兒看到她這般模樣會嚇的驚慌失措,在這樣一間鬼氣森森的鬼屋里,驟然看到這麼一個像鬼一樣的人,換作是誰都會嚇一跳。
11倒是沒被嚇到,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少女。而少女,也一臉冷漠的看著他。
「尸毒?」11忽然開口問道。
少女身上的情況11並不陌生,甚至在訓練營時還很常見,這是染上了尸毒的征兆。尸毒是人或動物死後尸體開始腐爛,聚集了大量的感染性細菌病毒,而這些細菌病毒就是所謂的尸毒。凡是被這些病毒感染上的人,都會染上尸毒癥,開始時身體出現紅斑而且搔癢難止,之後皮膚和皮下肌肉組織開始壞死並且日漸潰爛,而這些僅僅只是尸毒發作的開始。尸毒如果不及時治療最後會擴散到全身,到了那時候只要隨便往身上任何部位抓一把,都能扯下一塊帶著粘液的且發硬的身體壞死組織。而這個感染上尸毒地人,最後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全身腐爛、流膿、長蛆。活的生不如死。
在訓練營時,他們這些學員在教官的命令下經常會跟死尸呆在一起,甚至抱著死尸一起睡上十天半個月也是常有的事。跟腐尸接觸地久了,當然就難免會染上尸毒。尸毒的毒性很強。一旦被感染上就很難治療,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根治。據說龍國的古人就發現了一種很有效地方法,就是在傷口上敷糯米。糯米能像海綿吸水一樣吸走少量的尸毒,之後要用袖子葉包扎傷口。靜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可是要用糯米被祛毒必須要有個前提,就是感染尸毒地人必須是中毒不深,否則就算讓他天天睡在糯米堆上也沒用。至于為什麼糯米能祛尸毒,這點11倒真的不知道,因為教官當初只是略帶提過,也沒有深入研究。而且魔鬼也用不著這種方法,魔鬼的科研組早就研發出了一種名為9號尸毒抗菌素的藥劑,雖然還不完善。但也能有效的治療尸毒癥。但是如果尸毒發散到晚期,那麼93號尸毒抗菌素就不起作用了。
11也曾感染過尸毒,後來被這種93號尸毒抗菌素救回一命。當然了,教官也不是對誰都會那麼好心的,那些不听話的學生就沒能享受這麼好的待遇,最後只能痛苦地自我了結。
除此之外,11知道還有不少國家都研發出了抵抗尸毒的藥品,只是其中大部份市場上沒法買到而已。而且普通人也用不著這種藥,畢竟又有幾個人能成天跟死尸呆在一起呢?
少女輕輕點了一下頭表示默認,她的表情依舊是那麼冷漠。
歐陽月兒很緊張的拽著11的手臂。剛才的尖叫是她無意識發出來的,叫出聲後就馬上後悔了。此刻她躲在11身後不敢去看那個少女,或者說是不忍心去看,一想到少女身上的情況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光是想想就覺得從骨髓深處透出一股森森的寒意。
11忽然抽出手槍,對準坐在地上的少女。少女沒有閃躲,也沒有反抗,眼神中更是沒有任何地異動。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倒是歐陽月兒被11的動作嚇了一跳。急忙拉住他的手,焦急的叫道︰「11你做什麼?」
「我不需要你可憐。」少女突然用與表情同樣冰冷的聲音說道。
「我從來不會去可憐別人。」
少女眼中閃過一絲訝色問道︰「那你為什麼要殺我?」
11沒有回答。他真的不屑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聊的問話上面。如果可以地話,他肯定會立刻一槍崩了眼前已經是半個死人地少女,然後帶著歐陽月兒盡快離開這里。但是現在歐陽月兒的一只手捂著槍口,正一臉哀求地目光看著他,11也沒辦法再開槍了。
這時,少女忽然話鋒一轉問道︰「你見過大姐了?」
11仍然沒有說話,可是少女已經憑著女人的直覺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是她讓你來殺我的嗎?她還是不肯原諒我……」少女苦笑了一下問道︰「大姐在哪?」
「死了。」
少女冰冷的面色驟變了一下,在剎那間表情變的很復雜,有激動,有悲傷,有痛苦,也有解月兌。仿佛在那一瞬間,千萬種情緒都擠進她的身體里,然後跟著身體的腐肉一起被慢慢的侵噬,最後眼神里只留下一縷的傷悲。她深吸了一口氣,點頭道︰「殺了我吧。」
歐陽月兒發愣的看著兩人,她听不懂兩人之間的談話是什麼意思,但她听得出來11和這少女以前就認識。可是他們是什麼關系?他們嘴里的大姐又是誰?
歐陽月兒不知道,這個少女就是波絲貓臨死前要求11幫她殺的叛徒,魏冰顏。
「殺了我。」魏冰顏緩緩的抬起頭盯著11。11仍是沒有動,他在看著她,刺眼的目光似要透過她的眼楮看清她的內心。慢慢地,1將槍從歐陽月兒的手中輕輕抽出,重新插回在腰間。然後拉住歐陽月兒的手,轉身往外面走去。歐陽月兒倉促間被11拉了個踉蹌。然後被他拽著往外面走去,她不忍的目光看了看魏冰顏,又看了看11,最終沒說什麼只有乖乖地跟著11走。
「為什麼不殺我?」魏冰顏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道。
11腳步不停。頭也不回的說道︰「你快死了。」
11說的話很直接,直接到讓人很難接受地程度。但魏冰顏只是淡淡的笑了笑,11說的沒錯。她地確快死了。尸毒的擴散面積已經很大,現在就算把93號尸毒抗菌素拿來注射也救不了她。與其跟一個快死地人較勁。不如隨她自生自滅。
「我見過猴子。」
11忽然停住腳步,但是沒有回頭去看她。
「他被組織捉走了,我受懲罰的時候見過他一面。」
「哦。」11淡淡的應了一聲便繼續往前面走去,剛邁出兩步又再次停下來問道︰「他在
「在基地。」魏冰顏軟綿綿的靠在牆上,有氣無力的說道︰「我不知道基地在哪,我被他們捉來關在基地的尸籠里,也是在那里見到猴子,還有一個叫肥鴨的。」
「哦。」11點了點頭。他知道尸籠這種東西是一些組織私下對叛徒或敵人用刑的刑具。把活人和死尸關在一個籠子里,不給吃也不給喝,渴了餓了只能吃尸體。時間久了後會感染上尸毒,甚至染上瘟疫,那種時候活著還真不如死了痛快。
「他們為什麼把你關起來?」歐陽月兒小聲地插嘴問道。
魏冰顏苦笑了一下,搖搖頭不再說話。
11側過頭,目光斜視著魏冰顏,說道︰「你離開波絲貓,是為了拖延追兵,讓她們有時間逃走?」
魏冰顏愣了一下。隨後向11的背影投來一縷感激的目光。
11知道自己猜測是正確的,否則魏冰顏此刻就不應該是在這里,而該是在培養基因戰士的實驗室里面。只是他還沒搞明白,文言明明是魔鬼的人,而魏冰顏又屬于風野組的叛徒,根本是八輩子也打不到一起的兩大組織,為什麼血玫瑰的叛徒會被關在這里面?
11不相信魔鬼會真的和血玫瑰親密無間地合作了,自從上一次小蟲國相繼兩次暴動事件後。魔鬼與他們再無合作的可能性。除非血玫瑰接手基因戰士培養計劃後。做出了新的突破……
想到這里,11驀地眼楮一亮。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而且是很可怕的可能性,只有這樣兩大組織才會重新走到一起。而其中最關鍵的人物,就是瘋子博士。
皺了皺眉,11不再停留,拉著歐陽月兒的手繼續往外面走。
歐陽月兒回頭看了看魏冰顏,小聲問道︰「真的不帶她走嗎?她看起來很可憐……」
「我不是神,救不了別人。」11瞥了歐陽月兒一眼,說道︰「如果你一定要幫她,等出去後你可以找警察回來救她。」
歐陽月兒點了點頭,任由1拉著自己的手,乖乖地跟在他身後不敢再多說什麼。可是剛走到黑屋地門口,11突然停了下來,歐陽月兒沒有注意,一頭撞在11的肩膀上。她揉揉額頭剛想問11為什麼停下來了,可是抬起卻看到11一臉凝重地表情緊緊的盯著前面。
歐陽月兒順著11的目光往前面看去,忽然面色一變,捂住嘴巴輕「啊」了一聲,急忙將身體緊緊貼著11,一臉緊張的掃視著四周。
這一次,歐陽月兒真的是被嚇到了,因為前面的地下室大廳空蕩蕩的,剛才被11所殺死的女忍者尸體不見了,地上只留下一灘血跡和幾個凌亂的腳步。
歐陽月兒目光不停的往四周游走,小聲問道︰「這里還有別人?」
11拉著她的手走到血跡前面,蹲拈了一點血放在鼻下聞了聞,又仔細看著地上的幾個腳印。那幾個腳印是同一個人留下的,看起來就像喝醉了酒一樣東扭幾步西歪幾步,在走出三米左右後,腳印就消失了,好像它的主人突然在那里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11深鎖著眉頭道︰「沒有人,是她自己起來走掉的。」
「怎麼可能!?」歐陽月兒嚇的叫起來,馬上發現自己叫的聲音太響了,又壓低說道︰「她不是被你殺死了嗎?」
「是死了。」11慢慢的站起身,四處看了看,又抬頭往上面看了看,可是什麼線索都沒有發現。忽然發覺身邊的歐陽月兒氣息有異,好像呼吸的很急促,忍不住低頭望向她,卻發現歐陽月兒的面色一片蒼白。
「放心吧。」11安慰道︰「她不是鬼。」
歐陽月兒還是很緊張的看著四周,小聲問道︰「那是什麼?」
「基因戰士!」11的眼中狠狠的射出一道寒芒,他終于知道魔鬼和血玫瑰合作的契機點在哪里了,也知道了為什麼血玫瑰為什麼會不辭勞遠的把魏冰顏帶過來,並且還關押在魔鬼的地方。
利益,一切都是利益。魏冰顏和那名女忍者根本就是血玫瑰送出來的禮物,而文言只是暫時接收的一個驛站而已。
如此一來,很多11原本想不明白的地方立刻迎刃而解。只是他還有一點沒想明白,血玫瑰是用了什麼方法,讓一個基因戰士除了保留住外表之外還保留了自主的思想?
或者是……
就在這時,11霍地抬起頭看向天花板。在他抬起頭的同一剎那,一團白影迅速的往11和歐陽月兒的頭頂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