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前往太國普吉的渡輪上的某間船艙里。p;楊思雨躺在散發著咸腥味的床鋪上,睜著空洞毫無生氣的雙眼,痴痴的看著上鋪的床底板。哀莫大于心死,11的那顆子彈徹底粉碎了她最後的一絲可憐的幻想,同時也打碎了她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鑽進了牛角尖的她,堅定的認為11的那一槍是打向她的,只為了一個歐陽月兒,他竟能狠下心要殺自己。難道歐陽月兒在他心里就真的這麼重要?而自己在他心中就真的可有可無?心里已經說不上是什麼滋味,是苦是澀還是痛?亦或什麼味道都有?又或者什麼都沒有,心碎之後只留下一片空洞和迷茫。
身上的子彈雖已取出來了,可心里的那顆子彈卻沒人能取的出來。「子彈」擱在心里宛如一根針一樣無時無刻不在刺得她的心生痛。她又回到了父母剛死時的精神狀態,連帶著身體也變得一天比一天虛弱。
眼楮雖然空洞茫然的看著上鋪的床底板,可她的意識卻始終停留在當初跟11一起躲藏生活的那段回憶中,那是她這一輩子中唯一值得回憶的幸福時光。遙想當初,父母的死對她造成了極大的刺激,是11無微不至的照顧才令她慢慢恢復過來。本就在馮旦全的洗腦下已經對11抱有極大的幻想和希望的她,至此毫無保留的將所有的感情都轉移傾注到他的身上。
女人總是很感性的,在她無助的時候對于能伸手幫她一把,又或者能堅定的守在她身邊的男人,總會留下很深的印象和好感。所以這個世界永遠都不會缺少英雄救美的狗血橋段,卻從未听說過有美女救狗熊的故事發生。因為女人的心都是很柔軟,柔軟到很容易受傷,但更容易被感動。也許不經意間表達出來的一個關心,就能令她們感動到掉流淚。
那段躲藏的日子雖然過的平淡,但對楊思雨來說卻是無比的心安和溫暖。不用再擔驚受怕,不用再每天憂心沖沖的數著即將到來的被家族當作貨物一樣交易出去的日子。只要躲進11溫暖的胸膛里,听著藏在胸膛里那顆有著催眠效果的心跳聲,就什麼都不用再害怕。那時的她已經沒有太多的奢望,只乞求上天能憐憫她的遭遇,讓11就此陪伴她一生,過著平淡安心的生活。
可是生活注定是冰冷殘酷的,11不是馮旦全,他沒有學到馮旦全的痴情,更不會像馮旦全一樣只為了一個女人就敢單槍匹馬跑去血拼四大家族。那在11看來太傻太蠢,就像他當初對馮旦全的評價一樣「愚蠢的感情,累人累己」。11永遠都只能是11,相比于馮旦全的痴情成狂,他更多的只有無情和絕情。
一听說阮清語有事,他就能毫不猶豫的立刻丟下了無助的自己,迫不及待的要趕回京城。不論楊思雨怎麼苦苦哀求,得到的只有一句冰冷的「你只是我的任務」。11卻不知,他的這句話已經將楊思雨的心生生剜出來狠狠撕碎,再狠狠的踐踏。那種一刀刀剜在心口上的疼痛,真的不如一刀捅進來更干脆。所有的感情都在那一刻瞬間破碎,留下的只有滿身的傷痕累累。那一刻她真的很想就此死去,但是雪鈴兒一句無心的「報復」,卻使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或許一開始楊思雨確實只想要報復,要讓11活得比她更痛苦。但是她始終放不下,她是真的很愛很愛那個絕情的男人,連做夢都想著有一天那個男人能回到她的身邊。為了能讓11回頭,她開始變得瘋狂,像個瘋子一樣竭斯底里,她要毀掉11身邊的所有女人,只有這樣他才會重新看到自己。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可楊思雨不覺得自己有多麼可恨,她只不過想把握住11的愛,她沒有做錯,只是錯在低估了那個男人的無情。明明自己為他付出了這麼多,明明為他做了這麼多的事,可最後換來的卻是一顆絕情的子彈。
合上了缺乏了靈動的雙眼,在眼角一滴淚珠漸漸成形。
多謝你的絕情,讓我學會死心……
「嘎吱……」破舊的艙門被推開,發出能令人牙酸的聲音。張振端著一碗稀飯和幾碟小菜走進來,將盛著飯菜的盤子輕輕擱在楊思雨的枕邊,輕聲說道︰「思雨,吃點東西吧。」
此刻的張振絲毫沒有張家大少爺的形象,一蓬亂糟糟的頭發,滿臉的胡渣,因為歐陽博的滿城追捕每天過的提心吊膽,又心憂楊思雨的傷勢,才幾天的時間就已經面容憔悴無復當初的光彩照人。滿布血絲的眼中盡是疲憊不堪,可他仍然強撐著精神在照顧著楊思雨。
堂堂的河蘭張家大少爺竟會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弄的落迫到如此程度,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但是張振卻是毫無怨尤,這一切只因他是真心的愛著這個可憐的女人。
見楊思雨毫無表示,張振唯有坐在床邊,輕輕的一聲濃濃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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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林查班的貨輪上,突然從某間水手艙內傳出驚天動地、鬼哭狼嚎的慘叫聲。
「嗖!」小白飛快的從廁所里沖出來,竄到床上死命的往11的懷里鑽。
天葬一手提著褲子,一手舉著晃眼的匕首從廁所追出來,瞪著都快發紅的眼珠子,怒氣沖沖的吼道︰「死狗!!!」
躺在另一張床上的道維爾揉了揉額頭,無力的申吟道︰「又來了。」
貨輪出航快有兩天了,這兩天里天葬可謂是受盡了身心上的折磨。小白時不時的會趁他沒注意就玩一次偷襲,其中更有一次趁天葬洗澡時果斷的撲上去咬向他的,要不是天葬躲的快,恐怕他現在已經是龍國史上第一個外國太監了。那一次小白雖然沒能成功咬掉天葬的命根子,但是當天葬壓著火氣提心吊膽的洗完澡回去穿靴子時,一腳踩進去,當時的臉色就變綠了。小白竟在他的靴子里面拉了一坨狗屎。
像這種惡心人的事,這段時間里可謂是層出不窮,小白時不時的會搞點惡作劇,天葬一天到晚都在怒吼連連嚷嚷著要屠狗。但是很可惜,小白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床上床下到處亂竄,天葬根本就追不上它。偶爾被逼得急了,它直接往11懷里一躲,天葬還能找11拼命不成?所以盡管連著追殺了兩天,但天葬對小白始終無可奈何。可他奈何不了小白,這小家伙卻是來勁了。不管白天還是黑夜,總是時不時的來個偷襲。天葬晚上睡覺時,它就會跳到他的上鋪隔著床板尿尿,搞的天葬最能把床鋪轉移到上鋪去,它又會在床下把他的靴子拖出來咬個稀爛,天葬第二天穿著一雙露出腳趾的靴子時差點被氣哭了。
總之天葬是徹底被它記恨上了,要不是有11壓著,它恐怕早就把這個白發老妖的心髒給挖出來吃掉。
此刻,小白就躲在11的懷里,朝天葬呲牙裂嘴露出嘲笑的表情。
天葬站在廁所門口,拿著匕首指著小白,吹胡子瞪眼叫道︰「你給我過來!」
小白悠然的搖搖頭,朝他勾勾手。
天葬氣的直跺腳,吼道︰「有種過來單挑!」
小白滿不在乎的再次搖頭。
這時,它頸上的毛皮卻被11提起來,11將它丟出去,並說道︰「別吵我。」
「嗚……」小白的臉色當場變了,身體在半中打著滾,四肢拼命的揮舞想回到11身邊,可是身體卻不由自主的向對面牆壁上撞過去。
「啊哈!」天葬大笑一聲,一手提著還沒來得及穿回去的褲子,一手揮舞著匕首沖跑過來。看他那付要吃人的凶狠模樣,可見他對小白的怨氣有多深。
小白趕緊在半空中翻了個圈,四腳踏在撞上去的那堵牆壁上,蹭一下就跳到了對面的上鋪。然後站在床鋪上,對著天葬得意洋洋的仰著脖子,宣示著勝利。
于是,第一百零七次人狗大戰在水手艙里轟轟烈烈的展開了。
天葬和小白的喧鬧沒能影響到11這邊,他正靠在床上目不轉楮的看著手中一支盛著蔚藍色液體的玻璃小瓶子。這支瓶子是皇後托道維爾帶給他的,說是瘋子博士發現他的基因很不穩定,這里面的東西就是瘋子最近趕制出來給他穩定基因用的。但是到底瘋子做出來的這種東西能有幾分可信程度,11還是保持懷疑,至少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他不打算用這個。畢竟他現在的基因跟留給瘋子的樣本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
人狗大戰持續了近一個小時才停下來,天葬氣喘吁吁的坐到床上,追殺這只狗比跟一百個人玩肉搏都來得辛苦。小白見天葬沒再追它了便也停下來,站在一張上鋪床上,高高的仰著脖子,像個勝利者的姿態。如果這時候能給它穿條紅內褲,再系件紅披風,活月兌月兌的就是一只超人狗了。不過小白似乎不需要內褲,內褲是用來遮羞的,小白這只非公非母,連個生殖器都沒有的家伙,全身上下也沒什麼羞好遮的。
天葬紅著眼瞪著小白,恨的牙根癢癢卻無可奈何,要不是在這里不能開槍,他都有直接丟手雷炸死它的沖動了。
重重的哼了一聲,天葬才想起來自己是要上廁所的,結果被這只白毛畜牲硬是拖延了一個小時。他提著褲子咬牙切齒的重新鑽進廁所,把門給鎖死,連下面的縫隙都拿毛巾堵死,然後蹲在坑上手里舉著匕首死死的盯著門。只要那個白色的腦袋一從哪個角落里冒出個頭,他手里的匕首就會毫不猶豫的射過去。
可是天葬不知道,這個時候的小白居然從床底下把他的那個旅行袋拖出來,用鋒利的爪子在袋子上割開一道口子,然後轉身一撅,舒坦的往袋子里面排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