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很好,原來在你心目中我一直是這樣的男人。」,阿諾盯了她半響,突然笑了起來,那笑聲就像被人撕裂了似地刺耳,聲音里有種無可奈何又痛徹心扉的頹然,听得她陣陣發虛。
「難道不是嗎?你是蒙巴薩有名的浪子,被你傷過的女人心恐怕比海灘上的貝殼還多,除了蔻兒,恐怕還有什麼翠西,安妮或者貝奇等等對吧?」,許栩痛苦地扭過臉,不再看他,她不明白做錯的明明是他,為何他還要擺出一副受盡傷害的表情?!
阿諾站起來,按著她的肩膀,扭過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正視他的雙眼︰「我以前是有過很多女人,我沒有什麼不敢承認的。但我現在已經和你結了婚,你是我唯一所愛的女人,我的過去以及一切都願意毫無保留地向你坦誠。可是你呢?你直到現在都不願意向我完全敞開心扉,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寧願所有事情都噎在心里爛掉也不願意和我交流。沒錯,你看到了蔻兒的唇印,這是事實,但僅僅是事實的一部分,你不了解全部,又怎能憑一個支離破碎的片段就將我判了死刑?就算是法官斷案,也起碼得听完疑犯的所有辯詞才做決定。你不覺得自己太武斷也太敏感了嗎?」
許栩僵持著身體,半響都動不了,不是因為他的禁錮,而是因為他所說的話。是的,她不信任他,即使她已經愛上他,所以只要看到一點蛛絲馬跡,立刻就會對他不停猜忌並多加防備。在蔻兒這件事上她的確有點過于武斷,可這也不能全怪她,誰讓他之前有那麼多「斑斑惡跡」?
「阿諾,不是我不願意相信你,而是你以前所做的事情讓我很沒安全感。或許你此刻是愛我的,但以後呢?誰能保證你以後不會對我厭倦而移情別戀?!」,許栩閉上眼楮,苦澀一層層地從心底蔓延至口腔。對于飛行她也許是勇敢而果斷的,但對于感情,她從來都敏感又膽怯,她沒很堅決的信心能和阿諾相守到老,也難保將來不會有更多像蔻兒這類的女人出現。婚姻就像場曠日持久的保衛戰,敵軍強大,壁壘脆弱,而守城的只有他們兩個人,她不知道自己最終會是得勝的將軍抑或是潰退的敗兵?
「我明白了,你覺得我給不了你信心和安全感。那好,我會用行動證明給你看的。而在此之前,許栩,請對我們的婚姻多一點勇氣也多一點耐心,感情是雙方的,不能只靠我一個人努力。」,阿諾放開了她,不再說一句話,默默地走出客廳。
許栩獨自坐在陰影里,窗外不斷傳來大海漲潮時的拍岸聲,一下一下地,仿佛要將人掏空了似地。她茫然地抬起頭,看著夜幕下的海面,波瀾詭譎又迷霧重重,一盞航燈在灰霧中閃閃爍,卻完全照不清前方的路途,像極了她和阿諾的未來。
上午9點,阿諾準時地來到會議室,橢圓形的會議桌旁早已坐滿了一圈西裝革履的人,那些都是他航運公司各個部門的高級經理,是拿著豐厚薪水並能為他排憂解難的骨干精英,可是此時他們一個個就像斗敗了的公雞似地,頹然地頂著一身光鮮的羽毛縮在旋轉椅上,低著頭不敢作聲。
「先生們,關于我們公司在摩洛哥開展新業務的方案幾個月前就已經敲定,但我想知道為什麼時至今日仍然沒有一點進展?你們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麼原因?!」,阿諾的手指敲打著桌面,目光凌厲地掃過底下的一張張面孔。這群家伙平日沒事時每個人都是商業奇才兼演講專家,說得比總統候選人競選時的講詞還精妙,可是一到關鍵時刻就屁也放不出半個來。真該把他們的工資福利都扣掉一半,阿諾憤憤地想著。
拓展以摩洛哥為中心的北非航運市場一直以來都是阿諾的戰略目標。歐洲港口在轉運貿易中獨大的地位如今正受到來自北非港口的挑戰,相比歐洲的競爭對手,北非的勞動力成本要低得多,在法規上對環境影響的制約也較少,因此一些大型航企已經開始將目光投向北非各大港口,而阿諾決定得搶先一步佔領這塊新興的領地。很早之前,他和公司的高管們就已經策劃部署要在摩洛哥的唐迦港開設分公司,投資擴建港口增加其吞吐量,為了獲得摩洛哥政府頒發的營業許可資格,他們做了大量的公關活動以打通政府部門的各個關節,可沒想到錢花了不少,時間也耽擱了那麼久,摩洛哥當局仍遲遲未肯批準他們的營業資格與投資方案。為此,阿諾深感惱火,所以今天一早便召集公司所有高管開會商量對策。
「伯爵,其實該做的工作我們都做了,只是現在摩洛哥是法國人的地盤(當時摩洛哥是法國殖民地),那個新來的摩洛哥總督是原來的法國國防部長。你知道,我們西班牙一向和法國都不對頭,法國佬記恨我們在一戰時站在了德國那邊,所以他們現在對所有的西班牙公司都采取打壓的政策。伯爵,這是國家間的政治問題,我們只是商人,對此無能為力。」,此時,公司里資歷最深的營運總監約爾達發話了。
對于約爾達的話,阿諾冷哼一聲,駁斥道︰「無能為力?還是說你們根本就缺乏能力?!現在歐美各國之間誰沒有政治糾紛?但各國之間還不是照常互通貿易?仗是要打的,錢也是要賺的。你們有沒有和摩洛哥商務部的官員接觸過?他們是怎麼說的?」
「商務部那邊的人我們都買通了,但是最終敲定還得商務部部長奧戴同意。問題就卡在奧戴身上,每次我們的申請都是被他駁回的。送他禮物和錢他不收,連約他見個面都不理睬,一點情面都不給,簡直就是個死硬派。」,約爾達看著阿諾,滿臉無奈地說道。
「奧戴……」,阿諾模著下巴上的疤痕深深地皺起了眉頭,而此時,秘書安娜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後,悄聲道︰「對不起伯爵,有個緊急電話,是總督府打來的……」
阿諾走出會議室,拿起電話,蔻兒那帶著磁性的聲音在話筒中響起︰「今天天氣不錯,陪我出海吧。我的船在碼頭等你,只有我們兩個人,當然,還有你最喜歡的蜜瓜配乳酪和年份香檳……」
「蔻兒,我正在開會,沒那個心情。而且,那天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們之間不會再有什麼……」,阿諾果斷地打斷她,口吻中有著隱隱的不悅。
「呵呵,沒心情?如果我告訴你樣才能擺平摩洛哥商務部部長奧戴,恐怕你會很有心情了吧?」,蔻兒嬌笑道,那嗓音像把小刷子似地,一下下地搔著人心。
「你……你怎麼知道的?」,阿諾的臉色並未表現出任何情緒,但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電話線。
「別浪費時間了,我只等你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後,我的船就會離開,到時你永遠都拿不到摩洛哥的營業許可證,而且還會後悔一輩子!哈哈!」,蔻兒的笑聲越發嬌媚,只是嬌媚的背後藏著讓人無法忽視的陰冷與狠厲,如同一條顏色艷麗的珊瑚蛇正順著阿諾的耳朵,繞緊了他的頸脖。
就在阿諾趕往碼頭的時候,蔻兒坐在船艙內慢悠悠地喝著香檳,燦爛的陽光透過舷窗上折射到她美麗的臉龐上,但她的眼楮里卻陰沉沉地,映不出一絲溫度。許栩正坐在對面的椅子上,雙手被綁在了椅背後,旁邊還站著兩個彪形大漢。
「卡洛斯夫人,很抱歉我不得不用這樣辦法把你請到我的船上,因為你不太合作。我曾經說過會讓阿諾好好地明白誰才是他妻子的最佳人選,今天我就要證實這點。你會親眼看到自己的丈夫是如何一點一點地背叛你,拋棄你,然後你一個人躲在黑暗里傷心欲絕。呵呵,還真是令人期待的景象!」,蔻兒揚起頭朝許栩綻出笑容,她穿了身帥氣的藍白色水手裝,襯著一頭微卷的短發就像個可愛的小男生,笑容里甚至還帶了點天真爛漫,可許栩看著她只覺得毛骨悚然。
今天一早,許栩如常出門上班,剛走到機場附近的那條小路時卻被兩個凶悍的男人截住,不由分說地就將她拉進一輛小車,然後劫持到這艘游艇上。蔻兒早已在甲板上等著,她朝許栩熱情地打招呼,那副表情仿佛她們是相識多時的好友,如果不是許栩雙手被綁著,身後被人用刀子抵著的話。
「蔻兒小姐,這是綁架和非法禁錮,雖然你是總督的女兒,但不代表你可以觸犯法律。請馬上松開我手上的繩索並放我離開!」許栩怒視著蔻兒,盡管早知道她是個任性妄為,被人寵壞了的大小姐,但沒料到她竟然會做出綁架劫持的事情來。而且這艘船停泊在一個非常偏僻的私人碼頭,就算高聲呼救也沒人會听得到,一時間,許栩不由得感到焦慮和隱隱的害怕。
「法律?哈哈,在蒙巴薩,我的父親就是法律。」蔻兒大笑起來,如同听到一個笑話般樂不可支。
「你到底想干什麼?!」許栩覺得眼前的女人簡直是個瘋子。
「沒什麼,只是想讓你看場好戲,一場我和你丈夫之間的對手戲。只要你乖乖地配合,我的人不會傷害你的!」,蔻兒斂去笑容,俯身盯著許栩的眼楮說道,眼里的光像是能在她的臉上灼出幾個洞來,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恨意。說完,蔻兒朝身前的兩個保鏢使了個眼色,那兩人立刻用白布堵住了許栩的嘴,然後架著她往船艙內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哼哼,好戲要開場了~~~另外,請允許我厚著老臉賣個萌,求虎模,求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