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伸手在箜篌腕脈一搭,眉峰不易察覺的跳了兩下。
「另一只手。」裴元沉吟一下,示意箜篌把另一只手伸過來。
箜篌愣愣的把倆爪子都擺在裴元面前——這是怎麼回事?從來沒見師兄需要診兩次脈的時候。
裴元搭上箜篌另一只手,眉一軒,眼楮滴溜溜在箜篌和翎滄之間打了幾個來回,一聲不吭。
倆人都有點心頭發寒,後背冒冷汗的感覺。
尤其是剛在人家地盤吃了人家師弟的翎滄,這怎麼就總覺得裴元那是目光如飛刀,刀刀不離那啥啥呢……
其實翎滄誤會了,裴元那是掃視,而且範圍局限在上半身,腰部以上。
對某些……額……那個啥是沒有任何想法的。
反正嫁出去的師弟潑出去的水……師兄你敢不這麼想麼……
「怎麼了?」箜篌愣愣的問。
「喜脈動了。」裴元垂下眼簾,放開箜篌的爪子。
箜篌仰面倒進水里。
翎滄好歹不是學醫的,愣是比箜篌慢了幾息才咂模出這幾個字是啥意思,頓時把口水嗆了回去,背轉身直接咳了個生不如死。
「師兄……我是男人……」掙扎起來的箜篌哀嚎,一邊嚎一邊咳咳咳的往外吐著水。
「男人不是問題,你要想生我也不是不能讓你生。」裴元上下瞄著自己師弟,重點看腰。
「裴先生,您是不是……」看錯了?
這話翎滄沒敢說,一邊過來勾起散落的外袍把箜篌裹住摟在懷里。
……才不給你看。
箜篌還沉浸在被師兄打擊到的震撼里,沒注意到翎滄在干什麼,裴元可看見了。
「嗯……安心養胎。」裴元拍拍箜篌腦袋。
箜篌傻了。
「燕將軍,還請借一步說話。」裴元起身向外走去。
翎滄左右看看,咬著箜篌耳朵說︰「你的外袍借我披一下?」
箜篌哀怨的看他一眼,點頭,左手搭在右手腕上給自己號脈。
「燕將軍。」裴元看著翎滄走過來,身上是箜篌那套襯紅弟子服,眼神不易覺察的跳了一下。
「在下聆听裴先生教誨。」翎滄拱手。
「可否請將軍告知……」裴元沒有再說下去。
「無可奉告。」笑話,這種事可以隨便拿來說嗎?
「將軍在萬花谷內如此折辱我萬花弟子,可曾想到後果?」裴元輕笑,手指彈動間,一根銀針貼著翎滄面頰擦過,帶出一絲細小血痕。
「在下願一力承擔所有後果,還請裴先生不要為難箜篌。」翎滄想好了,箜篌那身子……再折騰折騰鬼知道還會鬧出什麼ど蛾子來,還不如招呼在自己身上,反正常年征戰,該受的外傷也基本上一個不拉的都嘗過了。
「呵,」裴元撇了頭笑了一聲,話在嘴里打了個轉,出來就變了味道,「燕將軍還真是醉心武技,竟然在歡愛之時都不忘天策心法。」
「啊?」翎滄一時沒明白裴元話里意思。
「燕將軍,你莫不是把我那師弟當成兩軍對壘的敵陣將士了?」裴元淡淡問。
「裴先生何出此言?」翎滄詫異。
「我那師弟體內,有傲血戰意的內勁。」裴元似笑非笑,「我萬花弟子,怎麼會有你天策心法?」
翎滄紅了臉。
「好在是福非禍,」裴元走近翎滄,「以後多多益善。」
「什麼?」翎滄愕然,他這是讓自己多跟箜篌……?
「他……他不是……」有喜……這事怎麼這麼詭異呢……
「啊?那是……」裴元剛要說話,箜篌就大呼小叫的沖過來。
「師兄師兄我哪來的喜脈!!!!!」
翎滄一回頭,臉色「唰」一下就變了,慌忙一把把他抱進懷里,用衣袖掩住。
這瘋子,就這麼跑出來給人看!?
「我適應了。」裴元頭不抬眼不睜。
「我不適應。」翎滄淡淡回答,低頭問自己懷里一個勁蹦的箜篌,「怎麼了?」
「我號了半天脈!哪有喜脈!!!」箜篌瞪著裴元。
翎滄抬眼看向裴元。
「誆你的,你听說過男人會生孩子嗎?」。裴元老神在在的回答,「這種假話都信,出去不要說你是萬花門人。」
箜篌恨不得把裴元的房子生啃了,他不敢啃裴元。
翎滄一邊發力制住箜篌蠢蠢欲動的身子,一邊悶著聲笑,拼命笑。
「如此,燕將軍,還請你稍後至落星湖一趟,有事相商。」裴元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沒一會,兩個人都端端正正坐在裴元面前。
「你來干什麼?」裴元詫異的看著箜篌。
「防止再被按上莫名其妙的脈象。」箜篌黑著臉。
「玩笑而已,」裴元微笑,「何須掛懷。」
「哼。」
「不過你來了也好,」裴元看向箜篌手指,這家伙百無聊賴又在玩杯舞,「反正也和你們昨晚的事情有關。」
杯子飛了……
「嘖,可惜了我的茶杯。」裴元看看地上跌碎的白瓷,「箜篌,你沒發現你體內有……傲血戰意?」
箜篌一愣,轉臉去看翎滄,翎滄面上微微一紅,垂了眼簾看桌底。
「然後?」
「琵琶鉤寒氣至陰,又是借著水流沖擊打進你四肢百骸,僅用溫泉藥石,驅之甚難。」裴元另取了茶杯斟茶。
「我知道,當初不是說過一年為限。」箜篌滿不在乎,一天只受一個時辰的罪,實在算不了什麼。
翎滄微微一驚,這種折磨竟然要持續一年?
「嗯,不過現下倒是不用了,」裴元慢條斯理的撇了撇浮沫,淺嘗一口手中茶水,「當真好茶,你吳師兄茶藝一道,卻是愈發精進了。」
「師兄,」箜篌翻白眼,「你是說我多喝茶就不用泡溫泉是嗎?」。
師兄你什麼時候能改了說話說一半的習慣?
「天策府傲血戰意,至陽至剛,于你,卻是正好合宜。」裴元眼疾手快,翻手一把把桌子拍了下去。
箜篌暴走掀桌了……當然沒成功。
翎滄瞪大眼楮,這什麼意思?
「師兄……你難道是要我!」箜篌一手指住翎滄,手指作不規則震顫,氣的直發抖。
「裴先生……」翎滄也愣,不是吧,天天跟他那個……?
「你休想!」裴元狠狠橫了一眼翎滄,怎麼著,上癮了還?
翎滄模模鼻子,也是啊,想也沒這麼好的事。
「每日子時,請燕將軍為你傳功一次,以傲血戰意在你體內運轉一周天。」迅速說完之後,裴元一腳把這倆氣死人的家伙踢了出去。
什麼毛病,正常人都會想到是運功療傷,怎麼這倆人就有志一同的往那上邊想。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總的來說,發生這種事,裴元倒是一點不驚訝。他郁悶的是,為什麼箜篌竟然是在下面的那一個,簡直丟了萬花門人的臉。
想一想,他喚來門外藥童︰「去把你曲師叔找來。」
曲風,萬花谷里惟一一個不合群的家伙,自己躲在瀑布後邊的空地上,用一群木人把師弟師妹們耍的團團轉。
「師兄,你找我?」沒一會,曲風就悄沒聲息的踏進門來。
俊逸的臉上帶著笑。
「嗯。」
「箜篌的事?」曲風坐下來,看一眼地上碎瓷,「箜篌的手還沒好利索?」
「倒不是,」裴元懶懶的靠在椅背上,「他自己走神,甩飛了。」
「真不容易,」曲風笑,「箜篌也會失手。」
「嗯。」裴元不置可否。
「說吧,什麼事?」曲風把喝空的杯子向上一拋,右手五指攏抹勾挑的玩了一回杯舞,又把杯子放回桌上。
「你怎麼知道是箜篌的事。」
「昨晚上,他倆鬧得太凶,我離的又近……」曲風笑笑,抿了嘴不說。
「嘖。」裴元敲敲自己額角。
「你怎麼想?」裴元問。
「箜篌師弟果然嬌媚醉人。」听听,這是什麼話!
「我不是問你這個。」裴元扶額,這小子沒一時正經。
「我知道,」曲風笑開,「裴師兄,你就不必轉彎抹角了,你是要天白扔在我這的那本書吧?」
裴元揮揮手,算是默認兼送客,總跟這幾只活猴在一起,遲早折壽。
「那我就去了。」曲風低笑著快步走了出去,身形一晃就去的遠了。
九陰九陽,素天白無意中拿到的一本……額……書……
曲風看著好玩,就半賴半偷的從素天白的包裹里弄進了自己包里,裴元讓他拿給箜篌的,就是這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