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曲風忽然從樹上倒垂下來,沖著箜篌一笑,「昨個晚上,可是好銷魂。」
「你看到了?」箜篌瞥他一眼。
「那麼近,我會不知道?」曲風輕巧的躍下來,左右一張,詫異,「你那天策將軍呢?叫什麼燕翎滄的。」
「他未必長在我身上?」箜篌冷哼。
「不在就好,」曲風忽然笑開,鬼魅樣轉了半圈,伸手向箜篌身後一探,「可還疼?」
「曲師兄,你卻不要拿我當了你家素天白。」箜篌身半轉,伸手一格。
「嘖,師兄是關心你,你家那天策將軍,可是當真勇猛的很。」曲風邪邪一笑,揚手一本小冊子敲在箜篌額頭。
「這是什麼?」箜篌劈手奪過。
「一本奇書,裴師兄特意讓我帶給你好好學習,學習的。」曲風笑。
「裴師兄?」箜篌低了頭去看。
「師弟。」曲風忽然喚他。
「嗯?」箜篌甫一抬頭,曲風伸手便擰住他下巴強行吻了上去!
「唔……」箜篌抬手便打。
誰知一桿槍竟然比他還快!
「放開他!」
曲風一個倒翻,鷂子一樣瞬息退了十尺,橫江鎖去勢方盡,「奪」的一聲釘在他面前青石板上。
再抬眼,箜篌已經在燕翎滄懷里,曲風唇邊掛上一抹笑。
「……放開我。」箜篌只是眼一花的功夫,就被翎滄抓進懷里困住,現下正氣急敗壞的努力往外掙。
「他是誰。」翎滄伸手在箜篌唇上擦。
「我師兄。」
「小師弟,我這就告辭了。」曲風淡笑,一拱手,施施然走了。
「我那師弟,當真甜美的很哪。」這是曲風自翎滄身邊走過的時候,帶著笑說的。
「你!」翎滄猛的回頭,卻看見曲風翻身上馬,喝一聲「駕」,篤篤的跑了。
箜篌費力的掰開翎滄的手,從他懷里月兌身出來,卻又被翎滄一把抓住手腕。
「你要干什麼?」箜篌黑著臉問。
翎滄欲言又止,忽然把箜篌拉過來,一手托住他後頸狠狠吻上去。
箜篌愕然,本能的抵上翎滄胸口想要掙月兌,忽然又松了力氣。
佛說七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
之前日日煎熬,無非是「求不得」三字而已,而如今……又在矯情什麼?
想起當時口中蓮子,一分甜,三分卻是苦,眼里看著他,求之不得,心里卻比口中還要苦了三分。
翎滄,我想看你對我笑。
閉了眼,微啟了嘴唇,容了他在自己口中勾挑纏mian。
箜篌伸手環上翎滄頸子,我為了你……還有什麼做不得。
悄悄伸了手,捻起自己鬢發,又勾了翎滄發絲,兩下里纏纏繞繞……
翎滄,我願與你結發相伴,你呢?
入夜,翎滄從外邊進來,見箜篌掌了燈在看書。
「箜篌,不去溫泉嗎?」。
「啊!?」箜篌猛一抬頭,竟然像是被嚇著了,慌慌張張把書向後一掩,差點打翻了油燈。
「看什麼呢?」翎滄好奇的過去。
「……曲師兄送來的書。」箜篌抿抿嘴,糾結了。
「那你臉怎麼紅成這樣?」翎滄伸手在箜篌頰邊撫了一下,心里忽然就覺得,就算是艷若桃李也不過如此。
「……算了算了」箜篌隨手甩出本書,「你自己看。」
面容精致的男子頹然趴在桌上,嘀咕︰「我們萬花哪來的這種東西……」
翎滄困惑的拾起那冊子,隨手翻了幾頁……頓時覺得臉上熱熱的燒起來。
「他給你這個干什麼……」
「我怎麼知道,」箜篌懶懶的抻一下,「昨天,都被他看見了,我真不想再去溫泉。」
翎滄突然懷念起玉門關的大漠黃沙,就算是千軍陣前,也比讓人看見……那個……要好啊……
但是箜篌那寒毒……思前想後,還是訥訥的說︰「不去總是不行,你那身子……」
「不過就是難過一點,倒不妨事。」箜篌不甚在意。
「……」翎滄沉默,想起昨夜箜篌冷到面色青白,聲音微細的要自己不要把他帶離溫泉,就無論如何不敢冒這個險。
「去吧。」他低了頭勸。
「不去,去了要被那家伙笑。」箜篌仰靠在椅子上,腳尖點著桌邊蹬著自己一悠一悠的晃。
翎滄看得心驚肉跳,惟恐他蹬滑了把自己拍在地上。
終于沒忍住,上前一把把他抱了起來。
「啊,干什麼?」箜篌慌忙伸手勾住翎滄頸子,椅子「啪」一聲翻在地上,差點砸了翎滄的腳。
「去溫泉。」再像昨兒個夜里那樣,幾條命都不夠他嚇的。
「那個書……」箜篌伸長了手去抓。
「君子當端正己身,如何能看這種……艷書。」翎滄噎了一下才想到個比較合適的詞。
萬花谷怎麼會有這種東西,翎滄恨恨的想。
翎滄是把沒完沒了撲騰的箜篌從屋子里一路抱進溫泉的。
箜篌下了水便自行游開了,魚一樣。
黑的衣在水里展開,袖口泛出銀光,玉白的臉龐迎著月色仰起來,霜雪一樣。
翎滄穿著中衣涉水下來,愣一下。
箜篌緩緩轉了頭看他,濕漉漉的黑發泛著水光。
翎滄忽然一個猛子扎過去把他牢牢抱在懷里。
「怎麼了?」箜篌詫異。
「別走。」翎滄收緊手臂,帶著兩人沉下水底。
箜篌不明所以的貼住翎滄嘴唇,緩緩給他渡氣,這里水這麼深,他也不怕淹死了。
翎滄卻借機探進箜篌口里糾纏著他翻攪。
箜篌想嘆氣,這是怎麼了?這內斂的性子什麼時候就轉了一百八十度?
總不會是這溫泉還能催情吧?怎麼自己泡這麼多天都沒發現。
內息用盡,兩人各自浮上水面。
箜篌抹一把水,奇怪的看向翎滄︰
「你怎麼了?」
翎滄默一下,訥訥的說︰「我以為你會在月光里消失。」
……
…………
「我是鬼魂麼……」箜篌指著自己鼻尖很不可思議。
「像妖精一樣。」翎滄拉著箜篌游到淺灘,又抱進懷里。
「妖精?」
「箜篌,沒有人說過你在月色下不似真人嗎?」。手里抱著溫熱的軀體,翎滄才覺得心里踏實點。
剛才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箜篌要溶進月光里去。
「沒有。」箜篌暗暗握了下自己手腕,抽緊護腕上的束帶。
仰頭辨認過星辰,箜篌略掙一下︰
「子時將至,你以傲血戰意助我行功一周天即可。」
翎滄依言盤膝坐好,看著箜篌的黑衣在水里散開,沉落,露出玉色肌膚。
忽然就想起前一夜將他壓在身下,就垂了眼不敢看。
「師弟,裴師兄讓我來給你們護法。」曲風的聲音遠遠傳過來。
箜篌冷哼一聲。
「是護法,還是防著昨夜里的事?」
翎滄覺得自己臉頰又燒燙起來。
「哈,那書,師弟可有細心研讀?」曲風的身影忽然就閃在路邊,語氣里滿是戲謔。
「我怎不知萬花谷內還有那種奇書?」箜篌將一個「奇」字咬的極重。
「萬花沒有,純陽有。」曲風蹲在溫泉邊上,笑嘻嘻的,「好像是純陽宮新入門的小師弟師妹們,在邪道士身上拿到的,就去交給了天白。」
「于是就成了你的了?」箜篌冷哼,「我用不到,勞煩你自己去取吧。」
「裴師兄讓我給你的,」曲風想一想,自己笑起來,「純陽宮那些孩子,可真是純真乖巧啊,哈哈哈哈。」
「嘖,交給你家素天白教,也不知道以後會是個什麼樣子。」箜篌撇撇嘴。
「說起來,你那青梅竹馬的小道士呢?」曲風忽然問。
「你說小五?」箜篌沉吟,「他是走的修仙路子,想來一直都在清修吧。」
翎滄的眼神忽然黯淡下去。
曲風看在眼里,嘴角邊掛了一絲笑。
吃了我師弟,還想舒舒服服的過?
「不過,什麼叫青梅竹馬啊……」箜篌淡淡說,「不過就是谷主邀請那些妖道來賞月听風的時候,我拉著他去偷了後山的猴兒酒,害的你們沒酒喝嗎?」。
「那可是你頭一次主動與外人接觸。」曲風笑,「子時已到,你卻不冷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