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什麼?」喬巧巧尖聲叫著,一個耳光「啪」一聲又落在瀛長川臉上,「阿瀛,我怎麼從不知你這麼惡毒」
「不是,巧巧,你听我解釋。」瀛長川無奈的揉一下自己的臉,真不是一般的倒霉,這十二個時辰不到,挨兩次扇了。
「解釋,我不想听你解釋,你逼*水瑤不成,就想把她賣給喜堔那個色坯夜夜折磨」喬巧巧簡直要氣瘋了,她從不知道瀛長川竟然是這樣的人,「你說是不是這麼回事」
「不是,真不是,你听我說……」瀛長川又不敢躲,又不甘心。
「你不要再跟我說是水瑤願意的,哪家的姑娘願意跟一群女人搶一個男人,我這里,我這里又不是讓她跟廳里的姑娘一樣天天接客」喬巧巧氣的聲音都走了調,伸手就要再打。
瀛長川眼一閉,牙一咬,打吧。
等她打夠打累了,再好好解釋,反正這事情也不是急在一時的。
「二娘,你這卻是干什麼呢?」這一次喬巧巧的巴掌卻沒有像預料中一樣摞在瀛長川臉上,倒是碧水瑤的聲音懶懶的響了起來,「看打得瀛賬房一臉好顏色,倒真是耐看的緊。」
是,你被抽幾個大耳瓜子你也膚色紅潤面泛桃花。
「水瑤,這坯子竟然說你要進喜堔的府」喬巧巧手腕被碧水瑤攔住,憤憤的一甩手,轉了臉兒倒像是在跟碧水瑤告狀一樣。
瀛長川暗暗搖頭,這就從阿瀛變成坯子了……
「唉呀,是的嘛,」碧水瑤嘆口氣,一臉笑的挽住喬巧巧的手臂,半拖半拉著她往一邊的躺椅上去,「我這不也是因為這個來找你麼?」
瀛長川揉揉臉頰,看著兩個女人親親熱熱坐在一邊說話去了,正準備去用冷水擦一把臉,鎮定一下被喬巧巧打得火辣辣的臉皮,卻忽然想起來,**,那貨是男人
他竟然摟著巧巧肩膀還挽著巧巧胳膊
于是瀛長川就只覺得一股火「呼」的一下從心尖上竄到了頭頂心,佔巧巧便宜,你是活膩了麼
他猛一下轉回身,大步向著正坐在一起的兩人跨過去。
碧水瑤疑惑的抬起眼楮看他︰「瀛先生?」
喬巧巧卻危險的將兩只媚眼眯成了狹長一線,陰森森的喚︰「阿瀛——?」
潛台詞是︰你想死啊?
瀛長川心里忽然打了個突,然後匆忙收住腳,惡狠狠的瞪了一會兒碧水瑤,頭一扭,毅然決然的走了。
暴走的妹子惹不起……
喬巧巧滿意的哼了一聲,才又轉頭看向身邊的碧水瑤︰「水瑤,你認真的?」
碧水瑤卻沒答她的話,只是看著瀛長川高大的背影快速消失在門外,然後拿著絹帕掩了嘴,「噗嗤」一聲輕笑了起來︰「二娘,你卻是把瀛先生馴的頂好。」
喬巧巧撇撇嘴,「嗤」了一聲︰「不提那個色坯,水瑤,你真的要去那個喜王爺的府里?那男人雖然樣子俊朗,那話兒也厲害,但可真真是個喜新厭舊的主兒,若是你有朝一日失了寵,可怎麼辦?」
「水瑤還沒想過那麼遠的事兒。」碧水瑤淺笑著低下頭。
有朝一日?只怕還沒等到那個有朝一日,這個喜字後邊,就沒有王爺那倆字了。
「水瑤,你再想想,你在我這里,我斷然虧待不了,你看依依和悠然,又有哪個逼著她們接客承歡了?你只熬過叫價那一夜,以後,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二兩銀子的賣身契,有與沒有又有什麼相干?你若是在意這個,隨便拿個物件兒,就換了去還你,也省得你心里落個不自在。」喬巧巧皺著細長的柳眉又勸。
碧水瑤卻只是笑,一聲都不肯回她。
問的急了,她才笑著褪下頭上一根珍珠的簪子放在喬巧巧手心︰「二娘,那我就用這個,換回我的賣身契如何?」
喬巧巧只當她已經被自己說動了,當下大喜起身,接了簪子便生怕她反悔一樣,急匆匆向著樓上跑去,嘴里嬌聲呼喝著︰「水瑤,水瑤你可莫走,我這就取了賣身契還你」
「真是急性子。」碧水瑤看著喬巧巧縴柔的身影急匆匆的順著樓梯上去,轉個彎便被擋住看不到了,搖著頭自語了一句,嘴角卻是帶笑的。
「妹妹,你這是做什麼要把自己送進王府去?」軟糯的嗓音柔柔的傳過來。
碧水瑤抬眼看一下,心里一陣苦笑,這怎麼自己想進王府的事兒,是個人都知道了?
下午溫軟的陽光下,柳依依扶著門框將自己半倚在竹樓的門扉上,一雙清澄美目正看著碧水瑤,一只縴手正按在胸口微微的喘。
陽光襯著明朗的天空從她身後襯過來,柳依依弱柳扶風的身子,就像是一株在初秋湛藍的天空下,隨風搖曳的柔軟蘆花。
「姐姐你卻怎麼來了?起這樣早做什麼?」碧水瑤迎上去,親熱的將柳依依挽進來,一手在躺椅上安置了兩個軟墊,才讓柳依依軟軟的靠進去。
此時才是下午,對于他們這些晝伏夜出的人來說,當真是起了個大早。
「二娘聲音太大,我听到了,就過來看看。」柳依依掩著嘴,小小打一個呵欠,神色里帶一點倦。
「又不是什麼大事,也勞姐姐親自過來一趟。」碧水瑤笑著,順手斟一杯茶遞在柳依依手里,「喝一點茶水,潤潤口。」
柳依依嗔怒的白她一眼,眼波兒宛如三月的江南煙雨,霧蒙蒙的帶著媚,若是男人看見了,只怕當時便要掉了三魂七魄,不知自己家鄉何處。
偏生對碧水瑤卻是沒用的,她只是抿著嘴淺淺笑著,就受了這一眼。
柳依依啜一口茶,才軟軟的抱怨道︰「什麼叫不是大事?你才入了樓里幾天,就鬧著要走,不知道的,還當是我和悠然欺負了你,將你趕出去的。」
「姐姐說哪里話。」碧水瑤一徑的淺淺笑著,手里拿著一個茶盞慢慢的轉。
「你卻跟姐姐說實話,是不是昨兒個晚上,瀛先生真個唐突了你,才把你嚇得寧願進了王府,也不敢再在這樓里呆?」柳依依靠過來,一只縴縴玉手壓上碧水瑤手背,神色里有一點極力掩藏卻藏不住的急切。
碧水瑤垂了眼簾,略一思索,忽然就笑起來說︰「姐姐想多了,不過是個誤會而已,瀛先生那般的人才,若想做些什麼,又何須行此下作勾當。」
柳依依似乎是松一口氣,隨即又蹇起兩道秀氣的眉毛,擔心的問︰「那妹妹你又是因為什麼要走的?」
原來那天晚上,柳依依並沒看到瀛長川做了什麼,等她得了信兒匆匆跑下樓的時候,瀛長川已經被喬家二娘左左右右的扇完了十幾個耳瓜子拖回去打第二遍了。
然後她整整听了一晚下人口里各種版本的「瀛賬房獸性大發欲強行逼迫水瑤姑娘與其**」,各種版本無一不說的活靈活現香艷無邊,好像當時這人就站在一邊瞪大了眼楮巨細靡遺的看完了全程一樣,甚至還有人信誓旦旦的說碧水瑤的肚子里已經得了瀛長川的種,只待十個月之後瓜熟蒂落見分曉,那一個個版本的精彩程度,就算是號稱長安城里第一快嘴的說書先生蘇景園渾身上下都長滿了嘴一起說都比不過去。
柳依依本來是堅定不移的相信瀛長川不會做出這等下作之事,只是這人間事,往往三人成虎,假的也說成了真的。更何況是滿前院後院的碎嘴子一起叨叨咕咕呢?那人數又何止三十,于是柳依依心里,也就漸漸沒了底兒,惴惴的睡了半晌,終究是躺不住,起身喚了貼身伺候的翠玉給自己打理停當了,就忙忙的上喬巧巧這兒來探口風。
可巧兒,她一過來,就看見瀛長川垮著臉垂頭喪氣的從竹樓出去,心里就「咯 」一下,待到匆匆趕到門口,卻又听見喬巧巧正在勸碧水瑤不要離開浣花樓,別沒得把自己扔進喜王府那深宅大院兒里去。
于是柳依依的心里,就更慌了。
這要是沒什麼事兒,那整天笑盈盈,仿佛天塌下來都砸不到她頭上的水瑤怎麼就會好好兒的要走了?
眼看著喬巧巧匆匆上了樓,柳依依氣都沒喘勻就趕緊出了聲,眼下一口茶啜下去,就早已經急得心里跟長了草一樣,竟然抓著碧水瑤的手就問了出來。
眼下里,雖然得了碧水瑤親口證實,昨晚上那場鬧劇果然不過是個誤會,柳依依的心里剛剛放下些兒,就立刻又被碧水瑤要走這事兒給重新拎了起來。
此刻等了一會不見碧水瑤回答,便抓著她手又問了第二遍︰
「妹妹,既然不過是個誤會,你又為什麼要走,你要知道,那王爺府里,真真比不得我們這里自由隨意。」柳依依望著碧水瑤,一雙眼里水氣迷蒙,碧水瑤看一會兒,嘆口氣,微微偏了頭看別處。
柳依依那雙眼里,什麼時候都籠著一層迷蒙煙雨,霧蒙蒙,水汪汪,就像是把江南水鄉里,最好的那一抹粼粼波光存進了這雙黑如曜石的眼楮,終年水色瀲灩,略一注目,便是勾魂攝魄,看得久了,當真是消受不起。
「咿,不是說好了不走?」找到了賣身契的喬巧巧正從樓上下來,听見了不由得插了一句嘴。
碧水瑤笑著從她手里拿過自己的賣身契,折一折掖進袖子里,才巧笑倩兮的向著喬家二娘說︰「那……進王府的事兒,就勞煩二娘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