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之苑的三天校慶很快便結束了,和之前預定的計劃一樣,尉遲慕這個名義上的使者離開了學院,開始周游西大陸對各地展開了近乎無限期的參觀、調查和學習。盡管被艾莉希雅看出了使者身份是假冒的,卻也沒有遭到小女王的刁難和責問,甚至還給了他一支臨時編成的艦隊讓他去幫北方的巨龍們洗地收拾殘局,完全沒有絲毫在意的樣子。
雖然艾莉希雅的此番舉動讓尉遲慕心中充滿了感激,年輕的將軍卻仍然堅持繼續保持眼前的情形,而沒有接受副官以及手下關于干脆就這樣在小女王麾下仕官的建議。
尉遲慕的家人還在東大陸,即便公孫怡在清理掉尉遲慕之後沒有為難他們,肯定也不會給他們好日子過。如果尉遲慕能夠在訪問中和西大陸各國的首領建立良好的關系,那麼等到東西大陸的傳送陣連接在一起雙方建交的時候,這種關系會令公孫怡產生很多顧忌,從而幫尉遲慕擋下不少的麻煩,讓他有機會把家人想辦法安頓好。
到那時再辭去明帝國的官職轉投到艾莉希雅麾下也不遲,但至少,現在不行。
可事情往往總是出人意料的。尉遲慕剛剛離開希望之苑沒兩天,艾莉希雅便在放學後的醬油眾部活動室里收到了一份加急的通報。
負責跑腿的正是校慶當天被小女王提拔為專屬內務官的那位大叔。在他顧不得敲門便急匆匆地將其推開後,卻看見作為女王陛下親密小伙伴的法比亞諾正淚流滿面哭笑不得的倒在地板上。而少年的小月復部位則坐著一位名叫塞西莉婭的少女——當然,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也就是最司空見慣的性格開朗熱情大膽的青梅竹馬萌妹子在主動逆推她的小相好的場景而已。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但是,除去這兩人外,旁邊還有一個努力想要保持自己高貴賢淑的形象但實際上內心已經急得像貓抓一樣的名為卡琳娜的傲嬌雙馬尾妹子在聲色俱厲地斥責些什麼,不過看上去塞西莉婭似乎華麗麗地完全無視了她。
是的,這就是傳說中極其經典的修羅場!
「對不起,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官員大叔歉意地沖因為自己的亂入而驚愕不已停下動作的幾人點了點頭說,「一定是我的打開方式弄錯了。」
說罷他便果斷後退著回到了走廊上。還順手輕輕地關上了門。
數秒鐘之後,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坐在沙發上抱著蕾米看好戲的艾莉希雅隨即大聲說道。
大叔再度推開了房門,然而因為這一切實在是太過沒譜了。以至于被雷得囧囧有神的修羅場三人組沒一個能夠及時回過神的,仍然像剛才那樣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等一下,既然都說是打開方式弄錯了,那麼在我出去關上門之後你們應該馬上裝成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在椅子上坐好才對吧?」官員大叔望著法比亞諾等人滿臉恨鐵不成鋼地說道。「繼續像木頭人一樣杵在原地是要鬧怎樣?」
索菲亞當即用折扇半掩著嘴輕笑道︰「啊啦啦。艾莉希雅,你還真是提拔了一個相當有趣的人呢。話說,這就是你們比雷亞帝國的一貫風格?」
「上梁不正下梁歪……呃不對,是多虧了我的以身作則啊。」艾莉希雅揉了揉懷中蕾米大大的馬尾辮回答道,「嘛,這個先不提。(轉向大叔)找我有什麼事嗎?」
眼見要說正事了,大叔也果斷換成了嚴肅的表情,取出一份文件畢恭畢敬地遞到了艾莉希雅手里︰「女王陛下。這是從切貝爾城發來的加急通報。」
「是‘加急’而不是‘緊急’,看樣子事情還不算太嚴重啊。」由于蕾米總是好奇地舉著手想要搶奪那份文件。艾莉希雅便索性將寶貝女兒塞到了坐在附近的伊利亞懷里,繼而慢條斯理地將文件打了開來,「讓我瞧瞧到底是啥情況?」
也許過個幾年兩人完婚女王陛下誕下自己真正的子嗣後,在一邊帶孩子一邊處理政務的時候恐怕也是和這差不多的情形吧?官員大叔囧囧有神外加滿心欣慰地看著兩人的互動,卻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在靜靜地等待著小女王率先開口進行吩咐。
「艾莉希雅,這上面寫了些什麼?」也許是被這份加急文件所吸引,塞西莉婭終于放過了自己的青梅竹馬,起身走到了金發女孩的面前好奇地問道。
醬油眾部的少數成員是不存在「國家機密」這個概念的,他們總會把這些事情當成日常來交談。比如蜜雪兒、比如伊利亞、比如這個天才煉金少女、又比如身為女王的艾莉希雅……
只見金發女孩當即輕輕地點著頭合上文件說道︰「嗯,看樣子要出大事了,而且還是一件相當嚴重的大事。只不過就目前來說和我們完全沒有任何的關系。」
「這話是什麼意思?」附近的桌子上正在和孫翔一起做作業的恰西也忍不住抬起頭加入到了對話之中,「既是嚴重的大事,又和我們沒有關系?這怎麼可能呢?」
「既是大麻煩又和人類生活沒關系——至少看上去是這樣——之類的事情多了去呢。」艾莉希雅豎起食指輕輕地搖了搖,「像是溫室效應導致冰層融化使得北極熊找不到食物只能被餓死啦、大量捕獵導致某種動物瀕臨滅絕啦、肆無忌憚地往大海里傾倒廢水致使附近的生態平衡被徹底破壞啦、成片成片的砍伐森林讓眾多鳥兒無家可歸最後只能進入城市撿食剩飯啦……所以說藍星上的人類城市便是明天就遭到代表著大自然憤怒的小怪獸們的襲擊我也完全不會感到半點驚訝的。」
「雖然不太明白你說的是什麼但感覺好像確實很嚴重的樣子。」塞西莉婭用力拍了拍臉頰重新恢復成好奇的表情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那麼具體是什麼事情呢?」
在艾莉希雅愉快地去炮姐那邊扮演魔法少女、泰蘭米爾大陸上聯軍和黑暗帝國陷入僵持的時候,東大陸那邊卻是在一直忙個不停。明帝國關于傳送陣的實驗越來越頻繁,同樣和聯軍在切貝爾城的傳送陣之間的連接也越來越穩固。隨時都有可能正式架設出新的空間之門。
然而便在這就差最後臨門一腳的時候,東大陸那邊的實驗卻莫名其妙的中止了。
也許是因為人家預算不夠用了?由于和聯軍的作戰沒有關系,切貝爾城的傳送陣負責人便沒有太過留意,隨便上報之後也就沒再去理會。可是昨天聯軍的傳送陣卻再次于東大陸的影響下產生了強烈的共鳴。這次的動靜非常大,似乎是那邊在直接進行傳送的樣子。只不過由于一段時間的冷卻,雙方互相之間的干涉與連接相比之前減弱了很多,空間之門並未能成功架設起來。
更糟糕的是。盡管空間之門的架設宣告失敗,但各種跡象和觀測數據均顯示明帝國的傳送卻成功了。這原本算不上多麼糟糕的事情,切貝爾城的傳送陣和對方的裝置有著一定程度上的連接。他們傳送出來之後照理說相距的也不會太遠,最多掉進海里游泳然後被聯軍戰艦救上來而已——可問題是,在這過程中似乎出現了一點小偏差,對方的傳送位置並不在聯軍的控制區內。那是在惡魔那邊……
「真是一群可憐的人兒。」索菲亞用扇子掩住大半個臉以沉痛的語氣說道。「願創世神保佑他們的菊花不受肌肉板板的蝙蝠翅膀們的侵害。」
守在粉紅公主身後的格蘭娜果斷在前者頭頂拍了一記手刀。
「也就是說,這次傳送過來的才是真正意義上東大陸的使者對吧。」恰西已然放棄面前的作業本,將精力集中到了對話上,「艾莉希雅,要不要派遣一支部隊去嘗試著把他們解救過來?和尉遲慕將軍不同,這些人可以幫助聯盟和明帝國聯系並建交。現在泰蘭米爾上暫時打不開局面,要是有明帝國的加入戰況便會立即發生極大的改觀呢。」
「你說的很對,恰西。」銀發少女一席話說得眾人深以為然。豈料艾莉希雅卻是淡然地輕輕搖了搖頭,「不過我所關心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你們不覺得明帝國在傳送陣上的行動有些奇怪嗎?先前都進行得很好。為什麼會突然間停止了?雖然項目被迫停止有著各種各樣的因素,擅自停止那是人家的事情,我們管不著,但為何停止之後卻又突然不做任何實踐便急匆匆地直接展開了傳送呢?」
所有人聞言不禁紛紛陷入了沉思,便是伊利亞懷里的蕾米也有學有樣的在胖乎乎的小臉蛋上擺出了皺著眉頭的可愛表情。
坐在窗台邊悠然曬著太陽的威廉忽然率先打破了沉寂開口道︰「會不會是明帝國那邊遇到什麼麻煩了?在我的家鄉,人們捕獵時都會事先觀察自己獵物巢穴周圍的出入口以及它平常都從哪條路走,然後在這條路上布置好陷阱,堵住其它路後用各種方法驅趕獵物,讓驚慌失措的它下意識地選擇從經常走的那條路逃生,結果正好落入陷阱里。我猜明帝國多半也是遇到了類似的情況。先是某種突發的危機讓他們不得不暫停了實驗集中精力去應付,繼而當危機擴大不可收拾之後,用盡所有手段均告無效的他們才想起來可以用傳送陣踫踫運氣與西大陸進行聯系並求援,便急匆匆顧不上花時間去調整便直接進行了傳送。艾莉希雅,你在意的就是這個吧?」
小女王立即嚴肅地點著頭說︰「沒錯。對方的行動表現得實在太不自然了,由不得我不去在意。而且,據尉遲慕所言東大陸是剛剛才擊敗惡魔收復被佔領土沒多久,正是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這片大陸曾經在蘭迪的謀劃下距離被那群肌肉男徹底征服僅有一步之遙,若非尉遲家族的出現以及蘭迪將戰略目標定在了西大陸上而沒有多加關注。如今只怕早已淪為了第二個黑暗帝國。」
索菲亞大致上听懂了一些內容,但仍然感到非常不解︰「艾莉希雅,我們都知道由于你的努力在西大陸成功牽制住了蘭迪許多的力量。讓他沒能顧得上東大陸。但這和今天談論的主題有什麼關聯嗎?」
「當然有!」金發女孩抬起手把玩纏繞著肩頭的發絲認真道,「我想你們應該都听過‘柿子要先撿軟的捏’這句話吧?」
粉紅公主頓時什麼都明白了,手中的扇子當場滑落下來,露出了藏在後面的那張布滿了驚愕表情的俏臉︰「難、難道說!?」
「是呀,惡魔既然連盡管先前很長時間未曾統一但也和平發展了很久實力比較強盛的西大陸都敢派部隊冒險登陸玩入侵,又怎麼會放過力量疲軟的明帝國呢?」
正如艾莉希雅所說的那樣,烏爾里克在絕望之地上同時向東西兩個大陸都派出了入侵部隊。明帝國的海軍是在吃前朝的老底。根本沒有得到任何發展;百多年過去後絕大部分戰艦全部陷入了老化狀態,急需退役與更換。因此雖然在戰艦數量上佔有優勢,他們還是被惡魔以炮灰魔獸開路沖破防線攻上了陸地。
不得不承認經過長年的戰斗。明帝國陸軍中一些部隊的實力變得相當強大。在尉遲慕的恩師兼長輩的林雲飛老將軍的帶領下,明軍確實給登陸後向前推進的惡魔大軍造成了慘重的損失,甚至還一度被迫向後大幅度撤退。
但這些精兵都是由林雲飛和尉遲慕在征戰中操練出來的,數量有限。並且在本該當尉遲慕班師回朝時悠然退休安享晚年的林雲飛于激烈殘酷的連日作戰中突然因為操勞過度而病倒後。明帝國的支柱終于崩塌了。
公孫怡萬萬沒有想到魔族竟然會來得這麼快。幾乎是這邊剛把對方佔據的土地收復那邊蝙蝠翅膀的艦隊便開了過來,絲毫沒有給他半點的準備時間。不過一開始他並沒有太擔心,畢竟這只是一支由艦隊運送而來的部隊,而且里面還有大量的炮灰,便是讓農民舉著鋤頭用人堆也能把對方堆死了。
直到前線軍隊發現了惡魔已然架設完成的傳送陣為止。
杰森麾下入侵西大陸的部隊並沒能獲得成功,換言之惡魔的兵力如今可以全部集中用來攻打東大陸。源源不斷的敵人援軍不僅讓林飛雲疲于應付最終病倒、同時也耗光了明軍中最精銳的那一部分士兵。
然後,戰線便崩潰了。
明帝國確實有著相當大的底力,技術上也並沒有落後西大陸多少。除去先進的火器外,甚至連類似于空中戰艦的蒸汽飛艇都有;不僅如此。明帝國還有少許個人實力足以與伊蓮娜匹敵的道法修煉者。但火器只適合用來對付炮灰,而且造價不菲,沒能安心發展多久的明帝國的財政根本無力支持大規模裝備;至于那些修煉者,他們是很強,可惡魔的高手同樣也不弱。
在絕對而又蠻橫的武力面前,任何華麗的藝術文化都是無用的。讓萌妹子唱個歌便能引發敵人混亂投降崩潰最終取得決戰勝利什麼的只會出現在二次元世界里,現實中不管是發展經濟也好交流文化也罷,都需要足夠的武力作為保障。
如今的明帝國,卻沒有這種保障。東大陸那古老且底蘊深厚的文化,再一次遭到了惡魔們的蹂躪。
公孫怡放棄了沿海的領土,總部設在那里的傳送陣實驗小組也被迫中止項目、隨即遭到了解散——皇帝已經沒有閑錢再來玩什麼空間轉移了。但很快隨著惡魔勢如破竹般的迅猛推進,這些本打算回老家結婚的研究人員卻意外地獲得命令被再次集中了起來。
只不過,公孫怡並不是讓他們來開開心心做實驗的。皇帝給研究人員準備了必須的所有器械,唯獨沒有給他們時間。在匆匆忙忙異常粗略地完成了調試準備之後,這些結婚未遂的大齡剩男剩女們不得不在嚴令之下硬著頭皮打開了傳送陣,接著……
在下巴掉了滿地的驚愕注視中看著公孫怡帶領少數精銳侍衛以及大量財寶消失在了無法準確設定具體到達位置的傳送陣里。
是的,明帝國的皇帝竟然丟下前線仍然在浴血奮戰的士兵與翹首盼望他能想辦法打敗惡魔的眾多民眾獨自逃走了!
不,也不能完全說是逃走。雖然僅有一點點可能性,公孫怡還是希望自己能夠遇到西大陸的勢力,從而向他們尋求幫助。當然,這並不是為了百姓,而是為了公孫怡自身的帝位。而且即便丟失國土被迫流浪卻仍然立志解放國家拯救人民的一國之君,這種形象想必也會賺到不少眼淚和同情才對。
只可惜,公孫怡這貨如今的落腳點卻是在惡魔的領地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