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官亦宣,今年25歲,文藝清新男,某雜志靈異專欄小組的小編一只。人們都叫他小官,雖然他自己覺得有些俗氣,但總比小宣好。
周一,剛到編輯部,小官就感覺這氣氛不對,人們互相都在竊竊私語,這空氣里充滿著大事即將發生的氣味。
周曉蘭跑到自己的辦公桌旁邊,神秘地瞟了自己一眼,壞壞一笑,說︰「你是不是也很想?」
「蛤?」小官愣了一下。
「你還不知道?」周曉蘭瞪大了眼楮,然後嘖嘖咂舌,搖搖頭,說︰「這訂婚了和沒訂婚就是不一樣啊,想當年你剛進編輯部的時候不是吵著要當蘇小小的責任編輯的嗎?」。
「蛤?」小官又是一驚。
「官亦宣!你是根棒子啊!杵在那一動不動!到我辦公室來。」一聲女性尖銳破音的嘶吼。
朱莉莉…編輯部靈異組的組長,人稱莉莉豬,超級女強人。
大家哄笑。
周曉蘭拍拍小官的肩說︰「哇,你中獎了,哈哈。你會請客哦∼」
莫名其妙一大早就被吼了,周曉蘭還說自己中獎了,這是什麼鬼獎!自己走到莉莉豬的辦公室的時候,大家還用一種羨慕的眼神望著自己,今天這是怎麼了?
「以後由你負責蘇小小的專欄。她那個專欄還是做得不錯的,但是她很喜歡拖稿,以後你可要多監督她一些。然後你也要負責將編輯部每次開會討論後的一些變動轉達給她。」
一進辦公室,莉莉豬就告訴自己這個消息。
小官突然听到這個消息,有點迷糊,問︰「蘇小小?她不一直是王晶負責的嗎再說…」小官心里開始犯嘀咕,當年自己求天求地,都不肯讓我當,這會又是什麼意思?
莉莉豬扶了扶眼楮說︰「王晶的肚子都那麼大了,人家要回去生孩子去了。喔∼∼看來你是不願意啊…那沒事,我交給崔斌好了。」
「別!」小官立馬制止,說︰「我立馬接手!」
小官春風滿面地從莉莉豬的辦公室出來,大家都爭相恭喜他,看來大伙是早知道王晶要休產假,蘇小小要有其他人接管的事情了。
說到這個蘇小小可是編輯部的大名人,不僅她做的靈異專欄很出色,最重要的是她生得一副絕代佳人的模樣,她身上似乎有一種魔力能讓男人女人都愛上她。
25年來,大學一場失敗的戀愛加上最近和一個父母之命的平凡無奇的女人訂婚的人生終于有一絲轉機了,雖然不敢有逾越之想,但也不妨礙自己欣賞幾眼美女,然後能心情愉悅一點吧!
小官如何知道今天莉莉豬一個無意的決定,改變了小官的一生,也改變了蘇小小,甚至改變了編輯部每一個人的命運。多年後,小官想,寧願這一切都只是夢。
2.
打開電腦,蘇小小收到了10封郵件。看來小官同志又催稿了,王晶走後,這個小官尤其勤奮。
熒幕瑩瑩的光映著蘇小小的臉,讓她的臉有一種透明的感覺,處于一種似乎是半消失的狀態。
「 。」
郵件提醒音。
「靈媒」——郵件標題。
蘇小小看看天丑時未到,雞荒未過,掐指一算,日值歲破,大事不宜。心想,這必將不是好事。
思忖片刻,還是點開了郵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蘇小小做靈媒的事情卻越傳越廣。各路人等,三教九流,都開始找她,有登門拜訪的,有寫信的,短信電話,現在還有發郵件的。
「蘇大師,
救命。
雙。」
正文就是這樣簡單幾行字,留了地址。蘇小小的表情開始變得凝重,這活接不得。這是她看到這封郵件的第一個感覺,並且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強烈。
「小小,自是師傅如此博學,經驗如此豐厚,也萬萬不敢在雞荒之前動術做法,你生得女子,又加先天,陰氣之重非是常人能及,師傅之所以教你這些,也是希望能感念于你,望你不要踏上不歸之路。切記切記,將來如若師傅有所不測,你也要答應師傅不可接手丑時之前的靈媒。」
蘇小小想起那晚師傅交代自己的話,由于自幼蘇小小的屬于陰氣之極的人,自然也招來很多莫名的橫禍,就像與鬼魅只有一絲之差,這也是自己能夠通靈的最本質的原因吧。這也是最終讓自己陷入如此境地的根源吧
蘇小小斷然關掉了郵件,開始準備要給小官的文章。自己其實也已經不用工作了,以往通過自己當靈媒師賺的錢也能讓自己的後半生富裕生活了,但是那些錢財,總像是帶著戾氣一般,讓蘇小小惴惴不安。
雞鳴。丑時。蘇小小舒了一口氣,一天又過去了。看來今晚算是安全度過了,「命中注定的那天」不知道會什麼時候來,會是明天嗎?或許是後天?蘇小小回想起那些往事就一陣陣地直冒冷汗。月上樹梢到雞鳴破曉的時辰,也不過區區幾個小時而已,對于蘇小小來說,每個夜晚都像是一個人的一輩子一樣那麼地漫長,並且不是順利的一輩子,而是充滿著扭曲與血腥的人生。
昨天貌似是寫到了關于凶宅的一些話題,蘇小小為一個並不怎麼出名的雜志寫鬼話小說,偶爾給讀者做一個專題,講一講一些關于風水或者是神鬼的話題。這個雜志雖說不是很出名,但是卻有著一部分穩定的讀者群,蘇小小也就用這樣一個身份掩飾著自己不為人知的秘密。
房屋的風水其實不是蘇小小很精通的地方,但是當時師傅也教了她一些,所以也是略知一二。在這些世人面前搬弄也是綽綽有余了。在蘇小小看來,這些裝修的風水倒不是影響人之命理的最主要的所在,這些凶吉都是可以通過一些道具來破解的,有些事情卻不是這樣一些小聰明能夠躲過的。但是這些命理都是天注定,但是人們卻又想拼命地去改變它,最終卻是適得其反。
就像是靈媒一樣,蘇小小心里最清楚她自己干的是什麼勾當。靈媒遠遠沒有世人所想的那麼簡單,也不過是挖一個洞去填補另外一個洞而已。命運是上天注定的,萬事是因果循環的,有因有果,循環往復,逃不過的終究逃不過,只不過能苟延殘喘一會罷了。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蘇小小皺起了眉頭,這不像是常人的敲門的方法,敲門的頻率非常之高,「咚咚咚」不高不低,一成不變,永遠都是一樣的聲響,寂靜的黎明,青色的陽光給景致迷蒙起一層白色,陽光落在萬物上,靜得都能听得見聲音,只有蘇小小的呼吸聲和不斷的敲門的聲音。
都已經天亮了呀,這是什麼東西?蘇小小並不緊張,掐指一算,神情凝重起來。繼而一陣怒火升騰起來,她端起身邊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快步走出臥室,然後噴向大門。
「噗」地一聲。敲門聲停了,似乎有一聲老鼠的吱吱音。轉而,天變成更亮了。蘇小小咬牙,不禁罵出口來︰「莫叫這些無用的小鬼來擾我的清閑!自是有本事就親自登門!」
蘇小小轉身剛準備回房間,突然又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蘇小小面露疑色,這自己的一口「驅鬼水」噴出去,一般的小鬼都是招架不住的,怎麼又會立即找上門來?這不太可能啊,如果不是鬼的話,那就只能是
蘇小小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男人,在蘇小小看來他只是個男孩而已,白皙的皮膚,一雙透徹的大眼,好端端一男子非得生成女生的模樣。該男子面紅耳赤,氣喘吁吁,一見開門,便大聲叫喚起來︰「蘇小小!你太不人道了!」
蘇小小撥弄起頭發,慵懶地說︰「喲,小官啊,這麼早就來找我啊,女朋友不管你的?」蘇小小原來定居上海已久,後由于各種不得已的原因就又轉戰到了北京,這里的達官貴人比較多,重大的工程或者是高官的建舍著翎的也會找個風水先生看看,也會有一些高官來找算官運的,因此,在北京也算是混得比較順利。不過原本就是土生土長的南方人,即使是喝了將近十年的北方的水,卻也骨子里都透出南方的柔艷嬌羞。字正腔圓的普通話里略帶吳儂軟語的韻味,及腰的秀發散亂地妖嬈在曼妙的曲線上,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說不出的散漫與不經意。誰也猜不透這個女人到底有多少歲,有著18歲的面容,卻似乎擁有著一顆30歲的心,就像是一切都是假象一般,她就會在一瞬間消失,變成灰燼。
小官的臉變得更紅了,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說︰「蘇小姐,你,你該交稿了。我昨天給你打電話,你一直關機,給你發郵件也不回」說著說著,小官的語氣就變得越來越沒有底氣。這個妖精一般的女人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她的身體就像是女乃油一般柔軟地靠在門邊,淺藍的大襯衫裹著她的身體,隱隱約約勾勒出她婀娜的身材。她似乎一夜沒睡,有一點憔悴,使得她看起來有一種迷離的神色。
蘇小小走進門去,然後扭頭看了看愣在外面的男生,微微一笑。小官心想,這如何讓她不成為編輯的名人!這個女子是如此的神奇,她的外表其實多半是充滿著慵懶,還有一種無力的時空感,但是卻也不到妖冶,這樣一個女子就像是小官想了想,突然腦海里閃現出一抹艷麗寂冷的紅色,對,就是那個花沒錯——彼岸花,冥界的烈火。
「怎麼不進來?」蘇小小在廚房開始泡茶,擺弄著繡著雋美花朵的杯子。
小官遲疑了一下還是進來了。這是第一次進蘇小小的家,以前也只是在門外和她說說稿子的事情就走了。畢竟她是一個單身的女子,自己是一個已有未婚妻的男人,還是得有所注意。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兩居室,斑駁的牆面,帶有古老的鵝黃,簡單的藤制的沙發和玻璃的茶幾,都帶著淡淡的茶色,暗暗沉沉,有一種故事的韻味。客廳連著陽台,上面爬滿了叫不出名字的花草,他們看起來都像是沉睡的孩子,還未曾醒來。每一個花草都似乎孕育著一段傳奇,它們把那些鬼魅魍魎的頌歌化成古文吞進肚里,然後幽幽地立在潮濕的空氣里,眯著雙眼,假寐般注視著人世。想到這里,小官打了個冷戰,這個房間里有一種說不出的陰冷,雖然已是夏令時刻,但這房里就像是寒冬臘月的感覺一般,一種無形的陰冷,他覺得肺都有點隱隱作痛。
「嘩嘩嘩」陽台的簾子被掀開,木珠子串成的簾子就像是瀑布一般簌簌作響。蘇小小端著一個精致的小茶杯出來,熱氣升騰起來,似乎為這個冰冷的家帶來了一點點暖意。蘇小小把杯子端得遠遠的,似乎那熱氣噴在她臉上就能把她融化一般。她輕輕地放在小官的面前,皺了皺眉,說︰「諾,快喝了它。我可不喜這東西,趕緊的。」
小官立馬接過來,看起來很燙,其實卻是溫熱的感覺,咕咚咕咚,顧不上形象,小官就像北方人喝酒一樣豪爽地下了肚。剛喝完,就覺得一股暖意從胃部升騰出來,剛剛的那股徹骨的寒意終于消失了,肺也不疼了。
蘇小小歪斜著頭,眯縫著雙眼盯著小官,她雙臂環抱著自己,看著眼前的這個人。
「額,那個,蘇小姐,我是來催稿的。我催稿了,還得去上班。你還是趕緊給我吧,今天就截至了。」小官一字一頓地說。
「呵。」從蘇小小的喉嚨里發出一聲輕輕的笑聲,帶著一絲神秘和嬌柔,就像一把尖刀刺在人的心里。確實是一個讓人過目難忘的女人,就連隨意的一瞥一笑都能讓人回味無窮。
「你還要去上班?」蘇小小笑著搖搖頭,「我勸你……嗯……沒什麼,對了,我給你稿子。」
蘇小小回到臥室拿了一疊紙出來,交給小官。
「這次呢,我沒寫電子版的,都是手寫的,你們去改一改,然後排版吧。」
厚厚的一疊紙,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小官在接到這疊紙的時候,內心有一種不適感也說不清是什麼原因。還是上班要緊,小官也沒放在心上,準備離去。
「誒,那個小官,我這有盆草,挺漂亮的,你帶去到你們編輯部去吧。」蘇小小輕描淡寫地說了這樣一句話,她扭著細腰去陽台,挑了一盆很不起眼的小草遞給小官。這個草綠茵茵的小圓葉子,腰肢也很縴細,稚女敕水靈,很樸素。小官接過小草,有一點莫名之意,怎麼突然想到送這樣一盆花?
蘇小小瞟了一眼小官,說︰「別想了,拿去吧,記得放在你們編輯部進門的第三個窗台上。」
看了看表,已經七點半了,小官也再來不及細問,馬上就要遲到了,也就匆匆離去。
蘇小小關上門,坐在陽台的藤椅上,眯縫起雙眼,望著天,好刺眼,她不禁用手遮住了眼楮。
人是一個奇怪的動物,總是看不清事實,看不清自己啊。蘇小小感嘆。
一切都是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