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沙漠到了晚上變得很冷,王潔和小官兩人就坐在支好的帳篷里面。
听見外面的風呼嘯而過,帳篷也隨之顫抖起來。這風兒好像會說話一般,就像是在呼喚某人的名字,一直淒厲地叫著。
有這兩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一起待著,小官也不是很擔心了。逐漸便有了些困意,小官進了睡袋,準備小憩片刻。
迷迷糊糊中,發覺自己在一棵月桂樹下,明月當空,繁星斑駁,自己眼前正有一位女子,與其說是女子,倒不如說是女孩。她身著一件粉紅的裙子,發像溪水,肌如凝脂,眸似皓月,透露著羞澀與驚喜。小官仔細端詳著這女孩,卻覺得如此的眼熟。
自己也不再穿著現代的服裝,而是一身紫色的長袍,錦羅綢緞,金絲銀縷,腰間還系青龍白玉。然後掏出了一直玉簪,這玉簪似是一只白梅的模樣,交予女孩。
女孩扭頭不接,自己便盤起女孩的頭發,插于發間,說︰「卿卿吾心,簌簌玉梅。」
女子卻紅了臉頰,低頭不語。
這女子…小官發現,莫不是蘇小小?這就是少女時期的蘇小小,錯不了。這時的她沒了那份妖孽之氣,而是單純可人的模樣。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羞澀,沁透了憂郁。
忽然,卻換了場景。似乎在一個豪華的古代大殿里面,瓊樓玉宇,金壁輝煌。大殿的中央有一位白衣的女子在旋舞,她伸展著嫵媚,搖曳了曼妙,勾動起撩撥。
她的美麗面龐在迅速的飛舞旋轉,濃妝艷抹,無比撩人。這又是誰?
這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小官辨得愈是清楚,沒錯,這也是蘇小小。但是卻完全沒了當日的那份單純可人,也不似今日的那份淡然,這里面有著復雜而強烈的情緒,小官模不清,猜不透。
突然,正在舞蹈的蘇小小瞪大了雙眼,一把利劍就像自己刺過來。
小官驚坐而起,發現竟然是夢,此時已是一身冷汗。
小官才發現,原來,那不是自己的夢,那是自己身體里這個魔鬼的夢,他是認識蘇小小的,不僅僅認識,而且是有著千絲萬縷斬不斷的因緣,但是蘇小小如何能認識這個被鎮壓了千年的老妖呢?難道蘇小小已經有一千歲了?如果不是的話…那蘇小小是什麼…
「殿下,您身體不適?」王潔緊張地看著小官。
小官感覺又被這魔鬼控制了身體,他說︰「並無大礙。外面情況如何?」
「風停了。」王潔回答。
「好!走!該是時候出去瞧瞧了!」魘離掀開帳篷便大步步入沙漠之中。
這月光下的沙漠和平日里有所不同,它雪白一片,就像是剛下了大雪形成的皚皚世界。夜里的沙漠很是寂靜,听不到半點聲響,也沒有了白日那炎炎的火氣,倒有了一絲冬日的氣氛。
魘離找到一處高地,便停了下來,他深吸一口氣,閉上了雙眼,大呼︰「千年前的準備,就是為了以防如今的境地啊!」
「殿下英明。」王潔單膝跪下。
「哼,蘇小小…」魘離從鼻腔里哼出一口氣,說︰「我要讓你活著,活著看到我是如何征服白虎朱雀,征服你的玄武的!」
天地間一片肅靜,皎潔的月光也開始泛上一層紅暈——大凶之兆。空氣雖然寒冷,卻透露著躁動的氣息,有異物在蠢蠢欲動,就要蓄勢待發。
魘離高舉右手,小官感到身體變熱,從體內發出一陣熱氣,就似原子彈一般爆發,擴散出去。
這大地就好像活了一般,就像人類的心跳一樣,能讓人清清楚楚感受到它被喚醒。
隨即,一切又都安靜了下去。這安靜讓人害怕,就像是一刻巨石壓了下來。眼前是一片荒蕪無限的沙漠,這安靜順著沙丘的每一個曲線滑落又彈起,嬉戲耍鬧,甚是怪誕。
「踫!」悶悶的一聲響,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
「踫!」又是一聲響。
這安靜的沙漠就像是河水里被扔進了石子一樣,泛起了朵朵水花,這里一朵,那里一朵,爭奇斗艷。
小官定楮一看,這哪里是「水花」!這是一只只干癟的枯手!
一只、兩只,三只….十只,百只,千只…無數的枯手從沙漠里伸了出來!
然後,一個又一個的干枯的身體開始奮力破土而出!
這是成群的干尸!
這魔鬼居然在這片沙漠養著如此多的干尸部隊…小官毛骨悚然,不知道他要拿這些干尸部隊去干什麼事情。
這些干尸從地底復活,往上攀爬,它們的身體都已干癟,成黃灰色,已無雙眼,只剩骷髏,形狀可怖。它們就像是雨後春筍,一個接著一個,層出不窮,讓人頭皮發麻。
魘離開始發狂地大笑,止不住的瘋狂流露了出來︰「千年前,我將你們飼養于此,就是怕今後遇到不測。今日,我召喚你們,祝我完成千秋大業!」
「喀吃!」
整齊劃一的聲音響起,是所有的干尸舉起自己的拳頭,以示效忠。
魘離轉身,目光銳利,直刺北方天際。
「羽,從今日起,我們每日夜晚開始練兵。」魘離吩咐說。
「是。」
話音剛落,一陣悠揚的笛聲從遠方傳來,這音樂閃閃爍爍,待著妖魅之氣。
魘離望向聲音的來源,大喜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羽,你按計劃行事,我會給你密信。」
「殿下,我先去探個虛實為好。」王潔阻攔。
魘離甩甩手。
王潔便不敢再作阻攔。
干尸出動又加夜半笛聲,小官感到不妙,這必有不詳之物要出現了。
魘離走到聲音的源頭,遠遠看去,是一個姑娘的背影。她穿著紅色的衣服,就像是現在新疆露臍服裝一樣,還點綴著金色的裝飾,在月光下金光閃閃。
女子居然和謝紫一樣是紅色的頭發,白皙的皮膚配上鮮紅的頭發,濃眉大眼的模樣,甚是驚艷。
女子見到魘離,便立馬停了吹笛,警惕地問︰「你是誰?」
「夜叉族?哈哈…你們還真沒有絕跡啊…」魘離說。
「你快說,你是誰?」女子有些緊張。
「我?哈哈…我只是個迷路的旅客而已。」
呸!小官在心里大罵,你這個睜眼說白話的魔鬼,你剛剛召喚完僵尸,這會兒又變成了迷路的旅客了!
女子走來上下打量著魘離,好像在思考些什麼。
「姑娘別看了,我來給姑娘吹一曲,姑娘再做決定吧!」魘離笑道。
不顧姑娘同不同意,他便拿來笛子,自顧自地吹起來。
雖然和姑娘吹的曲子有所不同,但是魘離的技巧卻是相當精湛,高跌起伏,婉轉動听,能發覺姑娘的眼楮都在發光。
看來,泡妞還得會些手藝啊…小官在心里感嘆。
曲罷,女子微微一笑,搶過笛子,有點忸怩之色,說︰「你怎麼亂搶人家的笛子…」
「在這荒漠迷路,不知下一步該如何,還請姑娘指個明路。」
「你隨我來吧!」女子說,便向前走去。
魘離隨後而至。
這就走啦?小官疑惑,王潔也不管拉?這要帶著又去何方?
2.
蘇小小當晚在祭壇,忽覺見天空黑影掠過,又覺腳下一沉,便發現自己已來到祭壇底下。
其實自己一點也不感到吃驚,玄武祭壇的構造是每個大祭司都知道的,它從外面看是一個又一個龜殼的花紋,而實際上,每一處花紋都是一個通道,每一塊花紋都可以升起落下通向祭壇底部。且這祭壇用特殊材料組成,從上面看不到下面,但從下面能看到上面。
白天的時候蘇小小在和這百位蘇小小走上祭壇的樓梯的時候,就感到奇怪,為什麼雖然大家的服裝都有所不同,但這假的蘇小小的鞋底卻在鞋跟處貼了一些東西。
蘇小小到了祭壇下往上看,才知道,這鞋底都是貼著現世的螢光紙,在白天沒效果,到了晚上就發出熒熒的光來,但這光卻很是黯淡,不會暴露行跡。
天凌大祭司,沛德大帝,白素皇後都已在祭壇底等候了。
蘇小小拜見過沛德大帝,便想知道是誰弄來了這麼多假的蘇小小。
白素皇後說︰「小小,辛苦你了。從此以後,你便不在生存在這個世界上了,你需易容再另為他人,這個你即將見到的給你易容的人,就是幫助你的人。」
蘇小小點頭跪安。
「隨我而來。」天凌對蘇小小說,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這些假的蘇小小恐怕都是扎的紙人,但是能做的如此維妙維肖,讓人難辨真假,這人也是世外高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如此鬼斧神工。以前倒是有一個人能做到如此…日辰…難道是日辰?
蘇小小想到這便加快了步伐,可是,日辰,你不是已經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