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繼續在銅門邊開著門鎖,銅鎖一個一個被打開。
隨著一陣陣沉重金屬的移動的聲音,銅門漸漸開啟,不少的灰土都落了下來。
蘇小小咳嗽了兩聲,何梓也變得緊張起來,他不知道這門背後到底都是些什麼。
門靜悄悄地打開了,就好像幽靈一般,它似掩非掩想要揭露又想要隱瞞什麼。
門的背後沒有怪獸,沒有妖魔。只是有著很多錯綜復雜的齒輪和機械操縱桿,好像是一個巨大的控制室一般。
何梓驚奇地端詳著這房間內的一切,房子的中間是一個下沉的區域,里面有很多復雜的儀器和表盤。而四周也有很多桌椅以及儀器,每一個座位上都有一堆白骨,甚至有些衣服的顏色還算是鮮艷。
「這是哪里?」
「煉廠的控制中心。」蘇小小回答。
「那這些人呢?」
「工作人員。」
「……」這就是你們要鎖的東西嗎?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技術人員而已。
蘇小小走到下沉的區域,她搬動一個操縱桿,但是由于很久年月沒有用過了。因此板起來很是吃力,她咬牙將它扳動。
何梓听到有機器在轟隆隆工作的聲音,房間正中就突起一個玻璃管一樣的東西。
「一千年前,玄武就已經有了這樣的科技了?」
蘇小小點點頭,道︰「是的,畢竟你不是第一個學會穿越的人。」
何梓吃驚地看著這些已經死去的人,他們可能並不是玄武的人,而是從未來世界召喚而來的
蘇小小將玉瓶放入玻璃管道中,她又扳下開關,玻璃管道又緩緩落下,隱沒在一片儀器內。
「這是干什麼用的?」
「將迷魂藥散入地下河道中,那些妖怪就該昏迷了,我們再去將你手中的玉瓶中的藥注入到妖王體內即可。」
原來一切就該這樣結束了。
「那你準備如何對付霧月?」何梓問。
「我要做的,已經做完了。只要霧月沒有妖母,她就不可能造出比妖王更加恐怖的妖怪了。而如果她只有妖王的話,自然也就輪不到我親自動手了。」
「不用我們去了結她罵?」
蘇小小搖搖頭,她的眼里泛起一陣失落和惆悵,道︰「他們會了結她的。霧月總是不懂,這個世界已經不是我們的世界了。」
「你是說……那他們如何能對付玉帝呢?」
「玉帝又怎會要害他們?這都已經是他們的世界了。玉帝想做的,只是清道夫的工作而已了。」
清道夫?何梓恍然大悟,是啊,自己原先怎麼就沒想透徹呢?是呢,玉帝只是想做清道夫而已。
他們這些古老的垃圾也是應該要被清出這個世界了。
何梓晃了晃手中的玉瓶,笑道︰「那這就是我最後一件事情了呢」
蘇小小也微微一笑,她的眉目都是脈脈含情,著實是美人一個。
嗯,一切該是有一個結尾了。
蘇小小打開控制室的另外一邊的門說︰「往這邊走,我帶你參觀一下煉廠。然後,走到盡頭,就能看到妖王,我們完成任務後就能回去了。」
「你覺得霧月不會來阻止我們嗎?」。
蘇小小走進門中,她的背影還是如此的妖嬈,也許千年前,那些技術人員也是用這樣艷羨的目光注視著這樣一位絕世的女子款款走入煉廠月復地。
他們受制于人,但是她就是他們生活的一絲綠意和生機。
「她啊,估計已經自顧不暇了吧。」
「那他們兩個呢?」
「誰們?」蘇小小停下來,黑暗籠罩了她的臉,看不清她的表情。
「比如我哥哥,比如朱雀王。」
「他們都自有去路,我們三人最好不要再糾結在一起。這段孽緣也該是時候了斷了。」蘇小小嘆了一口氣,「或許,就是我們執著太多,才無法放下,才無法前進。也許是時候該有一個人先放手了。」
何梓搖搖頭,推說沒什麼。便跟了上去,還有什麼好問的,這是結束,也是開始,一切都要重新開始了。
前面的路都是未知的,不知道下一步會遇到什麼,但是何梓卻比以前都要更加的堅定起來。世界萬物都有它的規律,你如果非要改變它的話,它必將以更慘重的代價回饋給你。
就如同當年,就如同今日。
何梓隱約看到前方有一個黑影竄過,好像是一只黑貓。他心中一緊。
其實……他默默看著蘇小小的背影,我哥哥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一直都在守護著你,奈何你們卻沒有緣分。
他想起當年的那一日,那天月明星稀,自己路過哥哥的寢宮,那一曲蕭瑟的笛聲,讓他心寒。他知道,那一日就是結草成親的那日。
那天的笛聲似乎又回響在他的耳邊,久久不能消弭。
※
蘇小小已經不記得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是怎麼一回事情了,她記不清也想不起。她注視著前方的奈何橋,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此世的一切就能忘卻了。
她看了看不遠處那個熟悉的身影,那是閻王的小皇子,她對他笑笑,那小孩也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是也多虧了他,自己才能踏上這輪回的道路。
若不是這麼好生折騰了一番,自己也很難從閻王那里爭取到輪回的機會呢。我為什麼還這麼眷念生念呢?
如若不生,怕就永遠都要記憶這無法忘懷的往事了吧。永遠記住,永遠烙印。
蘇小小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日辰,魘離,望今後永不相見。
蘇小小加快了步速,她想逃離的不僅僅是這個世界,還有她自己。
如果這個世界存在湮滅的話,她倒像毀滅自己。然而卻沒有真正的毀滅,萬物都是輪回和守恆的,沒有消亡也沒有新生,有的就是平衡和永遠。
不知道忘卻是不是一個最好的辦法,或許是忘卻也會留有前世的痕跡,這就是生生不息。
她看見遠處有一個人,很眼熟,蘇小小放慢了步伐,她認出了那是誰,原來是你。
她放慢了腳步,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