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博感覺到了柳眉的不安,看到她一直在用刀子去切盤中的驢肉,已經快切成碎片了還在切,眼楮一直盯著盤中的驢肉久久都不轉動,不知道在想什麼問題,不會是想著怎麼應對自己吧?
周文博不由得有些心痛了,他不想逼柳眉的,只是柳眉為什麼要騙他,而且他之前根本就不認識柳眉,談不上有什麼恩恩怨怨。
他把自己切好的驢肉跟柳眉交換︰「你吃我切好的吧,你的不能吃了。」
「不用管我,我都吃了好多,快吃飽了,你還是多吃一點吧。」柳眉抓著盤子不放,「真的,你不用管我。」
「我不管你誰管你?多吃一點吧。我再切一塊就是了。」周文博用叉子叉了一塊,細心的切了起來。
柳眉不爭了,開始用叉子叉那些切好的驢肉,她發現歐陽好像在偷看著他們,抬眼,看到歐陽正在跟小晴交談甚歡,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她又看肖凌霜,肖凌霜也在跟于奕銓和琪兒他們說話。
「一會去咖啡廳坐坐,不去酒吧了,行不?」周文博突然低聲在柳眉耳邊輕聲問道。
「這不太好吧?」柳眉不想跟周文博單獨在一起。
「有什麼不好的?他們會理解的。我們還是戀人,對吧?」柳眉听著周文博說我們還是戀人的時候就覺得他的聲音有些怪,斜眼,看到他的眼里有了揶揄的笑。
柳眉不敢跟他的眼光對視,她心虛,更害怕。
她對這種眼光再熟悉不過了,那天下午,周文博讓她上車時就是這樣的眼光,只是那個時候她沒有防備,還以為自己做的很保密,他什麼都不知道。
那個時候的他一定在心里想著一個黃毛丫頭也敢跟他對著干,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也是,那時他已經不是一個小警員,而是刑偵大隊長了。
這也許是他的習慣吧,當他在心里上佔盡優勢時不知不覺表現出來的一種表情,也就是說他的心里有底了?他發現自己的目的了嗎?
「你怕我?」周文博又低聲問道,眼里的揶揄消失了,代替的是疑惑。
柳眉轉過頭,突然站了起來︰「我去上衛生間。」說完匆匆的離開了,她快控制不住了。
周文博沒想到柳眉會是這樣的反應,剛想站起來,肖凌霜坐到了柳眉的位置上,阻止了周文博︰「你到底想怎麼樣?是我讓柳眉去偷看你的電腦的,有什麼火你沖我來好了,不要為難柳眉。」
這時其他人都听到了肖凌霜的話,停止了聊天,奇怪的看著兩人。
周文博沒想到肖凌霜會把矛盾挑破,當面給他難堪,連忙解釋︰「不是的,你的誤會了,我怎麼會為難柳眉?我——」
「柳眉犯了什麼錯?」歐陽也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接了一個案子,跟周警官他們下午正在破的案子有點關聯,我太想知道案子的進展了,就慫恿柳眉入侵了他們局里的電腦,想看看他們的案子的進展情況。」肖凌霜知道這事不能躲閃和逃避,越是逃避越容易引起周文博的懷疑,還不如把事情挑明,擺到桌面上說,也該還能騙過周文博。
「你直接問周警官不就行了嗎?你這樣做是犯法的吧?」歐陽也是個聰明人,馬上明白了肖凌霜的意思,立刻配合起肖凌霜。
「若是能問的話我還費這麼大的勁干嗎?他敢違反規定?柳眉是我的表妹,想著也許她的技術能騙過周警官,沒想到還是被他發現了。」肖凌霜看著歐陽說道,心里還在想這小子挺不錯了,無意中就幫了自己的忙,她還不知道歐陽偷听了她和柳眉的談話,是在配合她。
「你真的要檢舉柳眉呀?」歐陽擔心的周文博,「這不太好吧?她們又沒有惡意,警告一下,讓他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就行了吧?」歐陽幫柳眉求情。
周文博笑了笑,不再說話,他哪里是為了柳眉入侵他的電腦而生氣?可他不想解釋,這是他和柳眉之間的事情,而此時他更擔心柳眉,便對肖凌霜說到︰「我出去看一下。」說完便站起來走了。
歐陽有些擔心,也想跟著出去,小晴拉住了他︰「不用擔心,他是柳眉的男朋友,不會為難柳眉的。」
歐陽看了肖凌霜一眼,肖凌霜也正好在看他,他避開了肖凌霜的目光,坐下了繼續吃東西。
肖凌霜從歐陽閃躲的目光中想著歐陽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可當著大家的面也不好問,這時小晴問到︰「你又接了什麼案子呀?讓柳眉幫你干這麼危險的事情?」
「一個申訴案,你們還記得三年前轟動一時掃黑運動嗎?名噪一時的砍手黨全部落網,其中一個叫範小軍的被判了二十年,這三年來範小軍的父親四處為他喊冤,說他是被冤枉的,我們接了他的訴狀,打算為他翻案。」
「你們的膽子還真大這樣鐵板上釘釘子的案子你們也敢接」小晴當然知道阮大律師的事情,也知道她聞名全市的那個賭注,「你不會也想像你師父那樣一舉成名吧?」
「廢話誰不想呀?這也是我師父的意思。」
「你真相信他是被冤枉的?」琪兒皺起了眉頭,「這樣的人殺一千個一萬個都不足惜你真忘記了他們之前橫行霸道的時候嗎?那時多恐怖呀,天黑後都不敢出門,出門也不敢背包,你還想回到之前的狀況?」
琪兒之所以這麼憤怒是因為她有一個同事晚上跟朋友一起出去吃飯,回來的時候遇到了搶包的歹徒,當時這位女同事背的是一個價值五萬多人民幣的名牌包,包里有不少的現金和銀行卡,她便不肯放手,抓住包的帶子跟歹徒爭搶起來,結果歹徒拿出砍刀,向她的右手狠狠的砍了一刀,把她手上的筋脈砍斷了,現在這位女同事的右手五個手指都沒有力,拿不了任何東西。
像這樣被砍手的案子不計其數,這也是砍手黨的由來。
這些歹徒之所以如此猖狂,就是因為他們有後台,最後還是被公安局一舉殲滅了,這是多麼大快人心的好事,當時首犯被判處死刑的時候全市人民在上街放氣球,敲鑼打鼓,拉橫幅慶祝。若不是禁止燃放炮竹,肯定會有人大發鞭炮。
「如果他真的是被冤枉的呢?豈不是讓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肖凌霜明白琪兒的心情,「放心吧,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了解嗎?我不會為了出人頭地而出賣良心的。如果他真的是惡貫滿盈,那他就繼續在牢里呆著,如果他只是一頭替罪羊,我就是要挖出那個真正的元凶」
「這不會有危險吧?」于奕銓擔心的問到,「破案的事情還交給警察去做。」
「沒事,我不是還有當警察的朋友嗎?」。肖凌霜故作輕松的說道。
「你說周警官?他好像並沒有要幫你的意思。」歐陽說道。
「也不是了,他們也有紀律。」
這時周文博和柳眉一起進來了,看樣子兩人的問題還沒有解決,柳眉繃著臉,周文博賠著笑︰「我們先走一步,先走一步。」
兩人是回來向大家告辭的。
「你們要去哪里?」肖凌霜問柳眉。
「去咖啡廳坐坐,沒事。」柳眉悄悄的捏了肖凌霜的手,表示她已經作好了準備。
顯然兩人有事要談,而酒吧不是一個可以談話的地方,他們只能相互告辭,歐陽想著肖凌霜是柳眉的表姐,她一定會時刻跟柳眉保持聯系的,柳眉應該沒什麼問題。
兩人一起上了車,柳眉坐到了周文博旁邊的位置上,一言不發。
周文博搞不清柳眉為什麼生氣,按理說生氣的人應該是自己,可她卻是一付要跟他決裂的樣子,還以為是自己錯了。
周文博發動的車子,向柳眉所住的小區方向駛去時他突然在路口右拐,向城外駛去。
「你要去哪里?」柳眉發現車子駛向上城北方向,馬上想到了周家的別墅,身子一陣發緊,害怕得汗毛都立了起來。
「去我們家的別墅呀,反正是去喝咖啡,我煮給你喝吧。」
「停車——」柳眉用盡全身力氣大喊,把周文博嚇了一跳,立刻踩了剎車,車子停在路邊,恰好停在路燈下,周文博看到柳眉緊張得閉著又眼,額頭鼻尖都是汗滴。
「你怎麼了?」
柳眉睜開眼,看到周文博正關切的看著自己,知道自己剛才失態了,她一听到別墅就崩潰。
周文博扯了兩張紙盒里的紙巾,要為柳眉擦汗,柳眉搶了過來,用力一擦,紙巾被揉碎了。
「你緊張什麼?」周文博看到柳眉的手在顫抖,不可思議的看著柳眉,問到,「你怕我?」
柳眉本來想裝酷混過關的,剛才她去洗手間的時候恰好看到一對情侶在爭吵,那男的說女的不講理,那女的一臉無賴相︰「我就不講理,怎樣?你是我的男朋友,你說過要一直寵著我愛著我的,我跟你之間還需要講理?你以為你是在上班呀?」一下子就把那男的收服了。柳眉也想用這招先是扮無賴,再扮無辜蒙混過關,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周文博臨時改變主意,要去別墅,一下子就把柳眉給嚇崩潰了。
「不,不是,我不是怕你,我是怕進看守所。」柳眉鎮靜了下來,想著怎麼圓謊。
「進看守所?你進過?」周文博更是不可思議了。
「你才進過呢」柳眉瞪了周文博一眼,「是小的時候,那時我姑父是看守所所長,我媽帶我去他們家的時候,經常跟著我姑父去看他怎麼收押犯人,那里小屋又黑又小,我姑父說若是有誰不听話,就把他跟牢頭關在一起,沒兩天就被打老實了。」
「你以為我要送你進看守所?為什麼?」
「因為我做了壞事呀。我現在就跟你說,你不會當我是在向你自首吧?」
「你到底做了些什麼?」周文博沒想到柳眉用到了自首這麼嚴重的詞,心不由得也跟著急跳了起來。
「我,我其實在大學的時候就喜歡上了電腦,特別羨慕那些駭客,就在網上學,我也沒想過要用這門技術賺大錢,剛開始只是互相鬧著玩,在聊天室里看誰不順眼就炸他們的房間,或是偷看陌生人的電腦,後來,就偷著下載一些收費的歌曲,電影,還有給自己加讀書幣,都是幾元,十元,最多一次是五十元。在海濱市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我只是擔心你知道我做的這些事情把我抓了,要被拘留。今天下午又入侵了你的公安機關的系統,這罪就更大了。」
「就這些?不只吧?你沒黑過一些大網站?」周文博壞笑了起來,「我們經常偷襲一些大網站,特別是一些不重視網絡安全的部門,把他們的文件拷貝下來,發到他們董事長的信箱里,也經常跟同行們打賭,看誰能先進入這些網絡系統。」
「那你下載過那些收費軟件嗎?」。
「這太小兒科了。」
「這麼說你不會抓我了?」
「就為這?當然不會了。不過,我們駭客有我們的行規。像銀行、國家機關的系統是不能踫的,像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再也不要發生了。」
「你相信我?」
「當然,看你嚇成了這樣,也知道你干不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周文博突然盯住了柳眉的雙唇,柳眉預感到他情緒的變化,把臉稍稍的轉向車外,同時坐直了身子,「快開車吧,這里不能停車的。」
「去哪里?」
「還是去咖啡廳吧。不去別墅了,太遠,我今晚想早一點休息。」
「好吧。」周文博發動了車子,看著柳眉已經恢復了正常,心里居然有了失而復得的感覺。
「你平時是不是很膽小?」周文博想起柳眉剛才害怕的樣子問道。
「嗯?」柳眉還沒有完全平靜下來,她不敢相信周文博真的相信她並原諒了她。
「剛才你害怕得額頭鼻尖都是汗。可你居然沒有哭一般的女孩子被嚇到總是先哭後叫的。」
「說明我不是一般的女孩子,我與眾不同。」柳眉得意的說道。
「你就得瑟吧。」周文博也笑了起來,他還是願意看到柳眉開心的樣子,「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平時最怕什麼?」
「我真的跟別的女孩子不一樣。她們一般都怕黑,怕鬼,我一點都不怕。呵呵,我看過一幅漫畫,說校園內經常鬧鬼,天黑後有一個女鬼經常飄出來嚇人。有一天她遇到了剛失戀的小紅,小紅因為沒有胸被男友拋棄了,女鬼從小紅的面前飄過,小紅視而不見,女鬼以為小紅沒有看見它,又飄了一次,小紅還是沒有反應,女鬼第一次看到不怕鬼的女生,它停在了小紅的面前,扭動著身子,一邊扭還一邊說,我木有腳呀木有腳,想讓小紅發現它不是人,而是鬼,可小紅卻悲憤的拉開了胸前的衣服,對著女鬼喊到,我木有胸呀木有胸,最後女鬼被她嚇跑了。」
「哈哈有意思,說明你跟小紅有一樣的煩惱了?」周文博大笑著說道,說完了才想起那天晚上柳眉酒醉的時候他看到了柳眉的胸,很有料的,並不是飛機場。
柳眉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下意思的看了自己的胸前一眼,理了理領子,把頭轉向了車窗外。
「我也不怕鬼,有人給我算過八字,說我的陽性大,不容易遇上鬼。你知道我們干刑偵的,經常跟尸體打交道,也經常跟歹徒發生搏斗,我們隊里有一個老刑偵,他就受過傷,看到過自己靈魂出竅的時候。」
「靈魂出竅?」
「就是看見自己的靈魂月兌離。」
「真有這樣的事情?」
「有。我相信他的說的,他也沒有必要撒謊。他有一次出任務的時候受到槍擊,被送到醫院搶救,當時的情況非常危險,動完手術後在回護病房里躺了一個多星期他才醒過來,他說這幾天他經常看到他自己飄浮在天花板上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自己,當然沒有人信他的話,當時他住的病房有一個櫃子,那個櫃子很高,有兩米一高,櫃子上面放著一些物品,都是醫院用的東西,其中有一件醫生穿過的白色大褂,疊得很整齊,大褂上沾有一小團墨跡。他進這個病房後就一直昏迷不醒,而且躺在床上,是不可能看到櫃子頂上的東西的,可他卻說的一點不差。說明是他的靈魂看到的,所以我們都相信了他。可你知道我們是不能相信這種怪異的事情的,當然不敢跟外人說。」
「這有什麼稀奇,別說靈魂存在了,現在就有不少的關于靈魂不滅與重生的學說,我對這些說法挺感興趣的。我比較贊同靈魂不滅,所謂的靈魂不滅並不是說上空中飄浮著無數的靈魂,這世界上靈魂的個數是固定的,靈魂是通過附在人體上獲得重生。由于人體腦機構的限制,人類的生長必須經過嬰兒、兒童、少年到成人的一個過程,因而靈魂對人腦的控制也是循序漸進的。靈魂是通過一種非物質的力量對大腦進行控制,這種力量叫‘心力’,由于‘心力’的作用,它可以控制大腦的發育特點。比如在記憶這一塊,它可以讓有的人記憶力超群,同時也可以抑制記憶力的蘇醒。人為什麼不能記起前世的一切,就是靈魂的有意抑制,不去刺激這些記憶區域,所以一般人都不會知道。但也有失誤的時候,這就很好的解釋了為什麼有的人能記起自己前世。就像有的人天生就喜歡數學,在數學方面有特長,很有可能他的前世就是一個數學家,同理,音樂家、藝術家等都屬于這樣的範疇。」
「你怎麼會對這樣的課題有研究?」周文博奇怪的看著柳眉,「很少有女孩子對這樣的話題有興趣,看來你還真的是與眾不同。」
「你不感興趣?」
「當然感興趣了。我最喜歡看的就是像《探索》、《X檔案》這樣目前人類科學不能解釋的欄目,以後我們可以經常交流了。很少有女孩子喜歡技術性的工作,我猜你的前世肯定是個男的。」
「我測過了,說我的前世是個讀書人。」
「是用網上那種算命的軟件算的吧?我也算過,說我是個酋長。」
「哈酋長?食人族的吧?」
「完全正確,還真是食人族的,你怕不怕我吃了你?」
「你敢我在身上涂上毒液,我看你怎麼下嘴。」
……
兩人開始打情罵俏的起來,完全忘記了兩人上車時的緊張氛圍。
很快就到了咖啡廳前,周文博讓柳眉先下車,他找地方停車,柳眉下了車,在咖啡廳的大門前等周文博的時候,手機響了,看號碼是肖凌霜,才想起她還是擔心著自己呢,而自己卻把她給忘了
「你不用回答,由我問你問題就行了。」一接通電話肖凌霜就說道,她以為周文博就在柳眉的身邊。
「沒事了,他在停車,沒在我的身邊。他相信我了,我們沒事了。」
「真的?」
「真的。」
「那你們還要談多久?」
「不知道呢,等他走了我就給你打電話。」
「好,一定要給我打電話。」肖凌霜掛了電話,柳眉看到周文博向她走來,揚了揚手上的手機,「肖凌霜打來了,擔心你不肯原諒我。」
「你有想過要我原諒嗎?」。周文博開玩笑道,想起了柳眉剛上車時氣勢洶洶的樣子。
「呵呵,那是我故意的了,我想讓你包容我嘛,畢竟我是你的女朋友,又不是你的同事,更不是你的下屬,你怎麼能跟我講理?」
「也就是說你已經做好要跟我分手的準備了?」
「沒有我哪里想那麼多,心里只想怎麼才能讓你不把我抓起來。」
周文博看到柳眉眼里閃過了害怕的光,他馬上用手攬住了柳眉的腰︰「不會了,我只會保護你,不讓任何人傷害你。只是你這麼強壯,只怕是我能保護你的機會不多呢」
柳眉不敢看周文博真誠的眼楮,趕緊快走兩步,進了大門,兩人找了一個可以搖晃的位置,面對面的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