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凌晨…二十分。
李慶林覺得自己現在快要瘋了。
不對,說不定他這段時間已經瘋了。他煩躁地用手耙了耙頭發,狠狠地吸了一口手中的煙,煙彌漫在肺里的感覺很好,讓他暫時忘記了身上的疼痛。……是啊,疼痛,傷口,他從樓梯上滾下來摔得全身是傷,而這個房子里竟然所有人都似乎听不到他的痛呼和求助。他的家人都睡熟了?或者已經冷漠到這種境地了?可是他請的佣人和保姆呢?他明明要求每晚必須有一個佣人值夜班,不可能听不到,而且那些佣人都得領他給的工資過日子,連主人都不理……只能是一種可能了……李慶林莫名地顫抖了一下,用指尖掐滅了煙頭,按在地上。然後扶著牆壁慢慢地佝僂著身體站起來,他扭傷了腳,沾不得地,他抬頭看了看樓梯,他的房間在二樓,這個距離是在是有些遠,他決定先去敲一樓佣人房的門。
這段路程不太遠,但是李慶林走得格外艱辛。他已經不年輕了,五十多了。身體還相當硬朗,保養的也是十分仔細,一般人不知道他年齡的人,以為他才四十出頭。他總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西裝革履,頭發永遠梳得一絲不苟,就如同他做事一樣。他做事很嚴謹,這輩子都沒犯過什麼大錯誤,他的家庭,他的事業,他的子女,都跟整整齊齊的正楷一樣,一筆一畫,沒有絲毫出格的舉動。
他是做房地產的,近幾年房地產被炒得很厲害,他也跟著發了比大財。他的公司不大,一直都是不溫不火,但是也夠他和他的家人過上好生活了。
他**今年都八十多了,當年有點兒先知先覺,解放前跟著別人混到香港,在那里做了一個香港人的小老婆,香港人給了她一大筆錢就不要她了,然後她就帶著那筆錢在香港開了個小工廠,嫁了個老實巴交的雜貨店老板,生下了他。文革後,他那個老實的父親去世後,又跟著改革開放初的潮流,一家人又遷回了內地。
他妻子是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當年他追他老婆的時候,還沒開公司,只帶了幾個施工隊,相當于工頭那樣。他的老丈人當時已經是香港大公司的老板了,而且當時妻子才剛滿二十,他已經二十七八了。所有人都說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可是他就是秉著一股拼勁,硬是讓他老婆嫁給了他,還先後為他生下了四個孩子。
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得了岳父的幫助,他有了事業,事業日日高升,嬌妻稚子,母親身體也不錯,沒什麼不好的,可是……
可是偏偏就住進了這棟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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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棟別墅很漂亮,藍牆白瓦,復古的設計,歐式風格,有三層高。白色雕花欄桿,整體干淨利落,又帶點兒古希臘的風格。臨海,後門推開院子門就是沙灘,伴隨著陽光椰林,簡直就是一片勝景。
可惜鬧鬼……
我跟在奸臣身後,忍不住惋惜地深深嘆了一口氣。誒,多漂亮多豪華啊,像我這種不貪財的人,眼里都忍不住要泛著點閃閃金光了。
「暖暖,發什麼愣呢!還不跟上!」搬著個大箱子的奸臣轉過頭,發現我還仰著頭對著別墅發呆,忍不住出聲喝到。
「哦哦哦,知道了知道了。」按了按發軟的手臂,抱著另一個箱子,連忙追上去。
這次母親接了個案子,直接交給奸臣了,因為她實在是忙不過來了。狐狸要忙著對付盂,寒兒的外婆病重,她就回去照顧外婆了,妙妙奉命在家里照顧父親。所以,到頭來,連我這個本來應該臥病在床「嬌弱無比」的女人都得起來干活了。
母親說這次的案子是小意思,但是案子發生在一個小海島上,所以這山高路遠的,就交給我和奸臣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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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筆記︰
事主︰李慶林
地點︰海島別墅區的一棟臨海別墅
現象︰一、別墅里有奇怪的影子和聲音。
二、事主的母親在一周前的一個晚上暴斃,死因不明。
三、事主在母親暴斃那天晚上摔下樓梯,然後陷入昏迷之中,胡言亂語,拿著利刃傷人,有幾個佣人和事主的老婆都受了輕傷。
原因︰地縛靈
這是根據母親的資料總結的,這次的案子意外的簡單,意外的明了,意外的……詭異……
我模模箱子里的古木做的盒子,心跳暗暗跳漏了一拍。
「你在想什麼?發呆呢!」奸臣推門進來,聲音不大,卻嚇了我一跳。
「你下次進來的時候好歹敲個門好麼?」我眯著眼楮看著奸臣笑眯眯地走進來。
「哦?」奸臣無所謂的聳聳肩,從口袋里掏出幾張皺巴巴的符紙,開始往門上和牆上貼。
「我好歹是個女的!還有,你這符紙從哪里搞來的,也太惡心了吧,都皺成這樣,簡直是給你們龍家的法術丟臉!」我忍不住跳起來對著奸臣的脊梁骨戳戳戳,戳戳戳……
「行啦行啦……你又不是躲在房間里干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法術這種東西,又不是符紙越漂亮越有用,你別看我這符紙破破的,靈著呢!」
「靈?哼哼∼」我不置可否地撇撇嘴。
「不信算了!怎麼,你在這個別墅里有看到什麼嗎?」。奸臣貼完了符紙,拖了把椅子攤在上面,一副累壞了的模樣。
「沒有,完全沒有!真是奇怪了,明明靠近這里我就感覺到了一股很強的陰氣,但是進來了我反而什麼都沒有看到。」
「我用了招魂的符紙,這里意外的干淨,什麼都沒有,連另外的小鬼小魂都沒有!」奸臣伸出雙手在捧住臉,滿臉頹廢。
「看看你那樣子,不是剛來這里兩天而已嗎,用得著這樣麼!」我站起來拍拍奸臣的頭。
「誒∼∼∼∼」奸臣嘆了口氣,模出手機,看了看,又塞回了褲子口袋。
「怎麼?一副深閨怨夫的樣子,寒兒還沒跟你聯系?」
「對啊……真是奇怪了奇怪了,打電話也不接,信息也不回,我竟然沒有她外婆家的電話號碼,太失敗了!」奸臣一臉扼腕。
「喲喲喲!用得著麼!才幾天沒見啊……還真是如隔三秋啊?」我忍不住嘲笑道。
「嘿嘿,暖暖,你……」奸臣突然頓住,表情變得有些奇怪「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