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靜的庭院中,一個**歲大小的男孩鬼鬼祟祟的來到樹下的石桌前,眼神中帶著一絲興奮,確認左右無人之後,方才小心翼翼的展開手中的卷軸。
「楓兒!」一道低沉而有威嚴的聲音在男孩的背後響起。
糟了!心中咯 一下,男孩機械般的轉過頭,對著身後頗具威嚴,面帶怒容的中年人訕訕道︰「爹……您怎麼來了?」
此人正是男孩的父親,蒼梧城三大家族之一,葉家的現任族長,葉天。
葉天瞥了一眼男孩手中的卷軸,心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口氣漸漸放緩道︰「楓兒,爹爹知道你心里想什麼,但是,命中注定,你絕對不能修行!做個凡人,逍遙自在的過一輩子不好嗎?修者的世界其實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
「爹!」截住了父親早已說過很多遍的話,男孩稚女敕的臉上閃過一絲倔強︰「為什麼大哥和二哥他們可以,偏偏我就不行!我也想成為修者!」
男孩叫葉楓,葉家的三公子。蒼梧城中要是提起葉家,所有的人都會懷著敬畏之心。但是要是提起三公子葉楓,大多數人都會搖頭嘆息,只是因為,在葉家這個修者世家的子嗣中,只有他不能成為修者,不是他身體上有缺陷或者資質的平庸,而是他絕對不能修行!
「明知故問!為了我們葉家,你也不能!」葉天皺著眉對葉楓說道,他的語氣有些無奈。其實如果有選擇,葉天是不會以這種蠻不講理的方式來對自己的親生骨肉講這種話。畢竟,這也不是他想見到的結果。
「就因為那個江湖術士的幾句胡言亂語嗎?我不服!」男孩有些氣急道。
「住嘴!不要胡說!你懂什麼……,總之,你絕對不能修煉!從此以後,不準你踏入家中的藏書閣半步!」葉天怒聲喝道,他可是深深的知道,葉楓口中那個江湖術士是多麼的可怕。伸手搶過男孩手中的卷軸,轉身拂袖而去。只留下院中的男孩怔怔的望著父親怒氣沖沖離去的背影,手掌緊握,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
做為一個父親,葉天是稱職的,他給了葉楓足夠的慈愛,無論葉楓需要什麼,或者有什麼想法,葉天都會全力的支持。只是,除了一件事之外,就是修行。
自從葉楓懂事以後,類似這樣的爭吵,不知出現過多少次了。每次的結局,幾乎都是以無言收場。葉天知道自己的兒子心中所想,他渴望修行,渴望像自己的兩個兄長一樣,成為一名眾人景仰的修者,不用再看到別人如同看待一個廢物一樣的眼神。
但葉天不能滿足他的這個願望。楓兒,對不起,原諒爹的懦弱,爹只是想保護你,保護我們葉家。事情過去這麼久了,但是每次葉天想起的時候,還總是忍不住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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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葉府。
「族長,夫人要生了!」
「真的?」正在前廳議事的葉天,從座位上一躍而起。
「恭喜族長!」一旁議事的族中長老們在听到這個消息之後,紛紛的起身道賀。
得到確認後,葉天興沖沖的向後堂奔去。雖然不是第一次當父親,但是葉天還是無比的激動,作為葉家這個大家族的族長,血脈的延續是相當重要的。
就在踏出前廳的一剎那,「嘩啦!轟~!」一道驚雷劃破長空,在葉天的耳畔炸響,饒是修為高深的葉天也是被震得胸中一滯,原本晴朗的天空中,霎時間,陰雲密布。
「失火啦!」隨著一聲驚叫響起,葉府中一片騷亂。
強攝住心神,葉天匆忙的帶著眾人奔向後堂。
後堂,焦糊的味道在空氣之中彌散,眼前的景象讓葉天呆立當場,剛才的那道驚雷竟然劈在了葉府!原本曲徑通幽綠草如茵的後堂,此刻已成了一片焦土,四周被天雷波及的建築燃起熊熊烈焰,遍地都是被燒焦了的殘肢斷臂,慘不忍睹。
「夫人!」仿佛發現了什麼,體內真元爆涌,在身體周圍形成一道氣旋,地上的瓦礫被震得四散而起,頓時間,後堂中又是煙塵彌漫。顧不得許多,震開堆積的瓦礫後,葉天瘋了一般沖向廢墟之中,跪倒在地上,抱起一個面色蒼白的女人。
空洞的雙眼,無力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女人費力的擠出一絲微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自己懷中剛剛出生的嬰兒交到葉天的手中。
「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在葉天顫抖著接過嬰兒的時候,女人的雙眼徹底的失去了神采,雙手無力的垂下。
「哇!」一聲清脆的啼哭,觸動了所有人的內心。仿佛感受到母親的離去,葉天懷中的嬰兒啼哭中奮力扭動著小小的身體,後背上一個黑色鳳凰形狀的胎記隱約浮現。
感覺著懷中逐漸冰冷的身體,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兩行清淚悄無聲息的劃過臉龐。葉天就這麼靜靜的跪在那里,身體有如石化一般。
與此同時,雲層之上,身著粗布道衣衫的老者腳踏虛空,御空而立,忌憚的看著對面,心中驚疑不定。對面的天空上,一只數百丈長的黑色鳳凰,呼扇著巨大的雙翼,冷冷的盯著老者,毫不掩飾的散發出強悍的毀滅氣息。就是它,在雷電擊中嬰兒前,突然出現,才使剛剛出生的嬰兒毫發無損。若非如此,這足以抹平半個蒼梧城的一擊怎能僅僅只是擊毀幾座房屋那麼簡單!
「玄鳥?圖騰神?!」老者終于是想起了這個只存在于傳說中的恐怖名字。為什麼如此恐怖的存在能在這個世間出現?!
短暫的震驚過後,老者漸漸的冷靜了下來,作為圖騰神的玄鳥就是在彌離天中也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怎麼會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不對!如果是真正的玄鳥,恐怕轉瞬之間自己便會魂飛魄散!難不成這是只玄鳥的殘魂?
心中雖略略寬慰,但是即便是殘魂,也能輕松的化解開他聚力的一擊,如此恐怖的實力也是讓老者不得不謹慎以對。
「滾!」玄鳥只說了一個字,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的感情。
「閣下可知此舉乃是逆天?!」老者強作鎮定的說道。
「再不滾,就死!」玄鳥似乎已經失去了耐心,徹骨的殺意彌漫而出。
感受到這深入骨髓的殺意,老者驚懼不已,自己生平從未見過如此強悍的氣息,如果執意要留下,恐怕在玄鳥的手里討不到半分好處。但是就如此的退去,又如何向掌門交代?心念電轉,老者終于拿定主意。
「既然閣下執意逆天而為,那老夫也不強求。還望閣下好自為之!告辭!」老者倒也利落,話音剛落,轉身便走,生恐玄鳥猝然發難。
望著老者的身影飛快的消失于天地之間,玄鳥的殺氣漸漸收斂,口中發出了一聲微不可查的嘆息。數百丈長的巨大身體緩緩消散,化作一縷淡淡的黑氣,悄無聲息的進入到嬰兒的身體之中。
數日後,葉家族長夫人生產時遭雷擊身亡一事,早已是傳得街頭巷尾人盡皆知。
一道身著粗布衣衫的蒼老身影站在葉府門前,嘴角依稀的掛著一絲陰冷的笑容。既然不能殺你,那便讓你空渡一生,到掌門那里,也好有個交代!想到這里,雙目中寒芒一閃而過,此人赫然便是數日之前被玄鳥驚退的老者。
「站住!干什麼的!」葉府門前的家丁伸手攔住正要舉步進門的老者。夫人亡故,府上正在大辦喪事,家丁的心情自然是好不到哪去。
「讓開。」老者看都沒看攔路的家丁一眼,依舊緩緩的向葉府中走去。
「你……」家丁的手還沒有踫到老者的衣衫,便驚恐的看到,無數細小的電流在自己身體上飛速的蔓延,一股焦糊的味道彌漫而出,連出聲的機會都沒有,轉瞬之間,這個家丁便被燒成了一段焦炭。
老者此舉無疑驚動了葉家上下,其余的家丁們都驚懼的望著這個看似平平無奇的老者,遠遠的圍在一邊不敢上前一步。
見葉府一片大亂,老者索性站在院中,好整以暇的緩緩說道︰「叫你們族長出來。」
此時,早已有人跑進府中報信。因為夫人的故去,葉天傷心欲絕,整日守在靈堂黯然神傷。听到家丁的稟報,葉天勃然大怒,心中一腔憤懣正無處發泄,此時竟然有人敢在葉家公然殺人鬧事!
「找死!」葉天早已經失去了平日的理智,積郁多日的怒火與怨氣頃刻之間爆發,來到前院,不由分說,一桿由真元之力凝結而成的淡綠色長槍,直奔老者刺去。真元化器!尊者的標志。難怪葉天如此的動怒,成為尊者之後,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人敢來葉府鬧事了。
「狂妄!」老者冷哼一聲,隨手一揮,渾厚的真元夾雜著 啪爆響的雷電之力噴涌而出,轉瞬之間,兩股力道在空中轟然相撞。
「轟!」真元之力的踫撞,帶出一聲巨響,震得周圍的家丁耳中嗡嗡作響頭昏眼花。葉天被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接連倒退十幾步,直到撞到牆上,方才堪堪站住,心頭一熱,「噗!」的一口鮮血噴灑而出,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在地。
「你……前輩究竟是何人?」剛才這一擊,葉天顯然看出了雙方巨大的差距,頭腦也漸漸的恢復了冷靜。
「我是誰,你還沒有資格知道。我只是來告訴你一件事。」見到葉天沒有被自己這一擊轟死,老者才略略的安心,要是自己沒控制好力量把葉天斃在當場,那他的計劃就要改變了。
「不知前輩此來所為何事?」老者的話雖然有些狂妄,但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葉天也只能忍氣吞聲。
「你那剛出生的孩子是個逆天而生的孽種,我是來取他性命的!」老者隨口說道。
「什麼?!」葉天大吃一驚,怎麼會?想起生產時遭雷擊而死的夫人,想起孩子後背上黑色鳳凰形狀的胎記……難道,這個老者說的是真的?
有一種人,就算自己的孩子真的是逆天而生,甚至是妖怪,他們也不願意舍棄這血濃于水的親情。葉天就是這種人。
想到這里,葉天暗暗的打定主意,躬身道︰「前輩,我葉天雖然修為低微,但是也懂得一些相人之術。我看,我那三子並無特異之處……,還請前輩念在此子身世可憐,剛剛出世便失去娘親,放過他……」
說這些話的時候,葉天早已是汗如雨下,袍袖中的雙手也是微微的顫抖,生恐這個修為恐怖的老者執意要取他孩子的性命。到時,就算是不敵,葉天也要誓死捍衛自己為人父的尊嚴。
「這樣……」老者假意猶豫了一下,心中也是暗喜,事情正向他預料的方向發展。隨即淡淡的說道︰「既然如此,我就再觀察一段時間,不過,你絕對不能讓他修行,也不要讓他離開你們葉家。否則,你們葉家,就沒了……」
听到老者如此一說,葉天心頭一松,長出了一口氣。沒想到,這個老者竟然如此痛快的就答應了自己的要求。趕忙連聲謝道︰「多謝前輩大度,前輩之言,晚輩必銘記于心,絕不敢半點有違……」
「我這是為你好,我還會回來,你最好不要讓我失望!」老者的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袍袖一揮,一道光華閃過。「轟~!」一聲巨響,碎石亂飛,煙塵彌漫而起。
少頃,煙塵散盡,老者早已不見了蹤影,與老者同時消失的還有葉府整個前門和門前寬闊的街道,只留下一個深達丈許的巨大坑洞和地面上觸目驚心的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