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未亮,雞未鳴。
楚清被一陣尿意憋醒,任睡意如何強烈,也抵不過月復下小兄弟的叫囂。于是他和平時一樣閉著眼楮爬起來,準備下床排水。身子才離開褥子,立刻又無聲無息的跌了回去。他以為是自己睡的久了,胳膊軟了,于是活動了兩下肩膀,又重新爬了起來,誰知這次和之前一樣他又跌了回去。
楚清納悶了,又試了幾次,每一次都和前兩次一樣跌了回去。帶著朦朧的睡意,楚清扭了扭身子,突然感覺到身上好像有東西。他陡然心里咯 一下,睡意全無,難道他被鬼壓床了?想到鬼,楚清的小身子緊繃了起來,再不敢亂動了,緊張的呼吸越來越重,小心翼翼的感覺著身上的東西。它好像一根棍子,像絲綢一樣滑膩,帶著溫度。鬼會長成這樣嗎?
在確定了壓著自己的東西不是鬼後,楚清的膽子稍稍大了起來,緊繃的身子一放松下來,小月復的腫脹就愈發明顯了起來,下面的小兄弟隱隱有了抬頭的趨勢。尿急當前,小兄弟急著沖鋒陷陣,他做主人的也不敢怠慢,萬一憋壞了小兄弟,他將來的幸福可就斷送了。
為了自己的幸福,楚清決定勇敢的去面對身後的不明物體,不管它是什麼東西……看了再說。
楚清艱難的翻著身,怕自己的動作太大刺激了小兄弟,一時忍不住就解決在了床上。驀然間他感到輕淺的呼吸,帶著淡淡的香氣噴到臉上。香氣淡淡清清的,既陌生又熟悉,楚清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強烈的思念,絲絲的酸楚夾在這種莫名的思念里,讓他漸漸有了心痛的感覺。
楚清猛然睜開眼楮,一張美的不可方物的容顏,一瞬間出現在了他的視野里。楚清先是嚇了一跳馬上又是一陣驚艷,只覺得自己的小心肝「噗通噗通」跳的那個不是一般的響亮。
楚清繃緊了身子不敢再動,瞪大眼楮緊張的盯著眼前的人,在確定那人不會醒來後,他屏住呼吸伸出手指,輕輕按了按男人的臉頰,又把手悄悄探進男人的衣襟下模了模。
楚清小心翼翼的長吁一口氣,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他對著男人眨了眨眼,然後盯著男人的臉猛瞧,朦朦朧朧間,他總是覺得在哪里見過這個人。細細想了想,他突然想起了在荷塘底的一幕,他就是那個被自己當做了天神的男人。
楚清定了定神又細細的打量起了男人。眼前的人豐神英毅,可比謫仙,俊美無雙的容顏凡人少有,無怪乎他的小心肝會跳地如此的激動。只可惜他是一個男人,如果是個女人他一定會娶了他,年紀不是問題,就算踫不得看著也舒服。
楚清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美人流口水,幻想著女裝大美人靠在懷里嬌滴滴的害羞模樣,不知不覺的傻笑了起來,小手色咪咪的模上了美人的臉頰還不自知。呢呢喃喃的嘀咕著,「美人笑起來真好看……」
「皇兒說的美人可是父皇?」
「怪了,美人的聲音怎麼是男人的?」楚清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猛然間清醒了過來,睜圓了大眼,驚訝的瞪視眼前一臉邪笑的男人,剎那間一張邪魅的臉闖了他的腦海,他甚至聞到了惡苦的藥味。「你怎麼在我的床上?」
倪項一手撐頭,好笑的看著一驚一乍,如萬花筒般變化豐富的小臉,他正欲啟唇,就見小人兒很痛苦的皺起了眉頭,悶悶的說了一句︰「等一下在收拾你。」便從他的腳下爬下了床,跑到床尾左看右看。
「夜壺呢?我的夜壺呢?……」光溜溜的楚清雙手捂著自家小兄弟急的轉圈,可就是怎麼也找不到夜壺的影子。
「哈哈哈……」倪項終是忍俊不禁,放聲大笑了出來,他指著床尾屏風後的小門,道︰「在那里。」
楚清大眼瞪的渾圓,小臉氣的通紅,哼了一聲,甩頭轉身傲然走向屏風。
「一,二,三,哈哈哈……」正如倪項所想,不出三步高傲的小人兒,便化做了逃命的兔子,沖進了屏風後的淨房。
楚清對著夜壺嘩啦啦放著水,舒服的眯著眼,長呼一口氣,「呼——舒——服——」
解決完了尿急,楚清這才打量起四周,可以肯定這里不是他的房間,他的房間里可沒有這麼奢華的廁所。
這是一間四四方方的密封房間,只有房頂一個只容得下五六歲小孩通過的氣窗;四周的牆上畫著婀娜多姿,栩栩如生的半果仕女圖;在里側的兩個角落里,矗立著兩盞兩米高的纏龍燈柱,燈頭是張開嘴的龍頭,龍口里含著兩個碩大的夜明珠。楚清看到兩顆西瓜大的夜明珠,雙眼大放狼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哎!」楚清遺憾的嘆了口氣,又看向一旁一米高的紅木櫃子。紅木櫃上放著一頂香爐,徐徐的青煙飄出香爐,檀香的香氣從香爐處擴散到整個房間;櫃子的另一頭放著一個金盆,金盆的上面,從牆壁里伸出一個金色的小龍頭,龍頭張著嘴,細看里面還有一個小圓孔。
楚清看著小巧的龍頭,模著下巴琢磨了一會兒,「這個東西怎麼越看越像水龍頭呢?」
為了證實自己大膽的猜測,楚清踮起腳尖伸手去模小龍頭,只听「 嚓」一聲,真的有水從龍嘴里流了出來。楚清一陣欣喜,再次踮起腳尖將倒下的龍角重新推了上去,水流緩緩的停了。接著他又去掰另一邊的龍角,果然,當他掰下龍角後,龍嘴里又流出了水,很快流出的水冒起了熱氣。「太不可思議了,原來古代也有水龍頭,而且還是冷熱雙向的。」
驚訝過後,楚清看向身後金閃閃的夜壺,金閃閃的馬桶,雙眼立刻大放光芒,「不會是金的吧?」他一邊嘀咕著,一邊已經將夜壺舉到了眼前,尿騷味猛地撲面,燻醒了神情痴迷的楚清。
楚清「嘔——」了一聲,立刻放下了夜壺,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他爺爺的,是金子小爺也不要了,差點燻死小爺。」
楚清一臉晦氣的又看了眼四周的壁畫,心道︰感情這位主兒上廁所的時候也要意婬,他是進來出恭的,還是進來出精的?
楚清突然想到外面床上的大美人,他到底是什麼人?住的地方連廁所都如此奢華。他再次看向壁畫,難道這里是傳說中的——倌館?楚清甩了甩頭,他不喜歡拐彎抹角的想問題,想知道答案不如直接去問當事人。
打開門,迎面吹來一陣涼風,楚清打了一個哆嗦,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是果的。臉上一熱,忙關上門,急急尋了一條毛巾,堪堪將自己的小兄弟和裹了上。
楚清從淨房里出來,雙手拉著毛巾的兩頭,一步步走到床前,面容凝重的看著床上慵懶的男人。「你到底是誰?這里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里的?大花呢?你把它怎麼樣了?」
倪項挑了一下眉,原來小人兒根本就沒將他的話听進去。「皇兒一次問這麼多的問題,想讓父皇先回答哪一個?」
「你就先告訴我……等一等,你剛才說什麼?」楚清詫異的睜大了眼。
「朕說皇兒想讓父皇先回答哪一個。」倪項笑的邪魅,細長的眉眼有意的挑了一下。
楚清驚呼︰「你是我爹?」
「皇兒叫朕爹也可以,不過只能在你和朕兩個人的時候。」
楚清激動的抓住了倪項的衣襟,圍在身上的毛巾落了地。「你真的是我爹,我的父皇。」
「朕沒想到,皇兒見到朕會這般激動,父皇真是受寵若驚了。」
「激動,非常的激動……」楚清用力的點著頭,陡然猛力拉近了兩人的距離,眼眸紅紅的瞪著倪項,「給我改名,立刻,馬上。」
倪項愣了一下,他可沒想到小人兒激動的原因,竟然是因為一個名字。「皇兒的名字不好嗎?有詩《**》,**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陰。歌管樓台聲細細,秋千院落夜沉沉。這詩境之美讓人遐想翩翩,哪里不好了?」
楚清一愣,這首蘇東坡的《**》他也听過,詩確是好詩,但又有幾人會在听到「**」時想到這首詩?他們只會一邊念著**一刻值千金,一邊速速抱著美人懷滾床單。
楚清憋了半晌,才擠出一句︰「我不想被當成妓。」
倪項挑眉,「皇兒這話從何說起?」
「**,**,只有青樓里的女人才會□宵。」
倪項恍然大悟,「原來皇兒擔心的是這個,父皇這就下旨,命青樓倌館里不得有人以**為名,這樣皇兒可滿意?」
「滿意你大爺,你能管得了大夏,管得了大夏以外嗎?」
倪項的動作一滯,臉色陰沉了下來,目光陡然轉冷。
楚清打了一個冷顫,他覺得自己瞬間掉進了冰窖,冷的刺骨。看著他的那雙眼,冰冷空洞,沒有神采,仿佛一個無底的漩渦,隨時都可能把人的靈魂吸進去,然後在殘忍的一點點的攪碎,最後再將破碎的靈魂拋入無邊無際的黑暗。
楚清害怕了,松開了抓緊衣襟的手,緊張的一步步的向後退。
倪項突然笑了,笑的不明其意,沉寂的眸漸漸恢復了神采。他長臂一攬,便輕而易舉的將楚清攬到了近前。「皇兒說的對,朕管得了大夏,管不了大夏以外。今日朕要皇兒記住,總有一天這天下都是大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