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寧越講越起勁,掙月兌了安青邊躲邊說,一時沒注意來人,一頭撞在硬硬的胸膛上。大呼痛,揉著額頭,惱怒的瞪著來人。
安青被她說的紅了臉,攔又攔不住,捂又捂不得,起了身追她,卻見她硬生生的撞在皇上身上,忙行禮。
皇帝順勢抱住了秦寧,伸手替她揉著有些紅的額頭,憋了一眼安青,有些微怒,「冒冒失失的。」安青知他生氣了,沉默的站在一旁不語。皇帝低頭望著懷中有些許惱怒的秦寧,眼底慢慢蘊起淡淡笑意,柔著聲道,「不在屋里歇著,亂跑什麼?」
秦寧打了他輕揉著自己額頭的手,嘟囔道,「屋里悶。」
「吳太醫怎麼說。」皇帝笑著摟她進了屋,坐下,看著一旁的安青問道。
「要好生休息,切忌淋雨,少吹風。」安青一一答道。
「听到了?」皇帝輕笑著反問秦寧,「這幾日不準出去,安生的呆著,哪都不許去。」見她撅著嘴,一臉的不高興,很是俏皮。心下一陣柔軟,仿佛回到少年時,兩人吵了架,他把她硬生生的禁在東宮,不準她回林府的情形,咧了嘴,笑呵呵的問,「剛在講什麼?什麼大什麼小?」
秦寧一听他問,眸中亮了亮道,「青兒啊。」瞥見一旁安青沖著自己使勁搖頭,冷哼一聲,甩過頭去,「不告訴你。」
揚起的發絲甩在他臉上有絲絲的癢意,一手摟了她,緊緊的按在懷里,笑罵道,「哼,你這丫頭,愈發的驕縱了。」惹的秦寧用力推他,怕憋著她,輕輕送開,低頭在她耳邊輕呵一口氣,低喃道,「不過我喜歡。」秦寧微紅了臉,低頭擰了他。皇帝知她何意,抬頭瞥了眼一旁的安青。
安青頓時了然,大罵自己太沒眼力,欠了欠身子道,「臣妾先回儲秀宮了。」卻听皇上講道,「不必了,朕一會就走。」心下明了,低頭道,「是,那臣妾先去尋了蘭姑姑。」見皇帝頷首,安青才轉身離去,又細心的替他們闔上門。
「怎麼了。」秦寧待安青出門後,反手摟了他問道,見他一臉倦意,有些心疼,伸了手撫上他微微皺著的眉頭,柔聲問道,「又有什麼煩心事?」
皇帝沖她笑著輕搖了搖頭,緊緊摟了她,嘆道,「有點累,讓我抱會。」
秦寧明了定是去長樂宮,太後又與他講了什麼,這會問了怕是也不肯說,反手緊緊的抱著他,似給他安慰,又似給他力量,皇帝閉眼嘴角輕揚。
兩人就這般靜坐了半個多時辰,直到秦寧有些昏昏欲睡,皇帝才放開了她,見她睡眼惺忪的,笑著輕啄了她的雙眸,微有些歉意的道,「我還有事,不能陪你了,你好好照顧了自己,我明日再來看你。」
明日,那今晚你要去哪里,秦寧心中默問,不知為何,越發的不想放他離去,怎麼年歲越大反而沒以前豁達了,心下有些隱隱作痛,這一刻竟有了就想不管不顧的獨佔著他的念頭,只是抬頭望著他眼底淡淡的青色,揚了揚嘴角,淡漠的道,「好。」
皇帝心下苦笑,還是這般大方,該欣慰她的賢惠,還是該惱她的不在乎。又暗罵自己,這麼些年都這樣,難不成現在還指望著她跟自己鬧了不成,只是不知為何,每每見她這般大方的放自己走的時候,心下總是那般隱隱作痛。低頭,重重吻了她,似有些怨氣,只是不知是怨她還是怨自己,直到她微有些喘不過氣,才放了她,輕抵著她的額頭,閉眼微嘆口氣,起身,離開。
行至門外,見安青在院中候著,走到她跟前,道,「好好照顧著。」不待她回答,徑自離開。
安青望著他背影沉聲應道,待他遠去,才轉身,進了屋里。卻大驚秦寧跌坐在椅子上,淚眼朦朧。驚了心,這好好的,也未听見爭吵,剛剛皇上出門,神情雖嚴肅,但亦無發怒之勢,怎麼就哭的這般心傷,忙過去,扶著她擔憂的問,「這是怎麼了?」
秦寧不語,只搖著頭,伏在她身上,無聲哭泣著。
未時剛過,蘭心進屋看見主子靠在安美人身上,微微有些錯愕。安青沖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出聲,望著倒在自己身上的秦寧,許是哭累了,竟好似睡著了。
「何事?」蘭心正欲出去,卻听秦寧問自己,起身,坐起。蘭心望著她哭紅的眼楮,有些擔憂,忙問,「婕妤怎麼了?」
秦寧搖了搖手示意無礙,拿了安青遞來的毛巾,擦了擦臉,問蘭心,「什麼事?」
蘭心按下心中疑惑道,「宣室殿剛剛有人來報,說皇上下旨了。戚美人心腸惡毒,殘害龍嗣,罪大惡極,本欲處死。太後仁慈,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免除死罪,打入冷宮。皇後管教不嚴,任後宮眾人結黨營私,為非作歹,罰俸祿半年。其余宮中眾人皆罰俸三個月,以儆效尤,若再有下次,嚴懲不貸。」
安青與秦寧相視一眼,微微有些傻眼,不確定的問,「全罰了?」
「是。」蘭心憋了一眼秦寧,面露難色,弱弱的答道,「連主子也罰了。」
安青愕然不解的望著秦寧,秦寧苦笑,道,「我也不知。」
子時。萬籟俱寂,整個皇宮被夜色籠罩著,黑壓壓的一片,禁衛軍也已休息了,只剩著遠處幾個值班的三三兩兩的在巡視著。
宣室殿內還閃著一盞孤燈,照著明黃色的身影,獨自站在窗前望著浩瀚的夜空。一道黑影閃過,在他身後站定。皇帝未回頭,只問,「如何?」
默然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胎兒脈象混亂,榮華今日已感不適,恐以為昨日受了驚嚇才未起疑,不出半月必定胎死月復中。」
微微點了點頭,腦中閃過那張哭泣的臉,心下隱隱有些作痛,苦笑一聲道,「設法留她一命。」
「是。」身後之人沉聲答道,沉頓一會又言,「若兮小姐曾與在下有過一面之緣。」
皇帝明了他是何意,點頭,揮手示意他離去。身後之人,轉身躍起,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