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心推門而入,一臉慘白,「主子,榮華小產了。」
秦寧愣住,一動不動的望著她,眼神渙散,久久不言。
安青擔憂,輕輕推了她,輕喚,「姐姐。」
秦寧回了神,轉頭望了她,眸里凝滿淚水,閉了閉眼,淚水劃過臉龐,終是沒保住,跌跌撞撞的起身,撞翻繡架,一個踉蹌,幾欲摔倒。安青趕忙去扶她,卻被她推開,無力的道,「去看看。」
安青望著被推開的手,一時沒了主意,不知該不該攔,直到秦寧出了門,才緩過神來,趕忙跟著。
昭陽宮里一片死寂,主臥門外,皇帝沉著臉站著,吳太醫俯身在他面前答話,亦是一臉沉重。聞訊而來的太後坐在邊上,低泣著,皇後一臉悲切的在安慰著太後,嘴角卻似凝著淡淡的笑意,很是刺眼。
秦寧徑自走了進去,不說話,也不行禮,欲進臥室,卻被皇帝抱住,「不要進去。」
秦寧不言語,奮力的掙月兌了他,直直的進了臥室。皇帝無奈,看著她滿臉悲戚,心下大痛。
產房之內血腥之味久久散不去,馬雯躺在凌亂床上,頭發凌亂,臉色慘白,眼神空洞著望著上方,床上還有未清理干淨的血跡,望見她進來,早已干涸的眼楮又有淚不斷涌出。
秦寧踉踉蹌蹌的走到床前,握了她的手,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馬雯空洞的望著她,扯了扯嘴角,動了動干涸的嘴皮,嘶啞的道,「是男孩。」慘淡淡的笑了笑,一臉嘲諷,「太醫說以後不能再生了。」
秦寧望著她絕望的樣子,心下大痛,緊握住她的雙手,哀求道,「不要再說了,不要說了,我求你不要說了。」
「是不是我太貪心了,所以老天要懲罰我。」馬雯似未听見她的哀求,仍不住的說著,斷斷續續,夾雜著哽咽之聲。直到感受到了手上涼涼的淚水,才轉眼望了她,「你哭什麼?」又想到了她也是跟自己一樣,痛徹心扉,抱著她嚎啕大哭。半響,又暈了過去,秦寧大驚,疾呼太醫。
吳太醫忙進來把了脈,道,「傷了心神,昏睡了過去,休養一段時間就好。」
皇帝怕她傷心,扶著她輕嘆,「你先回宮,可好?」
「是誰?」秦寧漠然的望著他,冷冷的問道,眼里滿是質疑。
皇帝被她的冷漠驚了心,沉頓片刻後道,「不是我。」見她面無表情的望著自己,有些扭曲,握緊了她的手,咬牙切齒道,「你不信我。」
安青見狀,怕他倆在這邊就吵了起來,忙走了進來,抓著皇帝緊握著秦寧手臂的手,輕聲說,「太後和皇後都在呢。」
秦寧了然,馬雯還昏睡在床上,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低了眉,不再看他。
皇帝知她仍不信自己,又顧忌外面的人,松開了她,對著安青吩咐道,「待她回宮。」
秦寧不依,皇帝又要發怒,安青無法只得勸道,「您這會在這,也是干著急,不若先回宮等著,待榮華醒了,我們在來。」
蘭心走了進來,欠了欠身子,向秦寧說道,「主子,太後說了,產房不干淨,別傷了自己,讓主子們出去說話。」
她身子剛好,這般折騰的,早就失了力氣,皇帝望著她憔悴的樣子,甚是心疼,怕她再染了晦氣,軟了聲,哄道,「先出去好不好,我定會嚴查。」
秦寧這才依言,出了臥室。皇後看到皇上扶著她出來,自然眼紅,酸唧唧的說,「婕妤跟榮華妹妹可真是姐妹情深啊,這麼急匆匆的趕過來,連太後在這都未看到。」皇上冷眸掃向她,皇後微微有些後怕,向太後邊上縮了縮。
太後亦冷冷看了她一眼,心中罵道蠢貨,轉眼滿臉悲傷的說,「皇後,這般時候,就不必在拘泥于這些小節了。」
秦寧有些頭疼,不想再听她們吵,走到太後跟前,欠了欠身子,喚了聲,「太後。」
太後心知她是皇帝心尖的肉疙瘩,在皇上面前可不敢為難了她,握著她的手,滿臉慈愛的勸慰道,「你可不要太憂心了,雯兒已經這樣了,你要再倒下,那可如何是好。」
皇帝上前扶她,不著痕跡的將她的手從太後手中抽離。
太後望著空空的手,臉上有一時的錯愕,笑了笑掩飾臉上的尷尬,心中滿是憤恨,連踫都不讓我踫她,是有多恨我啊。惡狠狠的望了秦寧一眼,秦寧,你讓我們母子隔閡成這樣,我定不能容你。
皇帝輕聲問她,「要不要先回去休息?」秦寧不語,低著眉不去看他。皇帝無奈,心下嘆息,扶她坐下,問,「吳太醫,榮華為何會小產?」
秦寧一直漠然的臉上有了些神情,抬頭直視著面前的吳太醫。
吳太醫伏身行禮,道,「近日誤服了大量的薏仁,今日上午又服了過量紅花,子宮急劇收縮,造成小產。」
「怎會有紅花?」紅花,又是紅花,秦寧大怒,起身呵道。
一屋子的下人見她發怒,皆急忙下跪。皇後冷哼,道,「妹妹何故這般激動,皇上和太後還在這呢?」在座之人身份皆在她身上,憑什麼自己這個皇後還站著,她卻能坐著。最可惡的是皇上竟然還親自扶她落座。
「你閉嘴。」皇上怒斥,不再給太後臉面,大聲呵道,「嫌這還不夠亂,回宮去等著,等朕查出來是何人所為,朕定不會輕饒她。」
皇後臉色慘白,這話里明擺著就是說今日之事是她所為,無憑無據的,他憑什麼這麼說,正欲開口辯解,卻被太後狠狠剜了一眼。
蠢貨,蠢貨,太後心中大罵,要不是為了陳家,她何苦一把年紀了,還一次次來為著蠢貨收拾殘局。
安青見幾人劍拔弩張的,急忙緩和氣氛,向眾人欠了欠身子,不解的問吳太醫,「薏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