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兮走到秦寧身邊,仰著頭望著吳太醫,蹙眉,思索片刻後,問「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若兮。」安青驚呼了一聲,望著秦寧冷著的臉,微微扯了扯嘴角,心有余悸的說,「若兮小姐,怕是認錯人了吧。」
「哦,你怎麼會知道她認錯人了。」秦寧挑眉,咄咄逼人的問道。
凌瑄听了,覺著今天娘太奇怪了,望著邊上安青的不安,心下隱隱察覺到了什麼,看了看那吳太醫倒是一臉的鎮定。瞥見若兮探過來的求助的目光,避開娘,沖著她微微搖了搖頭。
秦寧摟著若兮,柔著聲問,「你見過吳太醫,什麼時候見過的。」
若兮愣愣的望著,實不知該說什麼好,已經看到了凌瑄的暗示,不能說。可那吳太醫,分明就是那個人,他怎麼會在宮里。頓時也明了,寧姨今兒突然宣自己入宮,定不是簡單的想自己了,她察覺到了什麼嗎,吳太醫跟她有什麼過節嗎。還有安青,順眼望去,見到她焦急的沖自己搖頭,她是何意。
秦寧察覺到了若兮望去的視線,回頭怒視著安青。安青忙低下頭,手微微有些抖著,千防萬防,沒有想到她會找來若兮。
秦寧握緊了若兮的手,忍著耐心的哄她,「兮兒怎麼了,說話啊。」
若兮听著她極力柔著的聲音,手上被她握得有些發疼,卻又不敢呼痛,今兒的寧姨讓她感覺有些害怕,低著頭,弱弱的說,「一時忘記了,只覺得有些熟悉,記不起來了,也可能是我認錯了。」
「是嗎?」秦寧終于放開了她的手,冷冷問道,她在撒謊,她這孩子雖然鬼點子多,但終究心思單純,一眼就能被看穿。
安青听她這麼講終于送了一口氣。
凌瑄望著那個低著腦袋的小身影,極力克制著自己不上前帶她離開。他太大意了,今早竟然沒有看出娘的異常。
吳太醫終于上前一步,拉著若兮,俯著身子,沖她笑著,似誘惑的說,「臣下曾為林丞相復過診,去過林府,想必若兮小姐是那時見到臣下的吧。」
淡漠的笑顏,溫潤的嗓音,終于驅散了若兮心中的害怕,想起了那年的事,回以他暖暖一笑,不由的跟著他的話說道「那可能就是那時見到的吧。」耳邊傳來寧姨的冷哼之聲,若兮身子一頓,害怕又重新襲來。僵著身子,轉頭去尋凌瑄。
凌瑄沖她軟軟一笑,示意她過來,握著有些冰涼的小手,安靜的站在一旁。
秦寧靜坐著不語,低頭用茶,屋子里安靜的詭異,安青回過神,看了看吳太醫示意趕快走。吳太醫了然,她這般悠閑,定是在等誰,行了禮道,「婕妤若無其他事,臣下就先告退了。」
秦寧輕抿了一口茶,終于開口道,「急什麼。」話未說完,門外傳來了著急的呼聲,「瑄兒」。
是穆念,吳太醫終年不變的臉上終于劃過一絲神情,不是慌亂,是解月兌。
穆念推門而進,疾步走到凌瑄跟前,蹲下細細的檢查了他,擔憂的問,「可有事?」
凌瑄模不清頭腦,不知他說什麼,「怎麼了,穆師傅。」
穆念終感到了不對,「不是,你娘說……」正要解釋,一回頭卻看到了吳太醫,驚喜,「五爺,您怎麼在這。」
安青臉上一片死寂,秦寧冷冷的笑著,吳太醫一臉的豁然,微微點了點頭,道,「穆念,好久不見。」
若兮和凌瑄愣愣的望著眼前的幾個人,屋子里陷入寂靜。
片刻後,秦寧開口打斷了沉默,「瑄兒,送若兮回府。」
凌瑄應下,擔憂的拉著愣住的若兮出了屋里,尋不見蘭心,派了蘭溪將她送回丞相府。他不能走,今兒屋里定會有事發生,穆師傅顯然是被娘騙回來的,還有那吳太醫到底是誰,太多的疑惑,他必須要留下來。
回頭看著微微有些發抖的若兮,狠下心腸,將她抱上馬車。若兮紅著眼,拉住了他,「瑄哥哥到底出了什麼事。」
凌瑄望著她眸中含著淚,輕聲安慰道,「若兮,沒事,你別擔心。」
若兮緊了緊拉著他的手,有些驚恐的說,「瑄哥哥我見過他,那年在揚州城我見過他。」
凌瑄心下一沉,果然與南宮家有關,心下有些後怕,那前段時間宮里發生的事,不敢在往下想,輕聲安慰著她,交待道,「好了,若兮,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今天的事誰都不要講,淑姨也不能說。」
「他是誰,他怎麼會進宮。為什麼穆師傅會叫他五爺,他跟穆師傅是什麼關系,還有,還有那許諾又是誰。」若兮有些不安,驚恐的睜大了眼楮,不住的問了他,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掉,又想起了前幾日父親說的話,身子瑟瑟發抖著,「瑄哥哥我好怕,我覺得自己身邊到處都是陰謀。」
凌瑄終不忍,原想著讓她過一個平平靜靜的童年,還是不能如願。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別怕,有我。」感受到了她的無力,不安,唇終于輕輕吻上了她的額頭。
若兮止不住的低泣,緊緊抱著他,似要抓緊這僅有的安心。凌瑄低聲安撫了她,直到懷中的柔軟的身子不再那麼顫抖,才輕輕放開了她。望著她紅著的雙眸,沉聲說道,「我現在要回娘那,不能陪你。你先回去,我明兒就去尋你。」
若兮知他擔憂寧姨,寧姨今兒太過奇怪,她亦擔憂,但她知道自己留在這只會徒添他的顧慮,慢慢松開他,點了點頭,任著馬車將自己緩緩帶離皇宮。
凌瑄眼睜睜的望著她離開,緊盯著視線中越來越小的身影,越來越小的馬車。他知她不安,知她驚恐,知她害怕,只是他無法陪在她身邊,他有他的無奈,他有他的顧忌,他有他的責任。若兮,是不是以後,我都只能像今日這般,眼睜睜的望著你遠離,徒將我自己留在這黑暗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