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謹進院就看見若兮在他屋前踱步,是在等自己,郁結的心微微有些緩解,走近,「怎麼不進屋等。」
若兮回頭,望見他回來了,莞爾一笑。剎那間,這冬天怎如春日般暖人。南宮謹怔怔的望著那抹笑顏,心下知念想道,如果時間能停在這一刻,那該多好。
若兮見他一直不語,不知在望著什麼,眼楮動都不動,伸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了,怪怪的。」
南宮謹緩過神,笑著拉下她的手,「外頭冷,進屋說吧。」
若兮跟著他進屋,有些抱歉的開口,「岳陽這家伙口無遮攔的,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啊。」
南宮謹進屋就在書房里翻騰,似要找什麼,听聞她這麼說,正要拉開抽屜的手頓了一頓。她知曉岳陽那些話時故意說與自己听的,那她是明了自己這份心思的,只是裝做看不懂而已。這三年,饒是墨秋這般大咧咧的人都看出端倪了,聰明如她,又豈會不知,原來只是裝作不懂而已。緊了緊握著抽屜的手,似低喃的道,「沈若兮,原來最沒心沒肺的人一直是你。」說完頭也不抬,拉開抽屜,繼續尋找。
聲音說小,可那話卻一字不落的落入若兮耳中,若兮有些不知所措,她豈能不知道他這份感情,可是她已經有了凌瑄,那個被困在皇城中的人,每每想及,心就如刀剜般的疼痛。謹,你擁有太多我與凌瑄不能觸及的東西,那些在我與凌瑄看來是那般的誘人,那般的遙不可及。你已是如此富有了,而凌瑄只有我。謹,抱歉,這輩子我已決定了要和凌瑄在那冰冷的皇宮里相互取暖了。所以是過去的三年,還是現在,或是以後,我只能選擇對你的感情視而不見。當然,我希望沒有以後。若兮想著斂去憂傷,狠下心來,緊了緊握在身後的手,故作輕松的問,「謹,你在找什麼。」
南宮謹早已找到了他想要的,緊緊握住,卻不敢抬頭,不敢去望她臉上的表情,他已確信她听見了自己的話,這般明晃晃的攤在她面前,她會怎樣,跟自己說抱歉,還是會肯留下來,也許會很為難吧。待會又會怎樣繼續下面的話語,不如索性跟她挑明了,沈若兮,我喜歡上了你,早在當年揚州城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你。沈若兮,可不可以不要回京。混沌的思緒,在若兮開口的那一刻,戛然而止。有些錯愕,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卻沒有包括這一種,她繼續裝作不懂。那般的漠視讓南宮謹有一絲憤怒,你就這麼不屑嗎?噌的一聲用力甩上抽屜,抬頭就要沖她嘶吼,沈若兮,你憑什麼可以這樣踐踏我的感情。只是在望見她眼中的那抹驚嚇後,終將喉嚨口的話生生的咽了下去。只望著她,低喃道,「我該拿你怎麼辦。」
若兮微微仰著頭,眨了眨眼楮,努力不讓眼中的淚掉下來,深深的呼了口氣,直視著他,一字一頓的重復了三年前的話語,「謹,我的生命里只有凌瑄。」
南宮謹不忍去看她眼中的那份堅定,撇過頭去,「他終究是皇子,他的身份注定給不了你完整干淨的愛。」
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說了這句話,往後的日子還會有另一人跟她重復了這一句,只是她的答案始終是那句。「只要是他給的,即便再殘缺、再骯髒,我也甘之如飴。」
伴著這句話,淚終于止不住,溢出眼眶,順著臉頰留了下來,灼傷了她的肌膚,也刺痛了他的心。南宮謹紅著眼眶望著她,「好一個甘之如飴,沈若兮,不要再給我機會。」下一句話,他沒有說出口,若凌瑄敢給你殘缺骯髒的愛,即便是你不願,我也不會讓待在他的身邊。
若兮笑了,掛著淚努力揚起笑,心中默念,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伸手拭了淚水,揚著笑對他說道,「我是來跟你告別的,還是那句我,若要去京城了,記得來找我,去丞相府就好。」
當年揚州太守府外,一模一樣的話語,這時听來,卻倍感心痛。若兮,若我早些去找你了,是不是現在就不是這個結局了。見她要走,喚了她,拉開抽屜,將早已準備好的錦盒取出,遞了過去,「本來準備今年除夕送給你的,現在,權當留個紀念吧。」
若兮接過,打開,是紫玉笛,握緊,眼眶里又聚滿了淚水,南宮謹,我該拿你怎麼辦。
若兮最擅長的音律是琴,只是吳矛通曉笛音,這些年若兮跟在他身邊,耳濡目染的也漸漸喜歡上了這悠揚的笛聲。音律之事,一通百通,學笛于她不是很難,很快就上手了,甚至頗有青出于藍的架勢。只是總尋不到她看的上眼的笛子。墨秋那天打趣她,問她是不是要尋一根玉笛。她那日也無心,隨口一說,是啊,我想要大漠飛仙的那根紫玉笛。沒想到她隨口的一句話,卻讓他千方百計的派人去大漠找到了大漠飛仙,又親自前往,討來了這根笛子。
南宮謹望見她的樣子,終不忍她太過傷心,伸手拭了她眸中的淚水,低聲哄道,「好了,好好照顧自己,京城不比這里,萬事要小心,若他敢欺負你,就來找我,我定為你出頭。」如哥哥般守候,或許,這樣對誰都好。
若兮忍著淚,點頭,吸了吸鼻子,孩童般仰頭問,「你會來京城找我嗎?」
南宮謹望見她這般可愛的表情,郁結的心情也舒緩了,「會的,我到了京城就去找你。」這不是假話,烽火堂有很多情報點在京城,況且日後要助凌瑄即位,肯定少不了要與他見面,他不能留開,只能他去。日後,他會有很多的時間在京城。
只是這一聲會的,又是一個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