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走了幾天,京城終于在眼前了,可若兮反而有些不安,近鄉情怯,怕就是這樣吧。想到當年自己是不辭而別,在娘親剛走,爹爹最傷心的時候。一走就是三年,杳無音信。現在想來突然覺得自己是那麼的不孝。
細微的波動,自然逃不過凌瑄的雙眼,握緊了她的手,柔聲問道,「怎麼了?」
若兮抬頭沖著他輕搖了搖頭,微笑著不語,饒是凌瑄,她也不知該如何跟他講了這事。
她不說,凌瑄自然也明了,這三年姨夫雖不說,可他知道,怨著自己呢,當年一言不發的送走了他的女兒,雖是為若兮好,可終他們父女三年未見。況且這三年,若兮跟自己每月都有書信,而姨夫那卻未有只言片語。他明了若兮是怕不知該如何跟他開口抱歉,可姨夫不這麼想,指不定還以為是自己拐騙了他的寶貝女兒了。緊了緊握著她的手,「他想你想得緊,哪還會怪罪了你。」
若兮莞爾,展顏,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真的?」
「真的。」凌瑄低頭輕笑,央求道,「你可得幫我說幾句好話,這三年愣是沒見我幾面。」
若兮知他是逗自己開心,笑著應下,低頭把玩著他的手指。
凌瑄由著她,追逐了她的手指,握緊,十指相扣的感覺,真好,你又回到了我身邊,真好。緊緊扣著她的手指,靜坐不語。
禁衛軍的聲音在車外想起,「瑄皇子,進城了。」
沉聲應下,轉頭對她低語,「我要趕回宮去,就不進府了,讓墨言和墨秋跟著你,我明兒再來找你。」
若兮微微點頭輕輕松開他的手。
突然的月兌離,讓凌瑄覺得心里空蕩蕩的,猶豫著,輕輕擁了她,唇終于落在她眼簾之上。
那般溫熱的踫觸,讓若兮想起了那年他匆匆送自己離宮時落在額頭的吻,一樣的安心,寧人。嘴角不自禁的微微揚起。即便前路再艱險,再崎嶇,有他在,就什麼不怕了。
馬車停下,車外傳來沈易急切的喚聲,「若兮。」
若兮抬眸,眸里閃爍著喜悅和不安,凌瑄沖她安心一笑,牽著她的手下了馬車。
站定,望見沈易清瘦的聲影,若兮的淚奪眶而出,就要下跪,「女兒不孝。」
沈易忙扶起她,嗔怪道,「這是做什麼,地上有雪,可別凍著。」眼里滿是狂喜,他的女兒回來了,他的兮兒回來了。顫著手替她拭著淚,細細的打量著她,「長高了,漂亮了。」
那般輕喃的話語,那般溫柔的眼神,似唯恐嚇壞了畢生的珍寶。若兮再也忍不住,抱著他,哭著喚道,「爹。」
清瘦的臉龐亦劃過淚水,摟著她,輕聲哄道,「怎麼拉,大姑娘了,怎麼還撒嬌。」
父女相聚的畫面,實不忍打擾了,只是沈易出來的匆忙未穿外衣,若兮下車也沒批斗篷。凌瑄出聲提醒道,「姨夫,外頭冷,先進屋吧。」
沈易這才回過神,忙取來衣服,披在若兮身上。
凌瑄沖他告辭,沈易知他要回宮向秦寧復命,也未出口留他。待送走他走,沈易俯身抱起若兮,笑呵呵的道,「看看爹這把老骨頭,還抱不抱得動我的寶貝女兒。」
若兮如兒時般環著他的脖子,親昵著靠在他的肩頭,甜甜的道,「爹,你正值壯年,一點都不老。」
「真的?」沈易狐疑的問她,若兮狠狠的點頭,父女倆有說有笑的進了屋。
王琴拉著若涵早就在內廳里等著了。望見他倆進來,歡喜的道,「回來了。」
沈易不舍的放下女兒。若兮望見王琴,只淡淡一笑,就要下跪行禮。王琴忙拉住,「這可使不得。」
沈易亦怪道,「怎麼一回來,就跪這跪那的,生分了。」
若兮不著痕跡的掙開王琴,膩歪在他身上,笑著道,「你不總說我不懂事麼。」
沈易好笑,「你這丫頭還徘月復起你爹來了。」
「我哪敢啊。」若兮嘟嘴道,望見匆匆進來的小青,蹦了過去,高聲喚道,「青姨,若兮想死你了。」
小青一把把她抱在懷中,「我的小祖宗,你可回來了,可把青姨給想壞了。」若兮靠著她,兩人湊在一起低語。
眸里的甜膩,讓王琴覺得不是滋味,出聲道,「敢了一路了,先用些東西吧。」
「對,對。」小青附和著道,「我給你做了你最喜歡的蓮子羹。」說著命人端了上來,一人一碗,湊在一起,暖暖的喝著。
若兮喝著,膩聲道,「謝謝青姨。」
一時屋里暖洋洋的。
王琴待他們用完,下人收拾好後,才到若兮跟前,笑著問道,「要不要回屋歇歇,我讓人將你原先的屋子重新收拾了一遍。」
若兮沖她淡笑著,卻不語。
沈易了然,這丫頭怕是誤會了,只是這會也不能跟她明說了,還好,他早就準備好了。扶著她的頭,道,「我讓小青將你娘和寧姨未出閣前住的淑寧院收拾出來了,住那可好?」
「好。」若兮笑著應下,指著墨言和墨秋道,「他們也住那。」
沈易自然依她,又命人將院子里的房間再都收拾一遍。沈易朝中還有事,不能多陪了她,只跟她講了幾句,就走開了。
回到院里,收拾好了自己,幾個孩子又湊到了一起,若兮沒尋到岳陽的人,問了若琦。
若琦笑著道,「凌瑄一走,他就跑的沒影了,他哪還敢惹你。」
若兮冷哼,「算他識相。」
若琦搖頭,這性子,想著又說,「明兒婉兒和袁逸要過來。」頓了頓又問,「還有馬皓也派人來說要來看你,我說你剛回來,正累著呢,沒應下,你要不要見?」淑姨之死,終是因為他爹,若琦不能確定她要不要見他。
若兮沉默,不止因為馬冽,她想起了三年前南宮謹跟她講的實情,她在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凌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