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吹過,若兮躺在躺椅上靜靜的聞著空氣中寧人的蘭花香。秦寧愛蘭,關雎宮里到處種著各種的蘭花,若兮受了感染,迷上了這淡雅的芬芳,所以當初選了入住蘭廳。蘭廳有個獨立的小院子,院子中掛著各種吊蘭,蔓延著架起了一片林蔭。此刻若兮就在這片林蔭下假寐,靜靜感受著這悠閑的午後。
凌瑄回宮,听人講她回來了,就趕了過來,望著她悠閑的晃著躺椅,走近,笑著的問道,「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昨兒若琦生辰,若兮特地回丞相府為哥哥慶生,他以為她今兒要晚上才回宮。
「沒事就早點回來了啊。」若兮未睜開眼,興怏怏的答道。
凌瑄听出了她話語中淡淡的不快,在她身邊坐下,輕撫著她的發絲,輕柔的問,「怎麼了?」
若兮悠悠睜開雙眼,眸子里有淡淡的寂寥,「看著他們其樂融融的樣子,反倒覺得我是多余的了。那偌大的沈家,還有我躋身之處嗎?」
「亂想什麼呢。」凌瑄擁緊了她,感受著她的失落,低聲撫慰道,「不是還有我嗎。」
若兮笑,帶著一絲苦澀,微微嘆息,凌瑄,我的世界果真只剩下你了。趴在他肩上,靜靜坐了一會,才抬眸問,「穆師傅走了。」
凌瑄擁著她躺下,「恩,剛去送行了,估計以後就不用他親自跑了。」今兒跑了一大圈,他有些累了。
若兮看出了他疲倦,乖乖的躺在他邊上,撐著頭問,「為什麼。」
調皮的發絲打落在他的臉上,凌瑄有些癢,輕輕撫開,望著她明媚的雙眸,笑著道,「孫少傅要出山了。」
明艷的雙眸閃過一絲驚喜,有些驚訝的問,「你那堂姐原諒他了?」
凌瑄輕笑,想起了孫榮立那自命不凡的樣子,不禁開口揶揄道,「孫少傅臉皮多厚,死纏爛打的,能不原諒他嗎?」
若兮亦想起了年少時的往事,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凌瑄抬眸看她,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淡淡的情愫在空氣中蔓延。若兮伸了手指細細的勾勒著他臉部的輪廓。半響後,才開口道,「那你又扳下一城了,我是不是該恭喜你將江西收入囊中了。」
凌瑄閉眼,感受著她指尖微微的顫抖,听她開口,握緊了她的手,抬眸,滿眼笑意的點頭,「我接受。」
若兮笑著甩開了他的手,起身道,「我听父親說,朝上最近不是很安分,而且是你搞的鬼。」
凌瑄不瞞她,直言,「父皇說可以試試水了。」
若兮回眸,臉上有些擔憂,此時動手,于他不利,試探的問道,「因為大皇子?」凌瑋已經十六歲了,按照慣例,皇子年滿十六歲就不能在住在宮中了,要封王有自己的府邸了。可是這般時候若要封王就要意味著要立太子了。眼下宮中只有兩位皇子,若為凌瑋封王,那即默認了太子是凌瑄,陳家不會善罷甘休。可若立他為太子,不說別人,皇帝就不會依。這樣一來,這場避免不了的大戰,似乎要拉開序幕了。見他點頭,蹙眉問,「你有多大的把握。」
凌瑄笑,一臉的不在意,「若馬冽能全力支持我,那一半。」
若兮明了這是實話,可是馬冽未必會幫他,更何況還有陳菲。她亦相信馬冽也絕不會幫著陳家來對付凌瑄,最大的可能是他會保持中立,「若他選擇袖手旁觀呢?」若兮希望在他動手之前,可以做好最壞的打算。
「必敗。」卻听到了他滿不在乎的肯定。
若兮嘆息,復而躺下,窩在他懷中,試著調節氣氛,揚了揚笑道,「好像很慘。」
凌瑄握著她又要調皮的手,吻了吻指尖,故作高深的思索了會,半響才點頭道,「好像是。」
若兮抽出了手就要打他,都什麼時候了,還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卻被他一把抓住,順勢拉到懷中,緊緊擁著,細細講了眼下的情形,「陳家能調動所有的外戚。漕運和稅收雖在舅舅和你爹掌控中,可是財政還有大部分在薛明手上,文臣上只能算是打了個平手。武將上,你知道的除了馬家一直延續的一半兵權,還有一半一直在太後手中。」
若兮點頭,這些她都知道,林家數代都是文臣,兵權之事一直未曾能幫到過皇上,只是這麼多年了為何那一半兵權還在太後手里,歪著頭,不解的問他,「皇上就沒想過把那一半給奪過來。」
凌瑄臉上劃過一絲痛楚,黯淡了眼眸,「他試過,多年前就試過,可是你知道代價很大。」
若兮了然,試探的問,「舅舅?」听他答是,垂眸,不禁低喃道,「真的很大,毀了整個秦家和大半個林家。」
秦家三代都是武將,當年秦老將軍逝世後,秦遠被林丞相接回京中。有林丞相庇護的秦遠,身份自然更加尊貴,本身就是奇才,又因為秦寧的關系更受皇帝重用。當年的兵權也是跟如今一樣一半在馬家,一半在太後手中。秦遠少年得志,連著打了幾個勝仗,年紀輕輕就被皇帝封為驃騎將軍,勢頭一度在馬冽之上,軍中威望甚高。馬家的兵權是世代傳承的,況且馬冽又與皇帝關系不錯,皇帝自然不會想著去奪了那份兵權。可威望甚高的秦遠沒有兵權實在講不過去,要奪自然只有太後手中的那份。而那時正巧皇帝又因秦寧賜死陳皇後,放逐陳家,與太後關系正劍拔弩張時。太後自然擔心她手中僅剩的那一半兵權給皇帝奪了去。若真要那樣,那整個陳家都會被傾覆。還有,秦遠與馬雯自小就定下的親事,這些都讓太後寢食難安。為了陳家,她唯有對秦遠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