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若兮沉聲喚出,臉上劃過一絲琢磨不透的表情。墨秋不知道她怎麼了,這還沒到丞相府呢。
墨言掀開車簾,低著頭,恭敬的問,「小姐,有何吩咐。」
「回宮。」
「還沒回府呢,王夫人在等你。」墨秋詫異,這會回宮做什麼。指不定這會正亂著呢,她哪能讓她再回去。
若兮不言語,抿著嘴沉眸望著墨言。
墨言了然,垂下車簾,調轉馬頭。
昭陽宮內,凌瑤听到了這個消息,幾欲抓狂,氣匆匆的去了馬雯的主屋,推開要攔著的曉兒,一腳就踹開了門。
「公主,昭儀在跟皇後說話呢。」曉兒苦攔不住,只能眼睜睜的見她闖入。跟著她進屋,下跪,像馬雯請罪。
馬雯望著凌瑤一臉的憤怒,心下已了然她是為了何事。漫不經心的抿了口茶,揮手示意曉兒起身,悠悠說道,「又是誰惹你了啊。」
凌瑤當然知道她是明知故問,憤憤的瞪著她,強壓著胸中的怒火,轉眸冷睨著皇後。
被她這般直盯盯的看著,皇後臉上有些掛不住,見馬雯也不制止,心中愈發的埋怨,真是什麼樣的娘教出什麼樣的女兒。按住心中的不快,笑盈盈的道,「我看小公主是有悄悄話要跟你說了,那我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馬雯笑,假意罵著凌瑤的不懂規矩,遣了曉兒將她送出了宮。
凌瑤待她走後,冷哼道,「哥哥不已經請旨出宮了麼,她還來這麼巴結您干嘛。」
馬雯知道她這會正氣著呢,也不多理她,眼眸掃了她一眼,嗔怪道,「怎麼說話的呢。」
凌瑤仰頭直視著她,一臉的不羈,「我說的不是實話麼,狡兔死,狗肉烹。娘你不會不明白這道理吧。」
馬雯輕笑,悠悠坐下,復端起那碗還未涼透的茶,笑著道,「瑤兒,你未必把娘看得太不濟了吧。」
凌瑤亦冷笑,稚女敕的臉上尚有童真未褪去,卻吐出了殘忍無比的話,「那是恩將仇報,背信棄義,的確沒人及得過您。」
馬雯將手中茶杯重重摔在桌上,呵斥道,「住口,你就是這麼看你娘的。」
凌瑤知她是動怒了,仍未退縮,沉眸望著她,再道,「難道不是嗎?您是在林家長大的,可最後卻幫著別人來害哥哥。」
馬雯氣急,為了一個凌瑄,竟然連她的女兒都這麼看自己,捂著劇烈喘息的胸口,沖她喊道,「我何時幫著別人去害他的,是他自己要請旨離宮的,我有說過要助凌瑋嗎?」
「是嘛?」凌瑤臉上掛著一抹譏笑,冷冷的道,「您是沒有明說要助凌瑋,不過,您自己心里清楚。若不是因為您,哥哥會認輸。」說完,頓了頓,又憤憤不平的說道,「哼,好笑,那個口口聲聲說會助哥哥一臂之力的人,不還是為了一己私欲,臨時倒戈。不過,您心心念念要為馬家爭來的那份榮華,可有問過舅舅要不要。」
「閉嘴。」馬雯喝住了她仍要繼續說的話,甩了桌上的杯子,揚手就打她,只是揚起的手,終未落下,望著那張不羈的臉,忍下心中的怨氣,無力的垂下手,悲痛的說道,「凌瑤,你只看到我對她不念舊情,那她呢,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那是你的親弟弟。」
凌瑤知這才是她耿耿于懷的事情,只是無論如何,她不會相信,寧姨會做這事。哥哥說過無論如何,都要她相信寧姨無心害人。她信,那般心善的人兒,連那些大奸大惡的人都會放他們一條生路,更何況是娘月復中的孩兒。無論旁人怎麼說,她都不信,寧姨會傷害娘。想至此,抬眸,堅定的說,「皇後的只言片語,你就信了。」
「錢家人都證實了,你還說是她的只言片語。」
「錢家人什麼也沒說,倒是你反害了人家兩條性命。」提醒錢家人凌瑤更惱她了,若非她的咄咄逼人,錢氏夫婦又怎會尋了短見,據說那錢俊還是她們幼時的玩伴。寧姨當做哥哥一樣尊敬的人,可竟寧姨眼睜睜的望著他在自己眼前尋短見,她到底是有多殘忍。不去看她那般心痛的樣子,即使知道自己所說的話,傷她至深,可還要說,「您什麼都要跟寧姨爭,爭俸給,爭排場,爭寵愛,可您有沒有想過那些東西本來就不是屬于您的,我父皇根本就不愛您,他愛的是寧姨。」
本就不是屬于她的,那般赤果果的控訴終將馬雯擊倒,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不敢相信的望著她,眸里噙滿淚水,「凌瑤,在你眼里,娘就這麼不濟。」
「是。」凌瑤沉聲答道,沒有一絲猶豫,只是伴隨著落下的還有眸里的淚水。縱然知道傷她很深,她亦要說。從小娘每次心情不好,就會把自己扔給寧姨,曾經無數次的問過自己,為什麼寧姨不是她的親娘。甚至有時候會羨慕若兮,她有寧姨全部的呵護。而現在要自己眼睜睜的看著娘對寧姨步步緊逼,讓寧姨忍受母子分離之苦,她怎能忍心。不去看她臉上的悲傷和眸里的淚水,伸手抹了把淚,揚著頭,閃著淚眸,一臉傲氣的對她說道,「我不逼您,今兒來我就跟您說一聲,哥哥要出宮游歷,那我就跟他一起去。」說完,不待她緩過神,轉身就走。
「你敢。」馬雯直到她出了門,才緩過神來,她竟然用自己安危要挾她,她怎麼能這麼殘忍,沖著門口,嘶吼著。無力的跌坐在地上,慟哭,「為什麼,為什麼連你都對她這麼好,為什麼連你眼里都只有她。我才是娘,我才是你的親娘。」
凌瑤快步往宮外走去,不去听那背後的嘶吼,只是真不在乎嗎?那為何心听到那般的嘶叫,心里還會隱隱作痛。她不想的,她也不想這般刺痛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