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去拾掇自己,想要換衣服,清朝的衣服她始終穿不慣,微一動念,一套新內衣——卻是前世喜歡的樣式出現在面前,唐果大大驚奇︰看起來是棉布,模起來柔軟細膩,內褲、背心還是有彈性的,細看,梨花色布料上面有梨花暗紋。
一一換上穿了,好舒服啊!
「是梨樹給我的嗎?謝謝!嗯……我可不可以再要一雙襪子和軟底鞋呢?」唐果很開心。
一雙襪子、一雙軟底鞋出現在面前,同樣的梨花色,梨花暗紋。
「謝謝!」唐果覺得太幸福了!宮女鞋雖然是平底的,但木質的鞋底唐果怎麼也穿不慣,腳疼,而且覺得樣子怪怪的。這下終于換了!
穿好了,一個人美了半天。
「咕嚕嚕……」
肚子餓了……
昨晚就吃了兩個粽子,又折騰那麼半天,唐果覺得胃都快揪到一起了。
咦?
一碗冒熱氣的煮米粉出現在桌子上,肉絲、香菇、小油菜,還有微微的酸香。
「哇!……梨樹,你太好了!」唐果撲過去大吃。
唐果前世有一次在同學家吃到過橋米線,就迷上了米粉。不過對于她來說,米粉也是奢侈品了,一年也舍不得買一次,想象著酸辣粉、牛肉粉什麼的流口水罷了。
這時隔世相見,還加了她最愛的醋,真是滋味無窮,恨不得連碗一起吞了。好在她前世胃不好,吃東西習慣了細嚼慢咽,再怎麼吃得急,吃相也算斯文,還可看。不然那真是「香菇與粉條齊飛,前襟共湯水一色」了。
意猶未盡,見底、連湯也沒剩的碗和湯匙、筷子一起消失了。
呵呵,這下我可幸福了。唐果笑眯眯的想著,心情明朗。
拿出宮女服套在外面,宮女服直筒下來,正好蓋住鞋子,唐果還是回到了那拉氏房中。
想起老梨樹他們臨走時說的話,唐果也很想知道自己的歸宿是什麼。前世多少的困難都咬牙挺了,如今有了後盾,更加的不怕。
況且在內心深處,她也有點兒擔心那拉氏。
唐果生來不怎麼記仇,一番奇遇,自己絲毫無損,還如此幸福,心中對那拉氏的憤恨已淡了。想起她發瘋的時候說被人陷害,又思及自己來到這里,那拉氏也算是間接提供了個避難所,便又放下了一些。
陽光明媚。
那拉氏躺在炕上睡著。
唐果看她無恙,開始收拾房間。地上被褥狼藉,屋里外面都有血跡。唐果費好大力氣才刷洗干淨,听見敲門聲響起,知是蘇全來了。
估計他不會知道這里昨晚曾發生過喋血事件。
那拉氏下午醒了過來,似是忘記了發生的事,對著唐果和往常一樣,唐果服侍她洗漱、喝水、吃了些東西,下炕解了手,她便又睡了。
唐果拿了髒衣服、帶血的被褥出來,剛打算清洗,便發現剛放在地上的這些東西已是干干淨淨。
咦?神奇啊!梨樹好厲害!
唐果童心大起,剛想要拿別的東西試試,又想︰「還是算了!不要浪費梨樹的力量了,我也不能什麼都不干呀!」
從此,髒活、累活梨樹都幫她做了,縫縫補補、貼身服侍那拉氏之類的還是唐果自己做。
唐果清閑很多。
她一如既往的服侍那拉氏,卻再沒幫她按摩。有空就回自己屋呆著,晚上值夜時刻戒備。
梨樹精魄有著神奇的力量,唐果一直健康,精力充沛的。
有的時候,不小心劃破了手,傷口立即便愈合,不留痕跡。身上的衣服似能遮寒擋熱,別人酷暑難耐,唐果卻覺得清清涼涼。很舒適。
有時想起老梨樹,「它們的歸宿之地在哪里呢?到了沒有?大家好不好呢?」
遙想宇宙,渺渺冥冥,不知身在何處,親人何方……
「相見相知知何日,此時此地難為情。」頭腦中突然浮現這句話,「……」唐果惡寒,好像是怨婦……「大家當然都會好!干活干活!」
小院依舊安靜。除了蘇全之外從未有過訪客,那拉氏也仍然昏睡、發呆。
她再未發瘋,唐果猜測她可能是間歇性的暴力精神病——也不知是不是這個名,可能是兩年發作一次?
略微放下戒備,唐果又開始幫她按摩。
只是唐果有了梨樹給的飯菜,還全是她喜歡的,蘇全拿來的她更不吃了。
蘇全以為她病了,唐果只好瞎編自己苦夏,每次留很少一點兒飯菜說餓了再吃,趁著無人埋到小院後園了。
無人管束,自成天地,唐果覺得很是逍遙自在。
這天,一個自稱賀六斤的小太監來到小院,唐果正覺得稀奇,卻听他告訴說今兒是六月初二,宮女可以見家人,唐富來看女兒了。
向那拉氏報備了——她正發呆,唐果跟著賀六斤拐來拐去的到了一片空地,面前是柵欄。已經有一些宮女站在柵欄這邊和外面的家人說著話。
正發愁不知哪個是唐富,就見一個滿臉怒氣、一身痴肥的家伙望過來,「大丫頭!還不滾過來!」
我呸!
咦?東北口音,還好還好。
唐果自己是略帶東北口音的普通話,剛來的時候沒注意口音的問題。後來到了小院,蘇玉蘭是京腔,蘇全有河北口音。唐果想起自己的口音,驚出一身冷汗,也不知有沒有露出破綻。這時听到唐富的東北口音,終于放下心。即使自己口音與原裝不同,也可以解釋成進宮以後被同化了。
唐果強迫自己擺出個笑臉,走過去蹲身請安——這個她熟,也不知用得對不對。
「死丫頭!連爹都不叫了!翅膀硬了,不服天朝管了你!」估計要不是隔著柵欄,那家伙大概就要打她了。現在也是躍躍欲試的樣子。
「您老好?可有什麼事啊?」唐果努力模仿這里人說話,像不像不管了。
「你個小賤蹄子!反了你了!我問你……」那家伙壓低了聲音,「安排的好好的,誰讓你換地方的?」
「您老的安排,我實在做不來。」
「我他媽的……」那家伙似是想起什麼,壓了壓火,「爹費了那麼多心血栽培你,你這樣對得起爹嗎?你個忤逆不孝的東西!白養了你了!你給我乖乖的,听爹的話,爹再花點兒錢,想想辦法……」
「您別白費力氣!您也不缺錢,也不缺吃少穿,何苦費這個事?還是安生過日子,萬一惹禍上身就不好了……」唐果想想還是勸了兩句,怎麼說也是這個身體的生父,雖然看起來一點兒不像。
「閉嘴!還真把自己當個人了!?敢教訓老子!你能在宮里呆一輩子?將來出來了,還不是落在老子手里,幾天沒揍你,你忘了?還敢跟老子……」
唐果轉身就走,也不管旁人咋想,留那個家伙在那兒亂叫。
你女兒已經被你逼死了,我用了她的身體,可是老梨樹幫她去了她自己的歸宿之地。
我本不欠你,從此兩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