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宮升職記 第二十九章︰歉意之禮

作者 ︰ 梨橙

林岳學識過人,又走遍天下,閱盡眾生百態。他看出唐果必定是個善良真摯之人,又憐惜她身為奴婢。心下盤算了一番,已有了計較,但要與堂兄說一聲。眼下便不提起,只和唐果他們說些游歷之事。他月復有詩書,又經歷豐富,各地風土人情、奇聞異事娓娓道來。一番講述,只听得唐果三人悠然神往。

待得回到營地,三人都成了「林先生講故事」的粉絲。

唐果更想到︰這可比干巴巴的歷史、地理書好听多了。跟前世的那個世界很相似……林岳這樣的人出來做官倒挺好,至少也讓這里的中國人知道天外有天,世界上可不是只有中華文明……

因林岳晚上不好到唐果的帳篷里去,便婉拒了唐果一起吃野味的邀請。唐果想想也是,男女大防麼。看來我還是不夠謹慎……不過拿著吃的東西卻不請人家很不禮貌的!小德子因皇帝派他暫時服侍林岳,也不能來。唐果和孫九悄悄交換了一下意見,送了他們半筐野果、半筐蘑菇、一只最大的野雞。兩人謝了,自去了。

別了林岳,唐果和孫九回了唐果帳篷。崔安見他們回來,笑道︰「抓到野雞了?我可是等得連晚飯都沒吃。」

唐果便讓孫九把筐里收拾好的野雞給崔安看,說道︰「呵呵,安姐姐,孫九抓野雞很厲害的!還有一只我們送人了。」

崔安也很驚喜,「想不到孫九還有這樣的本事!一次抓了這麼多……」

孫九有點兒不好意思,「正好今天那附近的野雞多……」

三人說笑了一陣,孫九問唐果這野雞要怎麼吃。唐果想了想,道︰「原來打算紅燜來著,不過咱們先去廚房看看,有沒有燒烤的工具可以用。」

廚房里真有不少燒烤工具閑著,今晚皇家生日宴用不著這個。唐果他們便借了一套出來——之前去野餐時拿過類似的,皇帝準許。

又找了作料,唐果回來便說要叉烤野雞,還是當年在電視上學的做法。

三人吃了將近兩只野雞才算完事,美食下肚,唐果什麼煩惱都忘了,眉開眼笑。

第二日,唐果去上班。皇帝見了她,笑道︰「唐丫頭氣色如常,看來真是好了。」

唐果謝了恩,道︰「奴婢昨日冒犯陛下,請陛下恕罪。」

皇帝道︰「又提這個做什麼?沒人計較,唐丫頭也不必放在心上。倒是那謠言的事……已查明白了,最先是從烏雲琪琪格那里傳出來的。再加上咱們營地里的某些有心人……哼!你不用理會,等幾天自然有人上趕子賠禮。」

「這個奴婢可不敢當……」唐果忙道。不到一天就查明白了?四皇子的能力很強啊!還是那幫人太笨?

「人家要賠禮,你就接著唄!唐丫頭是朕身邊的人,也沒什麼不敢當。」皇帝淡淡的道,又拿出幾張紙來,道︰「這個你拿去看看。」

唐果忙接了。

皇帝開始工作,唐果便看那幾張紙。原來紙上記載的都是些機緣巧合之事︰薊縣張某外出,曠野遇蛇,跌倒,眼看被咬上咽喉,一只蒼鷹從天而降,攫走毒蛇,未傷張某半分;淮城劉氏,乘涼土牆之下,有野狗叼走手邊的線笸籮,追出,土牆轟然而倒;濟城刁某,將落懸崖,一樹恰好被雷劈倒,擋住去勢,分毫無損……

唐果一篇篇的看過去,倒像看小故事,很有趣兒。

看完了一想,不知皇帝一夜之間哪找來這些?唉,皇帝身邊能人很多的。皇帝這是宣示立場了?唉……不管皇帝心里的想法是什麼,至少現在對我真的很好……

唐果心里安定之余,感激之情大盛。但她從不將要怎樣怎樣掛在嘴上——也沒有用,只想著,定要對皇帝更盡心才好。

又想剛才皇帝說起賠禮的話,似乎頗有深意。自己在皇帝身邊不假,但是終究只是奴婢。

公主和包衣奴婢之間,身份天差地別。何來道歉一說?除非還有別的因素在里頭……那科爾沁要向皇帝表明個態度?還是別的?真復雜……

還有皇帝說營地里的有心人,誰?賈氏?牛四姐是她的侍女,這種一看就會被揭穿的事她不會做的?那是誰呢?我自己沒得罪什麼人……人家覺得我得罪了也說不定……

算了,不想了!我連皇帝帶來的小老婆都認不全,上哪兒猜去?

唐果悠然自得的過著日子,野雞毛、蘑菇、野果收集大業也進行的順利。又和十皇子他們四個出去野餐了幾次——上回應了,有新吃法就告訴人家的,叉烤野雞也算。

大家跑去又禍害了不少野雞、野鴨、河里的魚。其實這幫皇子日常行獵也收獲頗豐,不過人家說要的就是這個自在。

因為看皇帝以肉食為主,唐果覺得他應該吃點兒青菜蘑菇之類的。找個機會征求了皇帝的意思,皇帝很高興的讓唐果隨便做。

唐果很用心的做了不少野菜和蘑菇,皇帝吃得非常愉快。並且要唐果經常做給他吃。

唐果應下。隔三差五和御廚商量著弄些清淡爽口的,以免皇帝秋天吃太肥甘上火。

這些御廚們的水準遠高出唐果,只不過皇家的飯菜什麼材料、多少量、啥調料、放多少都有規定,不準改變,而且樣式固定下來便不更改。唐果估計雖然御膳種類繁多,但是總有吃膩的時候,所以皇家這些人願意吃個新鮮了。

野菜什麼的,除非傳統的黃花菜那樣的,或者特有名的,不然誰敢讓皇帝吃?唐果做的,卻是那些百姓常吃、上不了皇帝餐桌的東西了。唐果覺得其實這些東西更養人。比如馬齒莧,就是傳統的長壽菜,護心護肝。

皇帝準唐果隨便做,御廚們也和她一起研究。唐果倒是又學了不少本事,她對美食的熱情永不消退,學得歡天喜地。

日子轉眼進了八月。

這一日是八月初六。

唐果本來不知道,她哪注意這個?昨晚下班的時候,皇帝提了一句︰「今兒是初五了……唐丫頭,這兩日若是有人送禮給你,你就收下留著。」

唐果半懂不懂的答應了。經過差不多十天,她早把道歉那件事忘到九霄雲外了。

白天皇帝要聯絡感情兼謀取利益去,唐果自由活動。正打算和孫九去收雞鴨的毛,有人來了。

「這位可是唐姑娘?」一個蒙古侍女問道,漢語說得很好。

「是,請問你是?」

「奴婢呼蘭,奴婢的主人想見見姑娘,請姑娘隨奴婢走一趟。」那呼蘭說道,和她一起來的另一個侍女站在一邊不出聲。

「姑娘的主人是?」是誰呀?

「奴婢的主人是達爾汗親王的四公主。」呼蘭道。

哦……索布德公主?據說是目前科爾沁部落的公主中,最和善的一位。

這是上次出去野餐時,唐果听七皇子他們說的。

呵呵,原來是為了今兒的事特意告訴我的……

唐果帶了孫九去見那位索布德公主。

會見地點在皇帝的營地內,一處空出的帳篷,唐果還以為要去蒙古人的帳篷呢。猜測了一下,大概是對方怕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孫九留在帳外,唐果進去按規矩見了禮。

索布德公主道︰「姑娘請坐。」卻是漢語。

唐果謝了坐,坐下了。看那公主時,十四五歲的樣子,一身天藍色袍服。容貌不及「烏雲」艷麗,氣質遠高出「烏雲」,帶著大氣,很有草原的韻味。

索布德……珍珠的意思……是說這位公主才是達爾汗親王的掌上明珠麼……倒也配得上。至少她會說漢語……這里的蒙古女子很少會說漢語的,人家也用不著。唐果在心里評論著,等對方說話。

「上次舍妹烏雲琪琪格無禮,無故冒犯姑娘,我在這里向姑娘致歉。」索布德道。

咦?直接道歉??這可讓人意外了……話說得這麼有水準,不說請原諒這樣的話,直說道歉……而且絕口不提謠言的事。

「公主言重了,奴婢都快忘了。」唐果道。也是,她這段日子很少想起那「烏雲」來了。過得好好的,干嘛給自己添堵?

「姑娘果然如傳說的一般,直爽率真……」索布德笑道,之後便不再提這事。和唐果說說草原的風情,又問唐果住不住得慣之類的。

唐果听她說話有禮貌,言語風趣,有著地位尊貴者的風範卻不帶半點兒居高臨下,不免對她高看N眼。

一番談話下來,也算賓主盡歡。臨別,索布德公主送了唐果禮物。是一個極漂亮精致的小箱子,上面瓖著幾色寶石還有黃金,看著就很貴重。唐果想起皇帝的話,道謝,收了。拿著更重。

那公主見了唐果的模樣、氣質,原本就有幾分好感。這時見她對著寶石和重禮也是淡然,不禁有些欽佩,暗道果然是皇帝身邊的人。

恭送了索布德公主,孫九幫唐果拿了那箱子回到帳篷,唐果也沒打開,放在一邊了。想著晚上見皇帝是時候給他看了再說。

唐果和孫九去收毛、尋野味,又是豐收而回。崔安笑道︰「這麼些東西,回去的時候往哪里放啊?咱們那車上空出來的地方恐怕不夠。」

「呵呵……找地方唄……路上一邊走一邊吃了,也剩不下什麼……」

這個問題得提上日程了,我都沒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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