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恆久遠,緋聞永流傳。
再嚴密的宮規也擋不住人們對獵奇的渴望。
九品苑畫錢建楠與惠妃手下的姚氏私情幽會,被給榮妃摘玉蘭花枝的小太監撞見,進而引來侍衛查看。
肯定是有問題的嘛!
錢、姚桃色事件一出,小道消息立刻便如洪水下山,洶涌澎湃不可收拾。惠妃、榮妃更是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眾人紛紛猜測,這兩位娘娘究竟有啥過節,居然弄了這麼一出。
不過對于一般人來說,傳著傳著就歪樓了。陰謀論很快被踢走,倆主角的奇情成了主流。
老少配、黃昏戀「,「這年頭兒還沒有這樣的詞。倒是有「一樹梨花壓海棠」的雅虐,調侃下老夫少妻、老牛吃女敕草。
可歷來都是老男配小女,冷不丁來這麼一個老姆搪與小侍衛說不清道不明的故事,當真是讓人欲罷不能。N多人三八兮兮眉來眼去,想要透過現象看本質。大家明知有假,茶余飯後,也難免拿出來談論評鑒一二。
梨花院落也在說這事。
「姚姆姆?」唐果追問了一句,「哪個姚姆姆?」
我只認得一位姚,不是她吧?
「回主子的話,這姚原是惠妃娘娘跟前的得意人兒。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美人呢。因青梅竹馬的意中人娶了旁人為妻,性情大變,對小宮女十分刻毒,見著貌美無靠山的,更是想法兒折磨了才安心。被她那尖指甲掐過的宮女數不勝數,無奈她有惠妃娘娘撐腰,一般人不敢動她。後來失了寵,被一貶再貶,落到被她磋磨過的宮女手里,這幾年很是難過。」陳小妹答道。
冤家路窄。
真是那個姚姆搪「。
唐果無意識的模模自己胳膊,當初自己也領教過那位的指甲。
不願費力氣想那宮廷黑幕,唐果命人將馮紫蘭帶來。今兒得把她的去處解決。
馮紫蘭沒到,雁翎先到了,拿來了錢建楠的供詞。
唐果看了一遍。
這小子只說自己懷才不遇,好幾年還是九品官,想要找個大靠山靠上去。司為包衣,自然是得寵主子跟前的宮女比較合適了。因此瞄上了紫蘭。人小,好騙。而且在宮外就認識了。他覺得紫蘭對他有意思。
至于如何聯系上的、勾搭到一起多久、昨晚怎麼見的、有誰在中間幫忙,這小子一句沒說。
便是唐果,也能想到,他必是要隱瞞一些事情,背後肯定另有隱情。
……哼!背後肯定另有隱情!本宮白白背了黑鍋!白白惹上納喇氏!」榮妃恨恨道。
旁邊侍立的人不敢吱聲。月復誹︰也不是「白白」。您不是想拿那位唐佳氏的把柄麼「。
惠妃納喇氏更鬧心一些。自己宮里出了個私通外臣的,一輩子的臉都丟盡了!
正琢磨這背後的道道,心月復來回︰「主子,那姓錢的和姚氏被看得緊緊的,咱們什麼消息也打探不出來。」
「罷了。別費那個事了。」
「主子?」
惠妃眼皮也不抬,低聲道︰「本宮估計,姚氏肯定是知道了些不該知道的事兒。她一直以為,她會落到那個下場兒,是唐佳氏搗的鬼。她恨唐佳氏,也恨本宮不保她。所以一直想抓唐佳氏的把柄,想給本宮添堵。這回好了,她至少做到了讓本宮在人前抬不起頭來。」
「早知如此,就不應該容她「」
惠妃嗤笑︰「姆姆,你以為姚氏為什麼能活到現在?那是皇上不讓她死!姚氏以前虐待了多少小宮女都不要緊,可她不該傷了皇上的心肝寶貝兒「說起來,許是報應吧。本宮想,昨晚上榮妃備不住是沖著唐佳氏去的,結果成了這樣。榮妃也好、本宮也好,大概都成了別人的棋子。那唐佳氏卻一點兒沒沾上。真是讓人不甘心哪「」
唐果這會兒卻一點兒都不開心。
看著跪在面前的馮紫蘭,唐果只覺得諷刺。
深吸口氣,道︰「馮紫蘭,你再說一遍。」
「回主子的話,奴婢願意和錢建楠司死。」馮紫蘭很平靜。
「你要和錢建楠司死?這就是你一晚上想出來的答復?」唐果也平靜了。
紫芝先是嚇得呆了。這個妹妹一晚上乖順听話,說是想好了,到江南找個偏僻的地方出家。誰知到了主子跟前,完全變?
繼而無地自容。張張嘴,終究什麼話也沒說。跪在一邊,低頭不語。
馮紫蘭磕頭︰「請主子成全。奴婢只求死後能與建郎葬在一處。」
哈!錢建楠只是利用你!這是他自己寫的供詞。看看,都是你認得的字!」唐果把錢建楠供詞摔到她面前。
馮紫蘭並不去看,肅容道︰「建郎待奴婢極好的。」
唐果無話可說。
紫芝渾身冰冷,牙齒上下打顫,「奴婢請主子一並治罪。」
唐果不理她,摔摔眉心對馮紫蘭道,「我只再問你兩個問題。一,你從哪兒覺得錢建楠對你好;二,你的決定不會變了,是嗎?」
馮紫蘭挺直脊背,回道︰「主子,建郎是唯一一個幫奴婢擔水的人。奴婢在家擔了那麼此年的水,除了建郎有一次去奴婢家見到了,幫了奴婢一把之外,家里父親、兄長從沒搭過一次手。那時候奴婢還不是主子身邊的體面宮女,只是個蓬頭垢面、渾身髒兮兮的小丫頭罷了。建郎很好,奴婢的決定不會變。」
唐果尚未說話,紫芝暗啞著嗓子,極力壓抑自己的哭聲,問了一句︰「馮紫蘭,我呢?我沒做過那此活?我沒和你一起擔過水?唯一一個?在你眼里,我不是人?」
馮紫蘭眼圈一紅,柔聲道︰「姐姐,妹妹這輩子多虧了你照顧。可是,你不是建郎。我欠了你的,下輩子再還。」
唐果發了半天呆。
她有點兒明白,又不大明白。
只為人家幫她擔了一次水?把自己看得太卑微了。更重要的是,把一心為自己打算的姐姐放在哪里呢?
拍拍臉頰,唐果懶得糾纏,速戰速決吧︰「紫芝,你怎麼說?」
「奴婢但憑主子發落。」
「靈芝、紫芝教導不嚴,有失職之罪,各自罰捧一年。馮紫蘭病重,準其提前出宮,靜華庵養病。病好亦不必再回來。」紫芝、靈芝領罪、謝恩。
馮紫蘭大驚,欲要再說,已被堵了嘴,她奮力掙扎,卻听唐果接著說道︰「小妹,你把馮紫蘭送去和錢建楠一起關押吧。這件事到此結束。以後怎麼樣,不關梨花院落的事了。」
紫芝心一顫。
這就是說,馮紫蘭也得受審,結果還不知道怎麼樣呢。唐果不再庇護她了。
咬牙不再看妹妹,隨在唐果身後,出去了。
那馮紫蘭不知是求仁得仁,還是不明白真正含義,一臉的心願得償。
梨花院落恢復了平靜。
但馮紫蘭的事兒讓唐果總覺著心里有啥東西堵著一樣。一起生活了兩年,感情還是有的。
唉!我被夫君大人慣壞了!
大風大浪夫君大人都擋了,這點兒小事我自己還猶猶豫豫的!
唐果不想自己的情緒影響到皇帝,努力給自己找些事做,打球、寫信、做飯「每天忙起來,堅決不去過問馮紫蘭的情況,過了幾日,慢慢好起來了。
時令已過了春分,天氣越來越暖,宮里已經開始著手準備萬壽節的慶祝事宜。
朝堂上的氣氛卻愈加緊張。
往西伯利亞運糧、撥款的事兒沒吵出眉目,卻有御史吳世榮等糾合了一批守日文臣聯名上書,請求皇帝放棄西伯利亞大部分難以耕作的土地。
「地廣者,非長安之術︰人勞者,為易亂之符「」吳御史還真敢嘮,把徐惠勸諫李世民的話都引到奏章里了。隱晦的指責皇帝像李世民一樣,在晚年好大喜功,浪費民力。
一石激起干層浪。
支持吳世榮的人越來越多。除了有子弟駐守西伯利亞的滿臣之外,還有一大批讀書讀傻了腦袋的漢臣。
皇帝表現得很生氣,這類奏折一概留中不發。
二月二十四。
天又有點兒陰。
唐果正在書房給蘇全寫信,靈芝快步走進來,「主子,別九來報說,陛下好像「,「龍休不豫。」
「什麼?」唐果一驚。
皇帝這幾年沒真的得過病啊,難道梨樹精魄也失效了?還是他年紀比較大,所以……
「孔九怎麼知道的?現在不是听政時間嗎?」
「孔九說陳太醫他們已被緊急帶進濤寧居。陛邊的趙昌出來時,別九問他,他說陛下昏倒了。」
「「快過去看看!」唐果站起來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