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衛東開門見山直奔主題，也合宜兩人多年默契，私密環境兩人很少拿捏架勢說官話套話，鄧鐵軍克制一下情緒，臉色陰郁的還是像擰出水，苦笑一下道︰「張書記，市局做的可不就是惹人忌諱的活兒，不過往深處延伸，超乎常人的想象，雲州市局打黑除惡最終拿下聞天強這個毒瘤，摘瓜扯秧，牽連到一些部門領導很正常，現在掌握一個重要線索，關聯上層領導，難怪聞天強在雲州，那麼多年一直橫行霸道總有手眼通天的人物罩著。」弓長射天郎原創官路正道感謝讀者厚愛工作之余偶爾所作更新有限多多見諒
張衛東也不插話，沉默以對，眼神專注看著鄧鐵軍，鄧鐵軍心胸豁然，悠然道，「也就不奇怪聞天強斃掉後，有人試探我，說什麼︰聞天強案子就那麼結了？有沒有留下更深的線索。姑且不管這些人出于什麼心理，為誰打探，可以肯定︰聞天強案件涉及市公安系統一共處理四名副處級干部、七個科級干部，市法院一個副院長一個執行局長，檢察院也是一個副職一個反貪副局長，政府機關涉黑就查處雲池縣一個副縣長，也是公安局長升上去的，這些都是浮上表面的小魚，真正的大魚潛在水底，模都模不到勒。」
張衛東主導雲州打黑是知難而為，爭取了省委主要領導的支持，最初還是為自己政績掃除障礙的想法，要雲州市有一個良好的社會治安環境，不管鄧鐵軍現在掌握了怎麼的線索，真相怎樣，張衛東都很難再肆無忌憚展開一場反腐風暴，更別說將反腐之火往上面引著燒。
張衛東自己的老領導省委組織部長祝炎，作為上上任的雲州市委書記，目前局面就有月兌不開的干系，何況張衛東本身和祝炎有扯不斷的人脈關系，難做啊？听著鄧鐵軍越來越擲地有聲憤慨，也不知道他心里作何感想，張衛東想著，臉上表情尷尬了，咳了一聲，鎮定道，「老鄧你是不是掌握了什麼線索，涉及上面市委還是要慎重考慮的？」弓長射天郎原創官路正道感謝讀者厚愛工作之余偶爾所作更新有限多多見諒
鄧鐵軍也不是莽漢，當然明白官場關系復雜性，牽一發而動全身，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看著張衛東冷峻起來注視自己，鄧鐵軍嘆道，「張書記您放心，政法委堅定執行市委意圖，只是今天我匯報這件事情很重大，您看了一切都明白，我個人絕對把控得住，沒有您的招呼，絕不擅自動作，」
听這話，張衛東猜想鄧鐵軍拿到什麼材料了，涉及的問題嚴重，恐怕不是雲州市委能理清解決的，能不好又是一個抱在懷里的熱炭團，他也沒有問下去，只看著鄧鐵軍。鄧鐵軍掐滅香煙，把身邊的公文包提過來，謹慎取出一個黑色筆記本，放桌上冷笑說道︰」我原來以為聞天強是個草包，作為一個地市公安局長，不檢點，貪財，利用公安特權，斂財耍橫，護著幾個黑社會充當保護傘，誰知道他私下活動面很廣呢。」
「依附原市人大主任李建山，盤根錯節，狼一窩狗一窩營造勢力，收受賄賂，私開煤礦金礦，搞到巨額財富抽取部分用于公關經費，有點政治黑金的意思啊，交出筆記本這個人也算個人物，臨死交給我，不知是出于死不瞑目，還是給市委市公安局出難題的，官場上形形色色我看透了，聞天強死了，現在我有點看不透——弓長射天郎原創官路正道感謝讀者厚愛工作之余偶爾所作更新有限多多見諒」
張衛東拿過筆記本，沉沉的，內容不少，大致一翻本上記錄的密密麻麻、字體詳實工整，還有詢問筆錄的功底，很是擔心聞天強在里面做了祝炎的受賄記錄，猶豫一下，問道︰」老鄧，死了就一了百了，能包涵的就包涵了吧，上面一些人打听，也是擔心聞天強留下什麼的意思，死無對證的事情我們再做下去，是不是顯得工作苛刻了。」
見鄧鐵軍沉默不語，這些話語畢竟上部的台面，張衛東有些訕訕的，繼續道，「就是交給組織，成算也不大，就是能把川西官場炸個稀巴爛，挖出幾個人，官場的人會說拿死人做文章，你我處境也會尷尬，比起人民群眾看到官場卑污，對我們的失望，也得不償失啊。有些事情看似是非分明，解決起來卻是燙手山芋，就一些貴重禮品、幾萬塊錢的事兒，是動不了那些人半根毫毛的。」
鄧鐵軍听得很專注，凝視著張衛東英俊剛毅的臉，神色透著無可奈何，在盡力平息著鄧鐵軍激憤，穩定不僅僅是雲州市委的要求，放眼全國那里不是穩定第一，穩定就是政治，他心里為張衛東喟嘆，一個縱橫官場敢作敢為，曲中也要求直的衛東書記漸行漸遠了，代替的是一個深沉練達城府極深的官場中人，听到動不了那些人半根毫毛，鄧鐵軍金剛怒目，克制不住指了下筆記本，」張書記，您好好看看，上千萬是有的，要屬實了估計要斃個省領導，比著原副省長公安廳張陳雨露都是輕的。」
張衛東一時接不上話，不過這數目听得見得多了，也不至于心驚肉跳，比著李冰、張木令在雲州礦產資源操縱運作，弄走十幾億，千萬元真不是什麼大數字。鄧鐵軍也開始不說話了，一個勁兒抽煙。張衛東好奇著，又翻起來聞天強的筆記本，這次越看越心驚起來，里面除了記錄日常工作，公安局干部的提拔任用勾畫，更多記載的是跟著原市委書記、人大主任李建山，和省里一些大員，還有原省委主要領導秘書去公安部任職的某人的交往，現在這個人就主持省政法委，果不其然啊。弓長射天郎原創官路正道感謝讀者厚愛工作之余偶爾所作更新有限多多見諒
聞天強到底是做過公安的人，把每一次時間、地點、雙方說了什麼話，可以比對佐證的一些情節，都一一記錄下來了，整的清清楚楚。更令人側目的是已經到鄰省做省委書記的，詳細記錄了當時川西省委副書記辦，李建山、聞天強匯報交談了什麼，送了什麼？是現金的就對應標注數字多少。
還有一些省領導隱晦私密事情，介紹娛樂界明星怎樣作陪如何安排開房，上行下效不難理解聞天強放肆荒婬無恥的源頭了。這幾乎就是聞天強坐上雲州市公安局長、官階上了一定層次後行賄的全記錄了，很有些留個案底以求將來自保的目的，張衛東暗自慶幸，聞天強送的那幅價格不菲的畫作自己月兌了身，不然不知道有多大隱患呢。
張衛東沉思著，難怪省委領導和自己談話，對雲州打黑除惡很有息事寧人的怪異味道，那個鄰省省委書記風頭正勁，屆滿是要進京的角兒，從川西起跳那個人比省委錢永年書記要順的多，可川西大本營李建山這條線上，資助那個人不少資金啊。
過了好半天，張衛東如夢初醒有氣無力地說道︰」老鄧，這件事情到這為止吧，這個筆記本你信得過我，就存在我這里，往外絕對不能有一點口風。」見鄧鐵軍還不答話，加重語氣又說道，「否則引火燒身，後患無窮。」鄧鐵軍這才回過魂一樣，看來是鄧鐵軍的信仰遭受了打擊，優勢點頭又是搖頭，張衛東心里也很不好受，也不知道這筆記本還有多少未知的**，張衛東接受過周其昌送的工作筆記，大多是工作心得，用人個人體會，隱蔽的就是川西人脈關系，但都是可以放在桌面上的，聞天強的顯然目的陰暗，記錄的多是卑污行徑。
「張書記，我怎會信不過您，如果不放心我就不會交出來這個，我年齡也要到了，能痛快做一些工作很心滿意足了，上面尋我的還是雲州市局的麻煩，總有個由頭，我明白我繼續呆在政法書記公安局長位置上，一些人睡不好覺。」鄧鐵軍說著有些英雄暮年的感覺，抱臂靠著沙發，忽然想到什麼直起身子又道，「張書記，這個本子我建議您也不要放在市委或者家里，搞不好有人。」鄧鐵軍想說的是搜查，可是這是忌諱，又不好說出口。張衛東壓了壓手，站起來擰著眉頭踱起步來，鄧鐵軍說的不無道理，思來想去交給郭蘭存放，就十分保險，可又怕鄧鐵軍念想這個本本，走了一圈冷笑道，「老鄧，我看這個筆記本還是毀了算了。人在做天再看，即使不是我們能左右，就看天網是否恢恢，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這些事情犯不著我們做炮灰。」
鄧鐵軍看著張衛東，試探疑問道，」張書記，搞不好這是將來最好防衛反擊呢，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害人之心不可有，放人之心不可無啊。」張衛東不想叫鄧鐵軍看自己玩手段留後手，搖頭說道︰」老鄧，我也不瞞你，經濟上我沒有問題在雲州就能站住腳，就不怕什麼人玩陰謀潑髒水，說句良心話，做到這個地步不容易，我想踏踏實實干幾年。一旦有這個筆記本風聲，整個川西官場多少人要防著我，想來想去，還是一了百了的好。「弓長射天郎原創官路正道感謝讀者厚愛工作之余偶爾所作更新有限多多見諒
「對你市委始終是信任的，市局你來掌控也是放心的，不過要小心，班子搭檔、下面提拔的，都全部靠的住？」鄧鐵軍沉默半天抽了一根煙，張衛東轉移話題不想談筆記本了，理了理思路說道︰」張書記，我敞開說，公安部門權大職能多，換誰做局長，都難是一碗清水，我搞的那個警力下沉方案，也得罪人，百姓倒是滿意，二十四小時巡邏的警力得到保障，犯罪率下去了，干警們實惠少了辛苦多了，有怨言啊。」
張衛東肅穆起來，坐在鄧鐵軍對面，說道︰」鐵軍同志，市委堅定支持市局警隊改革，組織上信任你，不要有什麼瞻前顧後心理，這不是你的作風啊。」鄧鐵軍苦苦的一笑，說道︰」我個人經受起任何考驗，眼見內幕越來越深，這個呵呵不好說了。別應了聞天強最後那句話什麼「早晚下場和他一樣」就好，。」
院里花影疊疊，假山綠樹，日頭一偏，客廳越發暗了，怎麼感覺都有些悲涼的意味，張衛東霍然不悅，道︰」老鄧，我看你是刑警思維，越是老越小心過了頭了，謹小慎微，能一樣嗎？你是代表正義，是人民的打黑英雄、群眾的保護神，他是個什麼東西。」鄧鐵軍想頂上一句，「聞天強當年也是打黑英雄，還是川西十大杰出警界人物」，可那樣難堪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張衛東，就嘿然無語了。
張衛東心情越發不好，隨著鄧鐵軍剖析開來，雲州過去陰暗復雜的人事脈絡，清晰的一覽無余，而這些只能作為歷史塵封，像潘多拉魔盒，放出來殺傷力太大，搞不好就是引火燒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是官場常態，大面上不錯一團和氣不是很好嗎？誰在台上不就圖個工作不難做嗎？自此始，張衛東感覺筆記本事件對鄧鐵軍是莫大的壓力，是張衛東妥協的形象猥瑣了嗎？還是以鄧鐵軍雲州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市公安局長實權要職，尚不如聞天強廣結善緣、溝通上下，上有市委書記一丘之貉，和原省公安廳長陳雨錄結拜兄弟，使他缺乏了足夠的自信了呢，真的市局工作有個閃失，鄧鐵軍僅靠著張衛東，獨力難撐，顯得單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