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雲州地面，都快過中午飯點一個多小時了，張衛東低聲安排說道，「寧書記，大家辛苦了，找個老鄉家，先吃個飯，取個暖再說吧。」寧月還沒有回答，後面給寧月擋著風的楊柳，被風撩起秀發蹭到了鼻子，啊切地打了個實實在在的噴嚏，弄了個好大一個不好意思。
大家以為較弱女子被凍到了，有熱心的年齡大的鄉鎮干部好意說，「窮山惡水，你們來的也不是時候，前面上坡小山頂有農家飯莊，還管住宿。真有了解的情況，明天書記鄉長來了再說吧，這一幫沒有一個當家的。」張衛東笑著揮手再見，又作手勢請寧月上車，寧月嗯了一聲，大家說話的時候，越野車司機已經在背風地方給車套了防滑鏈，豐田越野車胎很寬，抓地可以，怕雪滑又加了保險，其實就幾步路遠，應該沒問題……
張衛東還沒有進車，手機響了起來，是秘書楚飛，「張書記，車禍的傷員月兌離危險了，一個說是翠山縣黨校的駐村干部，開摩托的就是五龍口鄉五龍口村主任，安置好了，我和韓明現在就可以趕過去。」可能是楚飛感覺不讓通知縣委，擔心張衛東這邊有個閃失。其實雪接了地氣化成水，北風一溜又成了冰，這樣天氣開車跑山路二十公里到五龍口鄉，他兩個是舀命開玩笑。張衛東批評道，「我們已經到了五龍口，天氣這樣，你們來回跑個什麼，別興師動眾，就地待命，明天看路況再說吧。」
陰雪天山里早早的暗了下來，四面高山林立，就是平時天黑的也很快，出了鄉政府西行一段土石路面，迂回上去一個小山有個大院上面寫著山里人家，是個飯店，已經錯過午飯時間，柴火灶早熄了火，平時也就到鄉里辦事的山民，走野線驢友，在這里吃飯住宿。
出來招呼的是一個臉蛋黑紅的少婦，大聲「你們是上山游玩的吧，快停了車進來吧，別看我們這邊不如那邊青龍山的條件，可是咱這是原汁原味的大山哩，吃住一天一個人才三十元，城里走野線進青龍山的，都住我這呢，我收的干菜，都是正兒八經的山野菜，自己養的柴雞滋味好得很。」
寧月張衛東不願意听廢話，司機道，「老鄉先給我們燒些水吧。「楊柳從車上取了泡面、火腿、女乃飲料。著實餓了，大家先墊點底兒，小菜才上來，無非炒雞蛋、炒臘肉、山蘑菇，張衛東幾人圍著桌子，那個女子在大廳忙前忙後聊起家常，寧月想了解的還是程序化了些，比如問全鄉多少行政村、多少人、黨員有多少、山地有多少，副業是什麼、人均收入多少。
那個婦女听了笑起來，怎麼听你們是外面來的大干部呢，還好是問的我，問其他人家要笑話了，我家男人是村長，問我這個也不外行的，五龍口是最大的村不到二千人，留守的四五百人，別說村里現在人沒什麼人了，鄉干部停薪留職都出去干活掙錢了，男女老少走出大山打工掙錢，男的干建築下煤需，女的干建築小工進飯店進廠，留在山里的，都是走不動的老弱病殘，守著幾畝薄田，收集點野山楂核桃賣賣，我男人說，要不是鄉里要求基層政權不能沒人維持，也他娘的去打工掙錢去了，遠的不說，去西崗挖需一月也有二三千進項，比守著這個小飯館強。」
寧月撈了幾箸泡面，就喝起楊柳給她熱的女乃，問道，「市里縣里不是有駐村幫扶干部嗎？就沒人給村里找個發展的項目。」那婦女更確定是哪里下來的干部了，話不敢放粗了，一面麻利給火爐里面換煤球一邊認真道，「縣里派駐的有的，今天回去了，我男人就是開摩托送那個干部回縣城去了，天這樣，估計今天難回來了。要說項目，那個小趙帶我男人也聯系了縣里農業推廣中心的專家，可說的幾個養殖種植項目，太復雜，別說村里的人，就是鄉里的干部也學不來，都是死笨懶的動腦子，外面有的是力氣，科學養殖種植卻沒人願意搞啊。」
張衛東听得出來，巧合了，路上出車禍救的人，就是這家男主人了，還有駐村干部，有項目尚且困難如此之大，張衛東看著基層情況憂郁的越發沒有心情，這里不像張衛東發家的紫雲鎮，同樣的縣，有資源的就容易富民，翠山縣山里沒有土地資源，路途實在遙遠，種地不行，養殖上不了規模，東西也出去不去，就說再高些的地方放，水都沒有保證，上次財政廳申請的挖地窖蓄水資金，就是給翠山立的專項，談發展不是空話啊，一件件都很具體的。
天越發晚了，司機看走不成，又去罩了車，叫那女人安排住宿，張衛東也沒有提車禍那回事，既然沒有大礙，叫這個精干女人但擔心，也沒有必要了。傳出去山路張書記熱心救村民救干部，不知道演繹出什麼官場傳言呢，到時候不倫不類的張衛東又要有苦難言，是不是政治作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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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三進，給張衛東寧月留的是坐北面南的里院，暖和些。楊柳和司機住中院東廂房隔壁，張衛東也去看了看住宿房間，私下找司機師傅道，「這地方兩省交界，往北是青龍山往西是高山區往南是外省，不說有沒有野獸，就是有個壞人流氓，有個閃失雲州市委就擔當不起。」說著故意扯了把咯吱咯吱簡陋的木門。
老式木門還是插木栓作門鎖，門縫閃的大，用筷子都能撥得開。又去推了把木框玻璃窗，也咯吱作響，沒有刷漆的木框已經變形腐朽。張衛東也不客氣道，「你手機號碼給我，你住楊柳隔壁，睡覺機靈點，有事打電話，我給寧書記值班守夜。辛苦也不過一晚上」
想著鄉鎮干部猥瑣的笑容，司機連連點頭道，「張書記放心，我會留意。」這種情況很少見，司機三十來歲了，住在山上搞調研還沒有經歷過，也不知道這個川西市委書記寧月的想法，可是大院呆久了，緘默是金，見寧書記叉手在短大衣口袋踱步過來，劉師傅和楊柳忙布置住宿去了，寧月自己帶了被罩床單之類的，她習慣這樣了。
寧月呵呵問，張衛東，「交代劉師傅什麼呢，樣子還挺嚴肅。」衛東當然不能說是擔心鄉里有人打寧月楊柳的主意，就道，「是劉師傅啊，我們隨便聊幾句，車開的不錯，辦事也挺細心。」寧月得意道，「當然不錯，也不看是誰給我推薦的，別看他一副迷糊像，技術可好，心里也透著呢，進小車班自己就總結開車三大原則，一听的說不得二吃的喝不得三開的用不得，你听有沒有道理嗎。現在更明白是了，你問他的三大原則，會說，那是笑話，沒有的事。」
張衛東笑了道，「看來理論出自群眾啊，給領導做司機，听到的多能不外傳，能吃不喝酒，開車不私用，怎麼都是精髓啊，能做到這三點說著簡單，落實起來不容易。」二人都有用人難得體會，張衛東的司機更是謹慎，從公安系統挑選出來的，聊了些至此寧月心情才好了很多。
晚飯張衛東叫的很豐盛，簡直就是山村過年了，能蒸的的能炸的能煮的，弄了六個菜兩個湯，可惜寧月老覺的碗盤菜品顏色太髒，沒有怎麼吃，喝了碗熱粥暖身子。吃了晚飯才六點多，外面風太冷了，放出去一盆狗食不一會就結了冰，電視這樣的天氣就是一片雪花，大家听著北風無聊，楊柳和劉師傅就陪著寧月張衛東打了圈斗地主牌，沒多久女主人就催了，原來山里七八點就沒有電了，用油燈怕城里人不習慣，趁的有點趕快洗刷，四人就忙著洗漱了，張衛東沒有帶洗漱用品，寧月特地給他自己備用的牙刷毛巾。
等洗漱好張衛東進自己的房間，拉開了被子就直皺眉頭，本來色是白色的被罩，天長日久也成灰色的了，夾雜著汗臭和發霉的煙草味，這樣的被子，寧月那房間換了被罩床單也好不到那里去。張衛東月兌了外衣，湊合睡了進去，其實張衛東見不得冷，縮手縮腳窩在被子里，人卻睡不著，給家里給工作上的事情打了幾個電話，還是輾轉難眠，寧月有隨行人員，難有什麼想法，就是寧月自己，態度淡的也看不出有什麼意思。
張衛東平時注重風度，穿的也薄，到他這個級別，出入有車，辦公家里都有暖氣，偶爾外出也有秘書準備大衣。不到半夜的時候，張衛東就被凍醒了，安全起見，房間的油燈他也沒有熄滅，看看手表二點多，正是人最困乏的時候，張衛東決定出去看看，也算對寧月安全盡心。
外面小雪花不知什麼時候停了，有風掠進脖子的雪花也像是樹上房頂積存的，出行的時候，雲州天氣預報都沒有說有雪，山區氣候不好掌握，天陰黑的嚇人，整個山和天黑成一體，張衛東也看不出個東南西北，這里渀佛被世間遺忘，風呼嘯過樹枝山石，聲音虎嘯狼嚎般，膽子大的張衛東也有些膽怯。
四處瞅瞅，張衛東在屋角木箱上拎了把柴刀，出來轉了轉，屏住呼吸貼在寧月門前听了听，寧月呼吸均勻平和，放了心又去前院，劉師傅屋里也亮著燈，卻是呼嚕雷鳴，司機就有這本事，不擇床不想心事。楊柳門插的緊緊的，稍微一推，看樣子里面還頂著凳子，就放心回來。
張衛東還想著密雲不雪，是有個大雪在後面醞釀著，明天及早出山，困到這山溝溝，要耽誤事情的，別說自己，就是寧月也是日理萬機的主兒，寧月不會心血來潮找自己，應該有個指導性的建議，而又要需要一個娓娓道來的時機。
想著倒了杯水暖手，剛漱口喝了幾口熱水，手機震動起來，嚇了張衛東一跳，杯子里的水差點燒到自己，夜里有點風聲，環境顯得更靜，有些其他的聲音會被放大夸張，是寧月打過來的，聲音柔和的不同往常，「衛東，太冷了，我想起床，有點怕，你能不能過來一下。「張衛東甚至都沒有回話就跑著過去了，張衛東低聲咳咳了，寧月才模索著開了門，張衛東用手機當手電點起油燈，低聲道，」你這調研不是自尋苦吃嗎？」寧月也不答話，裹著軍大衣，身子有些抖，秀發散亂著，有種成熟女人特有的嫵媚，聲音顫抖
道，「太冷了凍醒了，想出去有些怕。」
張衛東這才想到寧月是要方便小便的意思。本來每個臥室都配有瓦盆做尿盆用，用的時間長洗刷也不到位，尿垢黃黃的一層，尿騷味太大，寧月就沒有放屋里用的意思。
張衛東好笑道，「你等一下，我去舀過來那個去。」寧月抖著身子牙格格著吸口氣，搖頭嬌嗔說道「燻也能把人燻死，你還讓我進屋嗎？」張衛東只好領她到外面，山牆邊是一個夾道，那邊山石堵著，還點風，張衛東就選了個位置指給寧月。寧月也不回避張衛東，卷起大衣蹲了下去，張衛東只是模糊看到那片雪白，就听唰唰聲很是響亮，其實完全可以听出來，寧月已經在注意控制速度了，但撒尿聲音還是異常清晰，弄得兩人心跳都在加速。
寧月從大衣兜里抽出一袋紙巾，一個勁風襲來寧月手上也沒有在意，紙巾包月兌手被風帶出去好幾步遠，寧月無辜地看了看張衛東，張衛東不得不又去撿了，可能寧月還是不好意思了，擦拭的時候寧月特意轉身避了避，張衛東卻感覺自己被挑起性來，覺得下面燥熱硬的漲疼。
回屋里，寧月把大衣緊了緊，張衛東笑道，你穿著大衣蓋被子睡會不冷嗎，縫隙太大，留不住熱氣。寧月不好意思道，「換了被罩還是臭烘烘的被子，再挨著我更睡不著了。」眼見寧月如玉臉色不知凍的還是羞紅，紅暈的迷人，張衛東心頭一蕩，更不想出去了，寧月卻沒有兒女私情的那點意思，不避諱道，衛東，省里有些人事上的話，平時也不好說，你坐下來陪我坐坐吧。你也知道，我這幾個月過渡一下，就去北京了，以你目前處境，只怕是明面上還好些啊。張衛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