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著輕快的腳步,風浪向風家的藏書閣走去,沿途遇到許多風家弟子,都用異常驚奇的目光望著他,風浪不管不顧,一路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
風家的藏書閣氣勢宏偉,岸然座落在一片青松翠柏中,面前一道寬闊的青石板路,一直通向遠方。
記不清有多長時間未曾到過藏書閣了,風浪望著這似曾相識的地方,禁不住心中一片唏噓。
見到風浪來了,風家的弟子一片嘩然,特別是一些少年,更是直接圍了上來,領頭的就是風塵。
這些日子以來,風塵率人一直在尋風浪的麻煩,奈何他一直閉門不出,心里原本十分壓抑,今日一見這天賜良機,如何肯錯過。
在風塵的一聲怪叫下,立刻圍過了十幾個風家弟子,其中就有風痕等人。
「哎喲喂,這不是風浪嗎,你這縮頭烏龜,又不能練武,到這藏書閣來干嘛,來找抽啊?」風塵說話一向尖酸刻薄,更何況是面對風浪,言辭中更是不留半分情面。
風浪冷冷地望了風塵一眼,想起這十余年所受的屈辱,氣不打一處來,心神微動,一道驚人的氣勢立刻散發了出來,將周圍的風家子弟嚇了一跳。
風塵和其他弟子一樣連退了幾步,神情略顯慌亂,片刻後方才鎮定下來。
「呸,你就會擺些空架子,有種到外面的試武台上去,我陪你玩玩!敢不敢?」風塵望著風浪,出言挑釁道。
「好啊!」風浪本來是想低調些,可是看到風塵囂張的樣子,想起這些年在他這兒受到的屈辱,實在是氣憤不過,爽快地回答。
距離藏書閣不遠處,有個高大的試武台,平時風家子弟有了矛盾,總是相約到試武台上解決,私下爭斗一般都要受到懲罰。
「廢物風浪居然應戰了!」這條爆炸性的消息瞬間傳遍了藏書閣,所有風家少年都放下了手中的書籍,第一時間趕到了試武台。
不大會兒,試武台的看台上就坐滿了人,不過人雖多,可是並不顯亂,風家畢竟是大家,平時的規矩還是很嚴的。
寬闊的試武台中央,只有風浪和風塵相對而立。
有風吹過,吹起風浪雪白的衣衫,令他的心泛起幾多感慨,多少年來,一直觀看他人比武較技,如今,終于輪到他上場了。
風塵神情中帶著幾分不屑,臉上露出凶狠的光芒,一雙眼珠轉個不停,正在盤算著一會兒到底要下怎樣的狠手?
萬一出手太重,惹惱了族長,那後果可是相當嚴重的,就算有三長老撐腰,估計一頓責罰是免不了的。
盤算了半天,風塵決定,還是以羞辱為主,順便弄上一點內傷也就可以了。
「風浪這家伙怎麼回事,腦子被踢壞了,怎麼會接受這種自殺式的對戰!」眾多少年都在議論紛紛,可是沒有人知道答案。
初次與人對戰,風浪其實也沒有多大底氣,他知道,風塵的功夫境界同他一樣,練到了六星武士,算是風家少年子弟中的佼佼者。
本來,穩妥的做法,是等到練習武技之後再與人對敵,可是相逢不如偶遇,不論成敗,先痛快地打一場吧,畢竟,這麼多年的壓抑,可實在是讓風浪郁悶壞了。
「風浪,不……」一個衣著簡陋的少年沖了過來,大聲地沖著風浪嚷道,神情惶急,可是他越是急,越是說不出話來,直憋得臉通紅。
這少年名叫風石,曾因父親生病,無錢醫治,在大街上賣身救父,情景很是淒涼。
恰好被風浪見到,就送了他一些錢財,從此對風浪感激涕零,處處在風府維護他,替風浪挨過不少拳頭。
見到風石惶急的表情,風浪的心中涌上一絲暖意,可是他只是漠然地擺了擺手,示意風石退開。
風石平日里最听風浪的話,可唯獨在這種事上,他是寸步不讓,執意地將身子攔在風浪面前。
「風浪,你究竟是不是個男人?怎麼每次都要別人的保護!」風塵眼見有了挖苦風浪的機會,怎肯錯過,尖聲說道。
「退下!」風浪生氣了,臉色鐵青,對著風石吼道,聲音中透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從來沒有見過風浪如此厲聲對他說話,風石愣了,在風浪的威壓之下,他不甘心地一步步向後退去。
風石懷著滿腔怒火,站在了看台最前方,繃緊了身子,一待情況危急,隨時準備出手,就算拼著風浪責怪,只怕也顧不得了。
風塵冷笑著看了風石一眼,並沒有將他放在心上,區區的四星武士實力,給他造不成任何威脅,他剛才甚至都在考慮,如果這風石再不識趣的話,他不介意兩個人一起打。
「各位兄弟,不是風塵仗著實力欺辱人,實在是這個風浪,太可恨了,不但在家族中白吃白喝,從沒有過半點貢獻,而且到處惹事生非,給我們風家招惹事端,比如說……」
風塵站在台上,團團地向大家作了個揖,然後開始滔滔不絕地數落起風浪的罪狀了,以求搏得大家的支持。
「好了,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我說,你們快點動手吧,我們還等著看結果呢!」不知從那兒傳出來的聲音,看來是個看熱鬧不怕事大的主。
「風浪,為了表示對你的蔑視,我用一只手跟你打!」風塵一邊叫囂,一邊緩緩地將左手負在身後,右手以虛掌亮出,向風浪晃了晃。
聞言,風浪在心中暗自冷笑,心想,你就拽吧,總有你作繭自縛的時候。
見到風浪嘴邊噙著的冷笑,風塵再也忍不住了,一個虎步竄了出去,然後順勢一掌,不過他留了些力,唯恐一掌將風浪擊斃了,那後果絕對不是他能負擔的起了。
在他的想象中,僅僅只是這一招,就能夠將風浪打趴在台上,畢竟風浪的身體虛弱,可是人所周知的。
初次對敵,風浪心中卻是無波無瀾,顯得異常的冷靜,他默運烈火功法,只覺一道炙熱的元氣,從丹田出發,瞬間由臂至指,猛地一拳揮出,直接迎了上去。
「啪!」
一聲出乎意料地脆響,風浪熱氣騰騰的拳頭與風塵的手掌撞在了一起,接著一個身影暴退了幾步,連連地甩手不止,臉上一副痛苦的表情。
等到眾人看清被震退的居然是風塵,全都有一種被石化了的感覺,臉上充滿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娘的,風塵在弄什麼玄虛?」風玄和風虛兩人異口同聲地驚嘆道,這兩人本是同胞兄弟,與風塵平時稱兄道弟,私交甚好。
風痕嘴大張著,足以塞得下一個饅頭,呆滯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風石見此情景,心中的狂喜難以抑制,不住口地狂喊︰「好,打的真好!……」
風塵驚怒交加,愣了片刻,咬牙沖了過來,手中用的是黃階低級武技金鋼伏魔手。
這一次,他可不敢有絲毫的藏私了,提起了全身的元氣,掌身上都泛起了淡淡的金光。
這套功法共分九重,風塵經過數年的浸婬,練到了第五重,配合他六星武士的內勁,這一掌之力,足以砍木削石。
「來得好!」
風浪大喝一聲,挺身沖了上去,雙方瞬間又對了一掌。
風浪的身子晃了幾晃,終于站定,暗自吸了一口氣,心道︰「好家伙,力道不小啊!」
相對之下,風塵更是大吃苦頭,他這一次掌力猶如砍在一塊燒紅的鐵板上,令他的掌側立即紅腫起來,痛徹心脾。
接連受挫,風塵終于冷靜了下來,將風浪當成了平等的對手看待,他的元氣在體內流轉,感覺手上的劇痛減緩了一些,施展了身法武技,圍著風浪不停地轉來轉去,竟然不敢在正面接招。
「風塵啊,今日一戰,你可真是丟人丟到家了!」一個怪聲傳了過來,眾人知道說話的人叫做風帆,一直和風塵唱對頭戲的。
對于這些怪聲,風塵充耳不聞,只是不停地圍著風浪疾走,想尋找機會偷襲。
轉了一陣,風塵漸覺體力不支,眼見風浪露出了破綻,連忙伸腿向他踢去。
誰知這破綻卻是風浪故意露出的,見到風塵上當,風浪將身子猛然一轉,腿上運足了勁力,反向風塵身上踢來。
眼看這一踢勁力十足,風塵不敢怠慢,一咬牙,轉變了方向,與風浪的腿撞在了一起。
誰知風浪這一腳勁力大的驚人,直接將風塵沙包一般的踢飛了出去,砸起一片灰塵,鮮血慢慢地從他口中流下來。
「混蛋,你敢踢我!」風塵抹了一把嘴上的鮮血,隨手將一顆藥丸悄悄地塞進了嘴里。
「這個笨蛋,打不過風浪,居然服用大力丸!」風帆的怪聲響了起來,本來眾人都沒在意,這下子明白了起來,紛紛地罵風塵無恥。
風塵的肚子都快氣炸了,望著風帆的目光,充滿了怨恨,他情知,縱然這一次他打贏了風浪,恐怕也會使得他名聲大跌。
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當下還是打敗風浪要緊,因為,風浪居然沖上來了,而且一副痛打落水狗的態勢。
這大力丸屬黃階丹藥,對于七星以下的武士,可以在短時間內提高一個檔次,如風塵的六星武士,在服用了大力丸後,基本提升到了七星武士的水平,不過,事後會有不良反應。
不過,火燒眉毛,且顧眼前,風塵被打得急紅了眼,什麼不良反應,此時才不去管它呢。
感受著體內能量的充沛,風塵的臉上掛滿了獰笑,揮舞著變大了幾分的拳頭向風浪沖了過去。
「 !」一聲巨響,兩人的拳頭撞擊在了一起,風浪被震得連退幾步,而風塵僅僅晃了一晃。
「真過癮,再來!」風浪還未等站穩腳跟,立即握拳沖了上來。
風塵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詫異,再度擺拳迎了上去,這一次動靜更大,風浪被打得後退不止,險些被打倒在地。
不過,感受到風浪拳上傳來的剛猛勁力,風塵並不輕松,連連地催動元氣進行化解。
不大會兒功夫,試武台上翻翻滾滾,兩人打成了一團,風浪一次次被打退,卻總是以更加凶猛的態勢沖過來。
見到風浪勢若瘋癲的模樣,眾人都在心中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們在這試武台上,可從來沒見過這麼瘋狂的打法,就連風帆,一時都忘了出言諷刺風塵。
風塵越打越是心虛,他前後打中了風浪數十拳,按理說,如果這些拳打在他身上,早就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了,沒曾料想,風浪居然沒事人一般,而他的身上挨了風浪的拳頭,卻是如遭重錘,幾次險些吐血,都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這真的就是那個風吹即倒的風浪,那個連把劍都提不起來的廢物?」
風塵望著風浪,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做夢一般,可偏偏這夢卻是如此的真實。
眼看風浪越打越勇,風塵的心越來越涼,想要出言求饒,可總是抹不開這臉面。
就在風塵驚慌失措的時候,風浪驀地閃身上前,一拳破開風塵的防御,狠狠地砸在他的小月復上,風塵痛苦地申吟了一聲,立刻像蝦米一般的彎下腰去。
沒有絲毫遲疑,風浪閃電般地飛起一腳,凌空踢在風塵的臉上。
風塵的臉面立刻腫起老高,兩顆牙齒飛了出去,鮮血再度從他口中流下來。
「混蛋,你敢!」
風塵露出了惡毒的目光,毒蛇一般死死地盯住風浪。
「你說我敢不敢?」
風浪大喝一聲,趁著風塵驚魂未定,飛身躍起,一腳踹到他胸膛上。
就听見「喀嚓」一聲大響,這一腳直接把風塵踹了出去,四腳朝天摔在了試武台子,嘴里的血象魚泡泡一般。
等到風塵反應過來,風浪已經一腳踏上了他的胸前,輕輕地旋轉著。
風塵直覺得肋骨痛得厲害,不知道到底斷了多少根,劇痛之下,不住地呲牙咧嘴,心想這家伙出腳可真夠狠的。
四下里一片靜寂,風家少年沒有一個能料到這結局,風塵提高功力到了七星武士,最後依然敗在了風浪腳下,這場景,簡直是太令人難以置信了,令人如在夢中。
這是那個長期以來的那個病秧子的表現嗎,看起來這樣的意氣風發,那還有半點頹廢的樣子。
風浪俯子,微笑著輕聲問道︰「你,可有力氣再戰?」
望著風浪,風塵就象見了鬼一般,他臉上驚駭神色越來越濃,終于不支昏了過去。
見到風浪臉上雲淡風清的微笑,眾風家少年都感到一陣寒意,這清秀的少年不出手而矣,一出手居然如此狠辣。
看來風塵這傷,不養個半年恐怕是不會好利落了。
「自取其辱!」風浪說著話,臉含微笑,徑直飄然離去,所到之處,一條通路自動讓開,猶如風清揚在他身側一般。
半晌之後,風痕等人才驚醒過來,抬起風塵快速地向藥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