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特別的冷,風刮得很緊,已經一天一夜了,雪片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樣在空中飛舞,沒有目的地四處飄落。整條山路在雪的覆蓋下,已經看不出延伸到哪里了。
就是這樣的天氣,一般的人都不會選擇出門。可是就在這荒郊野外,卻有一個人冒著風雪,微顫顫的佝僂著身子,兩只手牢牢的抱著貼在胸前的東西,那隱隱可見補著補丁的棉衣在這樣的風雪中顯得是那樣的單薄。
從她那簡單的發飾,兩鬢斑白的發絲來看應該是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從她那幾乎沾滿了一身的雪花來看,她在風雪中應該走了很長時間了。
「咳咳咳。」風雪中隱隱傳來一連串的咳嗽聲,想必那婦人的身體很差,可是婦人絲毫沒有減緩腳下的行程,而且還很急的樣子,恨不得像飛一般,只是滿地的積雪,讓她無法快速前行,還讓她的身體搖晃了幾下,似要摔倒,卻又踏出了下一步。
這個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不知道婦人將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雪片愈落愈多,白茫茫地布滿在天空中,向四處落下。
婦人焦急的神色越來越深,越來越急的咳嗽聲就算是風雪也不能掩蓋,听著讓人揪心不已,好像下一刻就是生命的盡頭。
婦人緊緊抱在胸前的東西終于松了松手,碎花的小被子露出了一角,一個粉雕玉琢的嬰兒,絲毫不知外面是多麼惡劣的環境,在這個溫暖的懷抱里咬著手指睡的香甜。
只是一眼,婦人又輕輕的小心的捂好了被角,嘴角扯出了一絲幸福的微笑,隨即又染上了更多的愁慮。
「咳咳咳……」
婦人捂住了嘴,阻斷了停不下來的唯一的聲音。
終于婦人停下了腳步,在原地轉了一圈,飛雪幾乎遮擋住了所有的視線,根本看不見幾米以外的東西,更不要說是人煙了。
突然,婦人的耳朵一動好像听見了什麼聲音,是人的聲音,眼神一亮,嘴唇使勁的動著可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有人,這里有人!
婦人像發瘋了一般的鑽進了一旁的樹林,好像前面有希望的曙光。
「撲通。」一聲,婦人狠狠的摔在了雪地中,揚起了無數的積雪,就連懷中一直抱著的襁褓也扔出了好遠,落在離她幾乎一丈遠的地方。
「唔……小……」
襁褓中的小嬰兒因為這個大動靜終于睜開了她的眼楮,黑色,純淨,懵懂無知,潔白的雪花飛舞在她的面前,好像是什麼有趣的玩具,小嬰兒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殊不知,這些美麗的東西,正在一點點吞噬他的生命。
婦人看到這一幕,臉上是驚恐的。
不!
可是,自己站不起來,婦人發現,自己渾身的力氣就像是一下子被抽光了,她再也直不起身子來,根本沒有辦法走過去。
「咳咳咳……」
不行,自己不能讓小姐死在這里,不然自己怎麼對得起為她們死去的夫人。
婦人的身體動了,雪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爬痕,就連這漫天飛雪也掩蓋不了。
「咳咳咳……」
婦人喉頭一癢,面前的雪地上已經多了朵朵紅梅,在白色的世界里,顯得格外刺眼。
天漸漸黑下來,風也愈緊愈大,烏雲更沉重地壓向地面,預示著後面更大的風雪。
漂亮的小嬰兒,臉色漸漸變青,好像終于感覺到了不安,動來動去,想要尋找什麼?就在此時一只手出現在了襁褓之上,輕輕的拍了幾下,想驅除嬰兒的不安。
婦人將襁褓拉到了自己的身下,隔出了一個小小的溫暖的空間,婦人艱難的從自己懷中拿出一個小小的平安鎖掛在了嬰兒的脖子上,平安鎖上的溫暖讓小嬰兒恢復了一點活力,黑溜溜的眼楮轉著。
「小……姐……我……」不行了。
婦人的頭無力的垂下,可是那支起的那小小的空間的雙臂,在風雪中沒有絲毫的動搖。
小嬰兒好像感覺到自己失去了什麼?
小嘴一癟,「哇」的大哭了起來,洪亮的聲音穿透了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