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奴想著,出了花廳,慢騰騰的到門外招攬生意。
今天的雪奴,一身碎花的淡色羅裙,墨黑的長發散散的綰了一個髻,一半的頭發都披在了身後,臉上也是半點脂粉未施。
她知道她今天沒有精心的打扮,可是懶得去打扮,可恰好這慵懶清麗的樣子,卻引得幾個在街上徘徊的男子紛紛注目。
雪奴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挑了一個樣貌普通,看著敦厚老實的男人。
雪奴雖潑辣出名,可遇見客人,她這性子就完全收斂了,溫柔的能滴出水來,可今日雪奴不知怎麼了,走到男人面前,語氣不善直接問道︰「你有銀子嗎?」
「有……有有有。」男子有點拘謹的松開了緊握的手,里面躺著幾塊碎銀子,也就一兩多點。
雪奴伸手拿過銀子,還熱呼呼的,帶有一絲汗意,定是被男人攥手心里時間長了。
男子摟著雪奴往里走去,很快就試探著動手動腳了,那還有什麼老實樣。
他的手很粗糙,動作又急,顯得有點粗魯。
雪奴微微皺眉,可想到剛才貨真價實的銀子,只好勉強的偎依在了男人的懷中。突然柳明堂的身影出現在她腦海中,雪奴趕緊甩甩頭,想把這些幻影統統甩掉。
一進房間,男子就心急將雪奴壓到了床上。
「你可真好看!」男子說著,低頭親了下來,可雪奴一偏頭,那吻就落在了臉上,男子也不在意,伸手去解衣服了。
雪奴看著男子急色的嘴臉,說不出的反感,手比大腦更快,狠狠一推,只听「踫」的一聲,男子摔倒在了地上。
在男人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雪奴已經將那一兩多的碎銀子,扔到了地上,飛快的跑了出去。
「我不做你生意了!」
一路跑到後院,清風才吹醒了雪奴,她竟然將到手的銀子扔了出去。
你應該回去的,跟客人道歉,然後好好陪客人,那銀子又可以回來了。
可她的腳卻怎麼都不願意再踏入那個房間。
良久,她嘆息一聲,決定順應自己的心意,不回去了。因為她今天實在是沒有接客的心思。
空無一人的後院,清冷的月光將四周照得一片明亮。
雪奴站在那里,愣了半晌,突然張嘴清唱起來。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欄意。」
曾經,她貌美如花,引得涪陵城的達官貴人爭先而來。
曾經,她歌喉如鶯,引來不少風流才子贈詩贊嘆
曾經,她舉手投足間萬種風情,惹來無數人的追捧羨慕。
她輕輕唱著,聲音圓潤如鶯,閉上眼,好像又回到了當初的那個感覺。
她好像又回到了百花樓的大廳的台上,那里座無虛席,掌聲雷動。
她記起,原來曾經自己也這般風光過,絢爛過,像花兒一般盡情綻放過。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可咳咳咳。」
突然一陣急促的咳嗽聲替代了原本的歌聲,喉嚨如針在刺般的痛。
一瞬間,人沒了,掌聲也沒了,羨慕的目光也沒了。仿佛一場夢驚醒,有的只是那清冷的月光和喉嚨間不可忽略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