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周蒙溪看著和越問道。
和越盯著周蒙溪,說︰「有你沒我,有我沒你,神山的正統是我。」一口口地將周蒙溪的心髒嚼碎全部吞入月復中。
周蒙溪看著自己的心髒被和越生吞活嚼,身子顫栗得往下地上滑,她滿目悲傷地看著和越說︰「我只想在人間永遠和朔兒廝守在一起。」神山之位,她早已放棄。淚,從她的眼眶里涌出,她強撐著站起身,握住月朔的手,說︰「朔兒,我們走。」
月朔緊扶住周蒙溪,凜冽的殺氣罩在她的身上,滿心憤怒的她只想殺人,但面前重傷虛弱的人卻讓她不敢造次半步,她怕,怕極一松開周蒙溪,面前的人就——
和越的聲音響起︰「你認為你還走得了麼?」
月朔身上的殺氣更炙,陰冷的煞氣從她的身上飄出。
周蒙溪頓下步子,她挺直了背脊,緩緩地轉過身,盯著和越說︰「和越,你听好,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是姐妹,你也不是我的姐姐。我們的姐妹情份于今日恩斷義絕」
「哈哈哈哈」和越好笑地大聲笑道︰「誰要和你做姐妹了?誰要你和做姐妹了?和歆」她瞪珠了眸子滿是厲色地盯著和歆。「別裝了,露出你的真面目吧我倒要看看你是什麼東西。」
周蒙溪輕飄飄地說句︰「我什麼東西也不是。你更不配看我是什麼……」她的嘴角抿起一絲嘲諷的笑,她緊緊地抓住月朔不讓月朔妄動,一雙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和越,那眼神,像厲鬼勾魂。
和越敏銳地感覺到周圍的氣場的轉變,冷,切入肌骨的寒冷,似把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
月朔緊貼在周蒙溪的周圍,鋒利的爪子蓄勢待發,煞氣凝結在指尖匯成黑色的水滴聚在指頭。她屏住呼吸,若非要扶住周蒙溪護住周蒙溪,她此刻最想的就是撲上去她和越撕成碎塊。
周蒙溪輕蔑地沖和越笑了笑,扭頭對月朔說︰「朔兒,走吧。」她走了兩步,又頓住,說︰「靈妖是靈,我也是靈,她來自地底,我來自另一個她听說過卻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她的話音一落,凝結在空氣里的冷氣突然散開。
原本欲攔下周蒙溪的和越瞬間猶豫,她很清楚從始至終周蒙溪沒向她出手的原因,當她是二姐,是親人,不下手。如果周蒙溪是一個和靈妖一樣存在的靈,她動手那就是自尋死路。試問,世上有什麼生靈被剜了心髒還能活?周蒙溪非但沒死,還活生生地站在那把要向她動手的月朔給拽走了。
地宮的妖靈望著和越,只等她一聲令下朝周蒙溪發起攻擊讓周蒙溪連下輩子都沒機會。
「宮主」一名妖名對和越喊道︰「動手嗎?」。
和越稍作猶豫,眉頭一沉,沉聲喝道︰「殺了她」
眾妖靈一動,月朔放開周蒙溪就返身撲殺過去。她忍了很久了,現在忍無可忍也勿需再忍。
突然,寒風襲卷而來,冰刀片片飄下,空氣冷得似要把大地都凍成冰,把那些妖靈全部陷入冰封中。周蒙溪踏著冰霜走來,她的胸口滿是血跡,空蕩蕩的胸口就這麼敞開著。那胸膛、那血衣,她就像一個死不瞑目詐尸而起的死靈,可是在場的所有生靈都能感覺到她身上的氣勢,那不是死亡的氣息,而是霜冷,猶如萬里冰封的霜冷氣息。
和越抵受不住這寒冷,也清楚地感觸到周蒙溪身上那強大的力量,她要殺周蒙溪,指不定就會被周蒙溪冰封在這里,再被月朔幾爪子撕裂。她一聲令下,道聲︰「撤」首先撤走。
月朔沒追,要報仇,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和越領著妖靈撤走了,那漫天的寒冷又剎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周蒙溪原本挺得筆直的身體頓時又委頓下去,她低喊聲︰「朔兒。」無力地跪坐在地上,低著頭,痛苦地申吟道︰「我好疼。」
月朔蹲在周蒙溪的身邊把周蒙溪扶起來,柔聲說︰「撐會兒。」她腦子里開始搜羅能救周蒙溪的辦法,哪怕,能用什麼暫時穩住周蒙溪的傷勢也好。
周蒙溪靠在月朔的懷里,低聲說︰「離開這里。如果讓和越發現我虛張聲勢,她會回來取我性命,你……你擋不住她。」心髒空了,周蒙溪不僅疼,而且覺得胸腔里空蕩蕩的極度難受。她緊緊地揪住月朔的衣服,恨不得把月朔塞進自己失去心髒的胸腔用月朔來代替自己的心。「朔兒,心,我得……我得把它找回來。」她六神無主,不僅是因為失了心髒,更是因為她知道她的心髒已經被和越嚼碎吃了,找不回來了。
「你說去哪。」月朔說道,她把周蒙溪扶起來摻扶住。
奇穎和寧馨見安全了也鑽出來。她倆看到周蒙溪這樣,趕緊上前幫忙扶手。
周蒙溪想了下,又猶豫。
奇穎看出周蒙溪是有地方去,只是猶豫了下又否決了,她說︰「小溪,現在都是什麼時候了,你要是能有地方去,趕緊說呀,我們送你去。」
周蒙溪說︰「太遠了,到不了那里。」她把身子搭在月朔身上,粘住月朔,說︰「朔兒,你要護著我。」
月朔見周蒙溪沒有好去處,果斷地替周蒙溪決定了落腳點。人說狡兔三窟,她在人間被追殺了那麼多年,又豈止三窟。
月朔把周蒙溪帶去了一家地下夜總會的包廂。這地方,烏煙瘴氣,龍蛇混雜,什麼樣的髒東西都有,月朔把這些晦氣凝聚起來罩在房間外形成一道偽裝,暫時把周蒙溪藏在這里。她把周蒙溪扶上床,問道︰「小蒙,告訴我,現在有什麼辦法能救你?」心掏空了,除了掏心腔時流有血,現在幾乎沒見有血。月朔再朝周蒙溪的胸膛看去,原本撕裂的胸膛已經愈合,在原本受傷的地方留下一道淡淡的似膜的東西。
周蒙溪蜷在月朔的懷里,緊緊地貼近月朔的心髒,說︰「我第一次轉世就是投胎到天龍族,每生每世我都帶著天龍族的烙印,我是天龍族的一份子。」
「小蒙,別想了,和越她不是你姐姐。告訴我,有什麼辦法可以治你。」月朔捧著周蒙溪的臉說。
周蒙溪搖搖頭,說︰「我死不了。我只是失了心……和越,讓她把我的心還給我。」
「小蒙。」月朔見周蒙溪的眼神有些迷散,拼命地拍著周蒙溪的臉,讓她清醒點,說︰「看著我,看著我,清醒點。」
周蒙溪的眼神迷離,她的身體開始抽搐,嘴角喃喃念道︰「殺了她,殺了她。」
「小蒙。」月朔的心都揪了、碎了,她咬牙叫道︰「我會替你殺了她,但是,現在,你得告訴我該怎樣救你。你最初的前世是什麼?是什麼靈類?你出生在哪里,是不是有辦法可以救你?小蒙小蒙周蒙溪和歆」當她看到周蒙溪的視線靜靜地落在身上,心全化了,她軟聲喊道︰「小蒙。」從來,月朔沒有見過這模樣的和歆或周蒙溪,這般單純脆弱受傷。疼,從沒有過的揪心疼感牢牢地抓住她。
周蒙溪輕輕地閉上眼楮,靠在月朔的懷里,她能感覺到和越煉化了她的那顆被吞噬到肚子里的那顆心髒,她能感到她的心髒里的能量、情感被攪得煙消雲散,心,空蕩蕩的疼,劇痛。她的腦子里想到月朔,嗅到月朔身上的氣息,想著這個填滿她內心情感的人,似乎,只有月朔的存在能讓她空卻的胸腔充實點。她緊緊地摟住月朔,哭喊道︰「朔兒。」
月朔緊緊地抓緊周蒙溪把她摟在懷里,只想用自己把周蒙溪護起來暖起來,讓失了心的周蒙溪少點痛苦。她厲聲嘶吼道︰「我現在就去殺了和越。」
周蒙溪緊緊地抓住月朔,說︰「別去,你不是她的對手。」她只是失了心髒難受,像是魂魄無依般,不是她理智全無。她一直阻止月朔動手,就是不想月朔去拼命,不想月朔有事。她哀哀地看著月朔,又再看看站在旁邊的寧馨和奇穎,想了想,說︰「你們去幫我準備一樣東西。」
「要什麼?」奇穎說︰「你說,我馬上去張羅。」
周蒙溪想了下,又嘆了口氣,說︰「算了。」
月朔說︰「要什麼你就說,別吞吞吐吐,再難我都替你弄來。」
周蒙溪說︰「我本想要一顆水晶融入你的血液替我做一個心髒,可再一想,假心髒終是似的……」周蒙溪的話沒說完,月朔的眼淚便已奪眶涌出。月朔哽咽道︰「怪我,怪我當時沒撲過去把心髒給你搶回來,怪我……只顧與她纏斗忽略了你的安危,讓她有機可趁。」
周蒙溪說︰「不怪你,若你在我身邊,先遭難的會是你。好在,受傷的是人,好在,她只想取我性命。」只是周蒙溪萬萬沒有想到,同胞姐妹,下手會是這麼狠絕。掏心。她長長地嘆口氣閉上眼,定了下神,很快又睜開,這次,眼里迸出的是凌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