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山腳下。
一位手拄木棍,背著包袱的老者正艱難的順著山路走著。一頭灰白的長發隨意披散著,滿臉鄒紋,帶著濃濃的愁苦。一身洗的發白的青色長衫,藏青色的領邊和袖口,雙手又黑又皺。
老者緩慢而堅定的走著,每一步都像是費勁了力氣。
終于,到村口了。老者面帶憂色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呦,是程老哥回來了!來,到我家坐坐!」剛準備出門的田七見了老者,連忙招呼,「程老哥,你可真有福氣啊!你們家阿武真是個好娃啊!來,先到我家歇歇腳吧!」
程老哥?阿武?這老者竟然是程嬰?只是,才剛剛四十多歲的程嬰,怎麼已蒼老如不惑老人?
「咳咳!」程嬰右拳捂住嘴,咳了兩聲,這兩年,身體是越來越差了。「田老弟,不用客氣。我這出門剛半個月,阿武出了什麼事了嗎?」
「阿武這孩子,真是個頂呱呱的好男兒啊!」田七扶著程嬰在村口的凳子上坐下,眉飛色舞的說,「你不知道啊,這兩天村里可出大事了。先是好幾個村民中毒,隨後又發現水源被污染了,全是毒,沒法喝了。哎呀這可麻煩了,那毒難纏啊,張老爹都解不了。這時候,阿武出現了,用他自制的藥丸,一下子就把毒全給解了。隨後,他又和黑子去山上找到禍害水源的真凶,听說是一頭五六米長的巨大毒蟒!阿武和黑子彎弓射箭,于那毒蟒斗智斗勇,終于解決了這個禍害。程大哥,你家阿武真是了不得的少年英雄啊!你教的好,教的好啊!」
「阿武有什麼厲害?還會解毒?還能殺毒蟒?」程嬰滿是疑惑,一個十五歲的半大小子,能頂什麼用?
「那還有假!村里幾十口人都可睜大雙眼看著呢!」田七拍著胸脯說道。
「如此我倒要回家看看,這孩子,是真的長大了。」程嬰欣慰道。
「所以說你教得好啊!別人家這麼大的娃,哪會這麼多!程大哥,山上路不好走,我扶你回去吧!」田七站起身來,扶起程嬰。
「田老弟,麻煩你了。」程嬰也沒推辭,由田七扶著,一步步向家走去……
趙武家中,趙武和黑子正在院子里烤肉。
晚上進練功房修煉,白天則是烤肉,練箭,小日子過得充實又滋潤。
「阿武,你看誰回來了!」田七老遠就喊道。
趙武和黑子抬起頭。
田七扶著一個灰白長發的老者,慢慢的走著。田七滿臉喜色,那老者,則帶著淡淡的激動。
這,這老者,不是程嬰又是誰?
趙武看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程嬰,一時間感慨萬千。以前看電影的時候,只覺得這程嬰太講義氣,傻得可以,全為了朋友之義,獻出自己的親身兒子,害的自己妻離子散,假裝出賣公孫忤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親身兒子死在自己面前,還得裝作一副貪財得意的模樣,這苦楚,何苦來哉?而今,自己成了趙武,那個被程嬰拼命保護的嬰兒,再看這個為了自己奉獻一切,舍棄家人朋友,忍受世人唾罵,躲在深山老林,剛四十多歲卻已如古稀老人,十幾天辛辛苦苦養大自己的程嬰,一時百般滋味上心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阿武,是程大伯回來了!」黑子放下手中的烤肉,站起身來。
「嗯,我們去接他。」不知是原本記憶的影響,還是自己內心的欽佩,或是和門客之間自然而生的情誼,趙武對程嬰充滿了濃濃的濡沫之情,放下烤肉,快步走到程嬰面前。
「大伯,你回來了。」趙武深深的看著程嬰,涌上心頭的是濃濃的親近與依賴。是啊,現在我就是趙武,趙武就是我,這個養了我15年的人,就是這世上我唯一的親人!
「回來了,回來了。」程嬰顫抖的拍了拍趙武的肩膀,「我家武兒長大了,是個男子漢了。」
「大伯,我扶你進屋。」趙武扶起程嬰,轉頭對田七說,「田大叔,謝謝你送我大伯回來。」
「客氣啥,都是鄉里鄉親的!」田七笑著放了手,拱手告辭,「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們了。程老哥,阿武,黑子,沒事到我家坐坐!」
「田大叔,中午就留在我家吃吧!」趙武忙挽留。
「別客氣了,程大哥剛剛回來,你們好好聊吧。走了啊。」田七擺著手下了山。
「田大叔,回見!」趙武招呼著。
「田老弟,謝謝你了啊!」程嬰也轉身感謝。
「不客氣,回頭見!」田七身手矯健,很快便沒了蹤影。
黑子也急忙過來,扶著程嬰的另一邊,「程大伯,你可回來了!阿武可想念你了,沒事就老念叨你。你不知道啊,前一陣子我和阿武去深山里打獵,遇到了……」
「黑子!」趙武雙眼一瞪,一道凌厲的目光射過去。
「嗯?!」黑子馬上住了嘴。對了,阿武受傷的事可不能跟程大伯說,要不他該擔心了。
「遇到了什麼啊?」程嬰由兩個孩子扶著,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孩子大了,越來越懂事了。
「黑子是說,我們遇到了一頭大野豬。不過那野豬最後還是被我們獵到了,那野豬肉啊,真是又香又有嚼勁。是吧,黑子?」趙武飛快遞了個眼色過去。
「對對對,那野豬可好吃了!」黑子忙不迭的點頭,「可惜啊,大伯你回來晚了,要不也能嘗嘗鮮。」
「呵呵,你們吃上就行了,大伯不愛吃野豬。」這兩個孩子,半個月不見,是越發的懂事了。
扶著程嬰進了程嬰的房間。因為黑子這些天都住在這屋,屋里很有人氣。趙武和黑子扶著程嬰在床沿坐下,隨後又找了兩個凳子坐在床邊。
「阿武,我听田七說你救了村民,解了連張老爹都沒法解的毒,說說,是怎麼回事啊?」程嬰喝了一口趙武端來的水,問道。
「該怎麼說呢?」趙武暗自琢磨,「反正程嬰是自己的門客,而且是自己唯一的親人,有些事讓他知道也沒問題,反正他不會害我。嗯,這時候的人都篤信鬼神,就說是仙人夢授仙術好了!」
「大伯,是這樣的。有一次我生了病,迷迷糊糊的進入夢鄉,突然有一個白胡子老爺爺出現在我面前,說我是什麼什麼星下凡,入世歷劫,然後在我腦袋上一點,我感覺腦子里就多了很多東西,以前不知道的,現在都會了。還會了幾個仙術,可以進入一個特殊房間練功,可以煉藥。治療村民的那些藥丸,就是我用仙術練出來的!」趙武說道。
「沒錯,程大伯,我進過那個房間,里面可好了,睡著都能練功!阿武做的藥我也吃過,吃了以後全身都充滿力量!」黑子見趙武自己說出來了,自己也就接口補充。
「仙人傳授仙術?什麼什麼星下凡?」程嬰吃驚的瞪大了雙眼,心道,「難道說,是天佑趙家,神仙保佑,所以降下此奇術。是了,是了,這孩子是一個福緣深厚的之人,十五年前的滔天血案,他能無恙的活下來,十五年來健健康康,無病無災,若不是福緣深厚,又豈能如此?天神保佑,降下奇術,是要這孩子有能力報血海深仇啊!」
「阿武。」程嬰正色道,「既然是仙人傳授你奇術,你一定要好好使用。你一直想知道自己爹娘是誰,等到時機成熟,我會告訴你。不過,在外人面前可不能隨便使用。」
「放心吧,大伯。只有你和黑子知道,連養大叔都不知道。」趙武點頭答應。
「黑子沒和你爹說?」程嬰轉頭看向黑子。
「阿武不讓我說,我答應了阿武不說,就一直沒說。」黑子喃喃道。
「好,好,好,真是好孩子。阿武不讓你說一定有他的道理,等到時機成熟,他一定會告訴你爹的。」程嬰欣慰的笑著,阿武果然更懂事了,那養老弟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現在黑子和他感情這麼好,有什麼事養老弟能不幫忙嗎?
「大伯,這是我練的藥,還剩一顆,給你吃吧!」趙武取出僅剩的一顆七寶丹,遞給程嬰。
「好,這可是阿武的一片心意,大伯現在就吃。」程嬰接過七寶丹,放入口中。
這丹藥入口即化,只覺得一股暖氣慢慢蔓延到四肢百骸,輕飄飄仿佛直上雲端,卻又充滿力量。
程嬰睜開眼,雙目如炯炯有神,雖然仍是須發皆白,滿臉皺紋,卻充滿精神氣,仿佛年輕了十歲!
「阿武,這藥,效果真是神奇!大叔覺得自己好像又年輕了,身上充滿力量!」程嬰吃驚道。
「呵呵,有效果就行!」趙武笑了,「大伯,你還沒吃飯呢,院子里有我們剛烤好的肉,我去給你取些來。」
「好,好,一塊吃,我們一塊吃!」程嬰眉眼皆笑,阿武是真是長大了,還學會這麼神奇的仙術。趙朔老弟,你天上有靈,見阿武如此成才,也該欣慰了吧。公孫老哥,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你看到了嗎?阿武已經長成一個年輕有為的翩翩少年。你們的仇,我們一定會報的。等報了仇,我這把老骨頭再去陪你們。
深山,茅屋,3人,烤肉。一幅飽含親情友情的畫卷,慢慢展開在這深山老林之中